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飛眸光一閃,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慎重地點了點頭:“屬下絕不敢欺騙主子,主子有任何問題……”
“好了,你不要總是屬下主子的了,我聽着很煩,就說一個我,不是很簡單嗎?”琉璃打斷了他的話。
慕容雲飛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卻只是淺淺一笑,點頭:“好,屬下以後便在主子面前稱我了,不過主子便是主子,我也不敢直稱您的名諱。”
琉璃也不願再和他糾結這些,她還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思索了半刻,她道:“我發現霽陽似乎對我有所怨恨,但我不知道他怨我些什麼,恨我些什麼,是不是我過去對他太差,或者是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又或者是……因爲我傷害過他身邊的人,例如你……”
她眨了眨眼,“又或者是你們的妹妹?”
其實她這麼問,並不期盼能從慕容雲飛口中得到真實詳盡的答案,但她相信慕容雲飛不敢欺騙她太多,畢竟她只說過,她從前的記憶只是丟了一部分,並沒有完全忘記。而慕容雲飛當然不敢這麼光明正大地欺騙她,只要能從他那裡聽到一些,或許她就能猜到個大概。
慕容雲飛確實不敢隱瞞她,也沒有打算隱瞞,他淺淺笑了笑,又端起杯子把杯中的茶水喝盡,這纔看着她,低語道:“是因爲我大哥認爲主子曾經傷害過我,所以他心裡對主子有那麼一絲抱怨,但,大哥對主子是絕對忠誠的,這一點請主子不要去懷疑。”
“我傷害過你?”她睜大一雙眼眸,看着他:“我傷害了你什麼?”
慕容雲飛淺淺笑了笑,俊顏微微紅了紅,神色看起來有那麼一絲怪異。
琉璃的心尖微微抖了抖,看着他那張抹上紅暈的臉,心下既是狐疑也有着那麼一絲凌亂。“該不會是……我騙了你的感情吧?”
要說是騙了他的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自己和楚寒的那一次是她的初夜,她這副身子從前還沒有任何男子碰過。
慕容雲飛聽了她的話後,俊顏更是“刷”的一下堆上了厚厚的殷紅,就連目光也變得閃爍不定,不敢正眼去看她。半晌,他點了點頭:“主子和我曾經是一對戀人,也曾經……私定終身。”
琉璃也學着他那般,一張小臉“刷”的一下冒出星星點點殷紅,大腦也因爲他這一句話有了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她定了定神,伸手抓起茶几的杯子,低頭淺嘗了幾口茶水,想以此讓自己的心神安定下來。可是杯中的苦茶實在是太苦,才喝了兩口,她便眉心緊鎖,根本喝不下去。
這麼苦的茶,他爲何要每天都喝?
迎着她疑問的視線,慕容雲飛斂去心中異樣的感覺,只是淺笑:“茶水雖苦,但喝在口中,吞到腹中卻是別有一翻滋味,這些,要嘗過的人才知道。”
琉璃卻不以爲然,把杯子放下,再也不去碰那苦得令人心頭一陣發悶的茶水。
明明就是苦,不僅是苦,還有澀,又苦又澀,讓人難以下嚥,還有什麼別的滋味?
她深吸了一口氣,斂了斂神,才又正眼看他:“那我又爲何與你分開?”
她這話不問還好,一問,慕容雲飛連指尖都微微抖了起來。但,他很快便把眼底那一絲落寞和苦澀壓了下去,垂眼看她時,脣角都是笑意,只是,那些笑意並沒有傳達到眼際:“主子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喜歡我,主子靠近我,只是想要我慕容家的獨門秘方。”
“獨門秘方?”是不是就像小說裡面說的四川唐門之類的秘毒配方?畢竟,他就是一個擅於煉毒的人。
慕容雲飛點了點頭,苦笑:“可是當主子發現慕容家並沒有所有的秘方後,主子便……對我斷了情,不再……”
或許該說,只是不屑於再在他面前演戲而已。
“可你爲什麼直到現在還願意當我的手下,爲我做事?”沒等他說完,她便急問道:“我那樣去傷害你,你還甘心爲我做事?以你的能耐,我不相信我能輕易把你困住!”
可她忽然迴心一想,這一切……難道都是因爲他們的妹妹?
她用力看着他,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逝:“爲什麼昨日我主動向你提起你妹妹的事,你卻對此事不聞不問,甚至還阻止我說下去?你……”
她臉色微微沉下,絲絲不好的預感:“是不是你妹妹她……她……”
慕容雲飛看着她,只是安靜地看着,半晌,才淺淺一笑:“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妹妹早已不在人世了,主子每次送來的信都是您親自模仿她的筆跡所寫的,只是,主子曾經救過我的妹妹,這一點,我一直都放在心中,感激在心裡。所以就算主子隱瞞了她的死訊,我也從來沒有怨過主子什麼。”
“那,慕容霽陽他……”
“大哥也知道,但,我們是真心爲主子做事的,這一點請主子不要去懷疑。”
琉璃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着頭,垂眼看着自己那雙手。
她這一生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心怎麼能那麼狠,連他們的血親臨走前也不願意讓他們相聚哪怕是一時半刻的光景!
她能想象他們的妹妹臨走前,一定很想見見她的哥哥們,那時候的無助和絕望,她竟可以視若無睹。許世琉璃的心真的好狠,好冷,也好硬。
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居然可以做到這些,甚至懂得利用男人的感情……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每多想一點,心便冰冷多一寸。
慕容雲飛見她這一番失落的模樣,想要伸手去拂開那一縷垂落在她臉上的青絲,想要去安慰,可那隻大掌伸出了一半,卻停在半空,之後,硬生生收了回去。
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和自己生死相許的璃兒了,而今在他面前的,只是他的主子而已。
他把心中那一份悸動壓下,臉上依然維持着淺淡的笑,輕言道:“主子沒必要爲這事傷感,生死有命,我知道她走得很安詳,便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