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在幫誰?”琉璃一臉寒霜,劍指江山心門,眼裡寫滿防備。
他傷了蠱王座前的兩名使者,依這點來看,他似站在他們這一方。
可他同時又是星辰國的三皇子,雖然他和楚寒有協議,可是,現在楚寒正在入定運功,許世江山若是想要傷他,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殺了楚寒,對他們侵佔月璃的計劃絕對百利而無一害,琉璃不知道這時候,江山會不會爲了自己的國家而背信棄義,反過來對付楚寒?
看着她手裡的長劍,以及眼底的寒意,江山動了動脣,想笑,卻是力不從心。
是不是她永遠都要這樣,自己的男人,可以愛得義無反顧,不是自己的,卻畢生進不了她的心門?
他曾經想過或許一切都是天註定,從一開始他就不是她的夫,所以,她對他緊閉心門,完全不許他闖入半步。
如果她永遠只守着她的五個夫君,或許他真的可以死心,哪怕心碎,他也只能接受。
可她身邊出現了一個慕容雲飛!
既然有了慕容雲飛,爲何不能有他許世江山?如果她介意他的姓氏,那麼,從此他只叫江山,他只叫江山可不可以!
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哀傷,再睜眼時,一雙亮如星月的眸子再無半點波瀾。
無論如何,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她的回來已成定局,這時候再來責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江山沒有再看琉璃,而是轉身向蠱王走去,在離蠱王還有十步遠左右的時候,他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到今時今日,在面對蠱王的時候他的心中依然有一絲揮散不去的懼怕。
那一絲懼怕,源自於他從小被蠱王施以的地獄式訓練。
那是真正的人間地獄,唯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恐怖和絕望。
爲了讓他將來助自己成就大業,一直以來,蠱王以最殘忍的方式鍛鍊他的體魄和意志。
在他五歲的時候,蠱王就曾經把他丟入狼谷,讓他赤手空拳與殘暴嗜血的野狼搏鬥。
一個五歲的孩子,在野狼的利爪下求生,他還能活着,但真是奇蹟!
在他七歲的那一年,蠱王給了他一把劍,讓他面對十幾個嗜血兇殘的蠱奴。
蠱奴都是被控制了心魂,完全沒有自己意識的人類。
雖說是人,卻和喪屍無異。
他們沒有自己的意識,所有的行爲舉動全靠下蠱之人來控制,沒人控制的時候,就成了一羣嗜殺的野獸。
那時候他只有七歲,甚至從來沒有殺過人,蠱王卻狠心讓他與蠱奴對戰。
如果不想死在蠱奴的劍下,不想被他們活生生撕碎吞入腹中,他就要殺死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傀儡。
可哪怕他們已經完全喪失了自己的意志,卻還算得上是個人,讓他殺人,而且還是連殺十幾個,對於七歲大的孩童來說何其殘忍?
可他卻咬着牙,當真把十幾個蠱奴全部刺死在自己的劍下,拖着一身的血跡,也拖着滿身的傷痕離開山洞,回到這個人間。
在山洞那一天一夜,是他畢生的噩夢。
之後,蠱王每一年都會派人去訓練他,直到他成年之後,在月璃國內要忙的事越來越多,而且看着他能力出衆,甚至比蠱王所預期還要高,所以那些地獄式的訓練才總算結束。
可是在他人生最應該屬於天真無知的那段歲月裡,蠱王留給他的陰影,這輩子永遠都揮散不去。
他在月璃雖然貴爲二皇子,甚至盡得璃王的寵信,可是所過的生活卻暗無天日。
那不爲人知的過去,是他心底永遠的痛。
如今讓他痛苦了這麼多年的仇人就在眼前,他真恨不得把他撕碎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想着要與他對抗,一雙手卻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對他的懼怕,這麼多年以來早已成了習慣,哪怕他對他早就存了異心,想要爲他的父皇除去這個潛在的威脅,可是當真面對起來的時候,他還是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懼。
蠱王半眯着眼,看着站在不遠處由自己一手訓練起來的出衆男子,凌厲的眸光微微閃爍。
他忽然淺淺一笑,不屑道:“既然害怕,爲什麼還要背叛本座?你難道不知道背叛本座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嗎?”
江山迎視着他不屑的目光,十指漸漸握緊:“以你現在這樣的情況,你認爲你今日還能活着離開這一片雪山嗎?”
蠱王卻笑得明朗:“本座現在是什麼情況,不如你來說說。”
他的大掌依然落在蜘蜘的身上,蜘蜘的臉色明顯已經開始紅潤起來。
可她卻依然需要他的救助,若是他傳給蜘蜘的那一份內力忽然撤去,蜘蜘必定會吐血身亡。
他分明在意着這個或許是自己女兒的娃兒,可是面對許世江山時,脣邊那一抹笑意卻明顯輕鬆自在,完全沒有一絲不安和懼意。
許世江山依然收緊着雙掌,想要凝聚起全身所有的功力向他襲去,可是兩條腿卻彷彿定在那兒一般,半步都邁不出去。
可如果不趁着現在這時候除掉他,以後絕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
他提起掌,深吸了一口氣,掌中的內力越聚越深厚。
“你以爲本座當真會爲了這個女娃連命都不要?”蠱王說這話的同時,忽然抱着蜘蜘站了起來。
雖然他話說得很輕鬆,可到現在,他還沒有放開蜘蜘。
江山看得清楚,他確實很在意懷中這個小娃兒。
他斂了斂神,儘量讓自己心底那一份不安壓下,掌中的內息繼續在凝聚:“你若能做到親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大可以放開她試試。”
“她不會死,本座也不會被你們傷到半分。”蠱王冷冷一笑,忽然一掌推出,直接把蜘蜘推向江山:
“人是你傷的,她傷得多重你自己清楚,本座就賭你不會見死不救。”
許世江山被眼前這一幕嚇得頓時亂了心神,蜘蜘是他傷的,他確實知道她傷得有多重,可他沒想到蠱王竟然真的放棄了她。
只是一個閃神,蜘蜘已經被蠱王的掌風送到他的面前。
離了蠱王醇厚的內力,她本來已經恢復了一絲紅潤的小臉頓時都蒼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