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拉開的衣襟還沒有攏好,慕容霽陽看她時目光不小心看到那一片雪白的膚色,身下再一次繃緊,他慌忙錯開目光,沉聲道:“若他願意,我早帶雲飛去見他,何須等到讓你來做這一切?”
“就算不願意,可雲飛是他的弟子,他們曾經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他忍心見死不救嗎?”就算是對着一個陌生人,也該有一份惻隱之心,更何況是和自己相對了這麼多年的入門弟子?
慕容霽陽擡頭看着天際,沉默。
琉璃也不敢逼他,她知道他需要的時間,等他克服心中那一份憂慮後,或許會告訴她原因。
她已經隱隱感覺到雲飛和他師父鬼谷子之間必定存在着什麼誤會,要不然雲飛不會如此反感霽陽跟她提起他師父師孃的事。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沒過多久,琉璃明顯有點站不住,她摸索着想要找個地方歇一歇,可身旁什麼都沒有,身後那塊巨石離她還有一點距離。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向巨石走去,只是腳踝那一處傷真的很痛,痛得她連呼吸都倍覺困難。
才走了一步,腳下一個不慎,輕輕滑了滑,失去支撐身子軟軟地向地上倒去。儘管這樣,她還是一聲不哼,不想去打攪慕容霽陽的思緒。
只是輕輕一躍,慕容霽陽便來到她的身前,摟上她的腰,轉眼便把她放到那塊大石上。
這一次,她緊緊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逃離:“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雲飛不許你提起他師父師孃的事,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慕容霽陽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忽然道:“我師父是雲飛錯手殺的。”
風依然一股一股吹送,吹在人身上,只覺得好冷。
濃濃的寒意從心底升起,躥到四肢百骸。
渾身冰冷,連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涼涼的。
她用力抱着自己,一雙粉嫩的薄脣不斷顫抖着:“爲什麼?”
……
那是一間很小的木屋,看起來建造的年月並不算久遠,可卻像一直沒人打理般,沒有門庭院落,木屋周圍雜草叢生,只有一條被人踏出來的小徑,木屋就彷彿融入了周圍的亂草雜林中一樣。
琉璃很難想象這樣的屋子如何能住人,可是雲飛的師父據卻在這裡一住就是好幾年。
想想他們現在住的那兩排院落,儘管院落已經有好些年月,可卻不難想象當初是如何的整潔和乾淨,甚至還算得上是有點氣派,如今這間木屋與之一比較,看在人心裡,心酸的感覺不自覺油然而生。
鬼谷子當年該是怎樣一個風華蓋世的人物,可如今卻落魄如斯。一個失去妻子的男人,好幾年來一個人孤零零的過,沒人愛,也沒有人讓他去愛,這種生活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木屋裡沒有一點燭火,琉璃回眸看着慕容霽昊,眼底一絲疑惑。
慕容霽陽淡言道:“他在裡面。”
既然霽陽如此說,那鬼谷子便一定是在裡面。
擡頭看了看天色,明月依然當空,只是蒙上了幾許塵埃,慘白的月色照在大地上,給周圍的一切添上了一份朦朧悽楚的感覺。
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大步往木屋走去。
“公主,稍等。”
慕容霽陽的話纔剛說完,一股強悍的氣息便從木屋裡涌出,還不等琉璃靠近,那股氣息已經直逼門面,逼得她連眼睛都幾乎睜不開。
那股氣息在無形中形成了一種阻力,越往前走,阻力越大,到最後她幾乎連半步都邁不出去。她回頭看着慕容霽陽,急問道:“怎麼回事?”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是裡面的人不願意她靠近,但是不靠近又怎麼求着他回去救雲飛?
轉念間慕容霽陽已經來到她的身側,用他自己的身體護在她的身前,但他只是護着她,並沒有帶她往前走去。
這股強悍的氣息就連慕容霽陽也破不了,靠得越近血氣翻涌得越厲害,如果只有他一人,他或許還可以往前闖一闖,可是如今身邊帶着琉璃,他斷然不敢冒這個險。
見他沒有往前走,琉璃微微掙了掙,掙開他的扶持,雙膝一彎突然跪了下去,朝木屋的方向叩了三個響頭,才大聲道:“晚輩求見前輩,請前輩讓晚輩進去。”
木屋裡沒有任何聲響,她又“嗑嗑嗑”的叩了三個響頭,繼續道:“晚輩是雲飛的娘子,懇請前輩一見。”
可是那裡頭依然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動靜,慕容霽陽蹲下伸手去扶她:“你先起來吧,他若不想見你,就算你跪三天三夜也沒用。”
琉璃只是微微怔了怔,便毫不猶豫地推開他的手,依然對着木屋悽然道:“鬼谷子前輩,我知道您在裡面,雲飛如今受了傷,性命堪虞,晚輩實在沒辦法纔會來打攪您的清修,求前輩告訴我如何才能救我的夫君,前輩,求求你。”
她說着便又要往下叩頭,慕容霽陽一把攔住了她:“你的額角已經出血了,不要再叩了,他若想見你無需你如此,他若不想見你,你就算把頭磕破了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公主,你先起來吧。”
雖然他和鬼谷子並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從前的接觸也不算多,可鬼谷子的性情他還算是瞭解的。
從前總是跟隨着師父,偶爾會到他們那邊吵吵鬧鬧,他和雲飛從來任由他們吵鬧,兩個人躲在角落裡敘舊,不會去打攪那對小夫妻。
他和鬼谷子說起來倒真是沒什麼交集,但畢竟是在同一個谷底下生活了十幾年的人,他的性子如何,他也算了解得比較清楚。
如今他既然用罡氣守護住這裡,那自然是不願意讓人打攪,不管來的是什麼人都一樣。
琉璃卻沒有理會他的阻攔,依然跪在那裡哀求着:“前輩,求您告訴我該如何救雲飛,他曾爲兩人渡解噬肉蠱,如今已經危在旦夕。晚輩只想請前輩指教一二,究竟如何才能救他?前輩,求求您看在他曾經是您徒兒的份上,告訴晚輩如何才能讓他活下去,前輩,求您了。”
清風帶着她的哀求傳遍木屋的每個角落,可是,木屋裡依然沒有任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