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我知道你跟他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才叫你回去。
知道她誤解了自己，慕容雲飛也不急着解釋，只是看着她放下的空杯子，又端起茶壺給她添上一杯。
“如果可以，和冷清和好吧，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待你的，就算不爲別的，多一個照顧你的人不也是挺好嗎？”至少有了修羅門門主的保護，她的安全又多了一層保障，那他便也可以走的安心。
“你不是我，不會明白我的感受。”看着杯中茶水，隱隱還能聞到它的清香，她搖頭，目光落在遠方。“世上最難償還的便是情債，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沒有太多能力去償還。”
“所以你一旦選擇了宗政初陽，便想要遠離所有其他男子？”淡若的目光落在她隱藏着困惑的臉上，他依然在淺笑：“這其中也包括我，是麼？”
原來，他還是瞭解自己的。只是這樣一份瞭解，於他來說只能是一種傷害。
她收回沒有目的的視線，低垂眼簾：“沒了我，將來還會有別的女子……”
“我不會喜歡上別的女子。”這次，他也爲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淡言道：“冷情也不會，這一生都不會。”
琉璃睜大一雙眼眸，盯着他。他不是冷清，又怎麼知道人家不會？
“我不會看錯人。”儘管她和過去的琉璃表面上確實很不一樣，可是，心底那一份柔軟卻是一樣的。“這一生，我只看錯過一人。”
他看着遠方：“璃兒，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願接受。”
他愛許世琉璃的時候，那個她和眼前的她一樣，一樣的心軟一樣的矛盾。他承認自己看錯了她，曾經被她的表象所騙，可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所愛的那個璃兒會回來的。
而他，終於在她溺水一場，數月不見後，等來了深藏在心底的女人。
世事便是如此神奇，從前執念的一個夢，竟然有一天真的活生生出現在他的面前。
如果說那一年多他只爲了成全自己的夢而執迷不悟，那麼這次洛西重逢後，他真真正正又活過來了，和她一起活過來。
這些，說與她聽她也不會明白。
迎着淡淡尷尬的氣氛，琉璃隨着他的視線看向遠方，結束了這個令人沉鬱的話題：“你小時候是在這裡長大的？”
“嗯。”慕容雲飛點了點頭，遠方那羣山巒依舊，只是如今看來，無端多了一份蒼老。
“我師父不喜熱鬧，只喜歡清淨的生活，所以我從小隨他一起在這深谷裡修行練武，直到十幾歲成人後才第一次離開。”
“那霽陽……”
“大哥也是一樣，不過大哥卻不是我師父的徒弟，而是我師孃的入室弟子。”
“你師孃？”
他點了點頭：“師父和師孃是一對怪人，明明感情很好，卻一直喜歡吵吵鬧鬧。我現在所在的這地方是師父的，而你們所住的那排房子是師孃和大哥的。”
琉璃想象着他師父和師孃的生活相處方式，不期然想到小說裡那些隱姓避世的俠侶，明明深愛着對方，卻因爲都太倔強所以彼此折磨，可又在折磨中得到一種歡樂，這便是他們生活的模式。
或許這麼多年來，吵吵鬧鬧已經成了他們的一種習慣，他們在吵着，也是在愛着，那麼就連吵鬧也變成在打情罵俏，只是旁人看不懂而已。
“那樣的生活多好。”她由衷感慨着。
慕容雲飛看着她那一張完美的側臉，那柔和的線條以及她脣邊那一抹感動的笑意，讓他心頭一醉。
大掌忍不住伸了出去，想要觸碰她的柔美，可他的手伸到半空，卻硬生生收了回來。
這樣的一份柔和和嬌美，卻不是屬於自己的。
琉璃回眸看他時，正看到他眼底閃過的那一抹落寞，她忽然執起他的手：“走，我們到處去看看。”
慕容雲飛隨她拉着，兩人在山間小徑上漫步遊走，雖然都各懷了心思，但至少表面上相處得一派輕鬆和諧。
這地方真的很美，處處繁花，處處流水，從山谷間落下的那一幕瀑布雖然並不壯觀，但小小的風景卻是怡人。
琉璃飽覽着山谷間的景色，眼底間都是愉悅的笑意：“知道嗎？像這麼原始的風光在我們那個年代根本見不到。”
他們那個時代，地球早已經被人類污染得不成樣子，整個世界幾乎已經找不出一處原始的美好景色。
她放開他的手，奔到山泉邊，跪在地上捧起一把清泉水，淺嘗了兩口，很甘甜也很清涼，喝進肚子裡完全不怕有什麼病菌微小生物這一類的東西，只覺得這水比二十一世紀任何人工造出來的飲料還要甘甜好喝。
她回頭衝慕容雲飛一笑，招手道：“你也過來嚐嚐，這水真甜。”
慕容雲飛慢慢走了過去，蹲在她的身旁也學着她的樣子，淺嘗了兩口。
脣邊那一抹笑含着愉悅也帶着滿足，這樣和她相處在一起，就彷彿回到了從前那般，兩個人靠得很近，就連心也緊緊貼着。
看着她臉上勝雪的膚色，還有脣角殘餘的那一滴泉水，他不自覺伸出長指爲她拭去。
長指接觸到她嘴脣的那一剎，兩人同時一陣，琉璃擡頭看着他，這次慕容雲飛沒有錯開視線，而是直接迎上她的目光，淺笑：“你若真覺得欠了我，那便做我三日的娘子，如何？”
琉璃目光閃了閃，不知道他所謂的“娘子”是什麼意思。
心裡記掛着臨出門時宗政初陽對她說的話，不能做出任何“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可是眼前的雲飛，眼裡寫着期待，她怎麼忍心拒絕？
看出她眼中的猶豫，他只是淺笑：“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不要當真。”
他站了起來，轉身便要走遠。
如今的他雖然行動還算輕便，卻沒有從前那份飄逸和肆意，許是因爲身體不好的緣故，那一抹高大的背影，漸漸有了一絲脆弱。
這樣的他，讓人心憐，也讓人心痛。
琉璃只是猶豫了半刻，便起身追上了他，伸出一雙小手從他身後環過他的腰際，緊緊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