“你說什麼?”蜘蜘驚得一下坐直了身子,驚呼道:“你要用你自己……”
“噓。琉璃把指頭放到脣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事,你聲音小點。”
看着她這副認真的表情,蜘蜘也不自覺壓低了聲音:“你是說楚寒也中了蠱,他中的是忘情蠱?”
琉璃點了點頭道:“他和我一樣,都被東籬若晴下了蠱毒,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蜘蜘推開她的手,往後挪了挪身子,纔不悅道:
“你自己體內已經有了忘憂蠱,若是把忘情蠱也過渡到你的身上,兩種蠱毒混合在一起,連我都不知道會出現什麼變故,你怎麼可以讓自己去冒這種險?”
“蜘蜘,你聽我說……”她向她靠近了幾分,聲音依然是壓抑着的低沉:
“你一直在我身邊,我相信你可以會我抑制蠱毒,我也相信你以後會想到辦法爲我解蠱。可是楚寒不一樣,你不可能永遠呆在他身邊,若你不在的時候,他體內的蠱毒發作怎麼辦?”
見她還想拒絕,她又急道:“蜘蜘,你也知道我對楚寒的感情,如果他有什麼事,我也活不成了,蜘蜘,就當璃兒姐姐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
看着她那副着急的模樣,看到她眼底的真誠,蜘蜘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不知該如何去拒絕。
兩種蠱毒集中在她一個人的身上,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她自己也把握不了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更不知道兩種蠱蟲在她身上會不會相沖,會不會互相抗衡,萬一它們一起發作,吞噬她的心脈,她要如何去救她?
“璃兒姐姐相信你,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她又執起她的手,依然往艙門處望了望,不見有任何異動,才道:
“幫幫我,蜘蜘,楚寒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中了蠱,我真的很擔心,我每夜都擔心得睡不着,蜘蜘,不要讓璃兒姐姐永遠活在驚恐和不安中。”
“我寧願他身上的蠱毒過渡到我身上,也不要每日裡都惴惴不安,蜘蜘,我請你,幫幫我。”
蜘蜘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看着她。
她對楚寒的感情她清楚得很,可是她真的不願意,不願意讓璃兒姐姐冒這個險。
楚寒中了蠱,哪怕蠱毒發作,甚至中毒身亡,那也是他的事,與她無關。
可她是她的璃兒姐姐,她怎麼可以看着她受苦,甚至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忘憂蠱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厲害也極其惡毒的蠱毒,它會讓人的神志越來越混沌不清,讓他們漸漸變得只有五六歲孩童的心智。
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心智只有五六歲,叫她以後怎麼生活?更何況等她心智變成五六歲後,再過不了兩年她也會蠱毒發作而亡。
太惡毒了!東陵若晴竟然給她下這麼惡毒的蠱術!她又是蠱王的女兒,雖然用蠱算不上是什麼高手,可是她的蠱術是蠱王親自教授的,哪怕以蜘蜘的血也化不去。
“蜘蜘,幫幫我,求你了,我求求你!”
見她一直不說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琉璃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不僅握痛了她掌中的傷口,也握痛了自己的傷痕。
但她依然緊緊握着她,哪怕鮮血已經滴落,她還是緊緊握着她不放開:
“求求你,蜘蜘,你就幫幫你璃兒姐姐,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幫幫我。”
蜘蜘看着她,兩片薄脣一直在顫抖着,她的眼裡都是痛苦和絕望的神情,當中又雜夾着星星點點的期待,那是對她的期待。
如果她也拒絕了,那一雙眼眸必定會黯淡下去,再也找不到一點光亮,她如何忍心拒絕?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才沉聲道:“就算我願意幫你,如果楚寒不答應,我也沒有辦法。”
“你會有辦法的。”若是和楚寒明說,他肯定會不答應,這事想都不用想,可是,她知道蜘蜘一定有辦法。
她看着蜘蜘,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我把他弄暈,在他昏迷不醒的情況下爲他渡蠱,是不是就可以?”
“他武功這麼高,你怎麼可能把他弄暈?你要是給他下藥,他肯定會看出來的。”
蜘蜘打斷了她,或許也希望可以以此作爲拒絕她的理由。
可琉璃看着她,淺淺一笑,“別人或許不可以,可我總會有辦法,只要你幫我。”
南宮冥夜和風一直守在艙門外,她已經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輕柔,只要他們不是專心聽着房內的動靜,便不會注意到她們在房中細說些什麼。
她依然拉着她的掌,笑得淒涼,“我不能看着他死,蜘蜘,我也不能讓他受痛苦,他所受的痛苦,我必然在心裡十倍地承受着,你願意讓我活得這麼痛苦嗎?”
蜘蜘僅咬下脣,擡眼看她,眼裡閃着一些霧絲,“璃兒姐姐,萬一兩種蠱毒在你身上一起發作,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它們控制下來。”
“我相信你可以的,璃兒姐姐相信你!”
琉璃知道她已經動搖了,便繼續勸說着,“只要璃兒姐姐的身體有任何變動,你都可以立馬爲我醫治,是不是?”
“不僅是你,我身邊還有冥夜,他會協助你控制我身上的蠱毒,蜘蜘,不要拒絕我,求求你,好不好?”
蜘蜘只是看着她,可琉璃依然不放棄遊說,“蜘蜘……”
“別說了,璃兒姐姐,我答應你便是。”
她也不想她活得那麼痛苦,若是楚寒有個三長兩短,她肯定也活不下去的。
忘憂蠱和忘情蠱不一樣,忘情,中蠱的人若是功力淺薄,頂多也就蠱毒發作,可若是換了楚寒那樣意志強悍也功力深厚的人,便很難說。
如果他一點一滴想起過去的情分,那麼他的意志甚至他那顆心都會與他身上的蠱毒潛意識對抗起來,若是兩種力量相差無幾一直抗衡,便會傷害到他的心脈,直到他的心脈停止跳動。
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他最近有沒有忽然心痛起來的情形?”她看着琉璃,忽然問。
琉璃點了點頭,“有,而且不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