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臉色一沉,聲音裡已經含了一抹不悅:“我說起來。
若晴嚇了一跳,深吸了一口氣,才從地上慢慢爬起,站了起來,退到一旁。
那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是琉璃從來沒有見過的,她以爲以她這麼拙劣的演技楚寒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他們相守了這麼久,他與若晴也相處了這麼多年,若晴是個怎麼樣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而她,她會怎麼樣對若晴他真的不清楚嗎?
可她迴心一想,卻又想着或許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爲楚寒心裡對她還有怨念,所以纔會故意借題發揮,藉着若晴這事與她爲難。
她輕吐了一口氣,向楚寒靠近了兩步,柔聲道:“我以爲我們之間誤會已經解除了,今日兄弟們……”
楚寒斜眼看她:“今日兄弟們確實沒有爲難你,我也不得不承認你手段確實夠高超,竟然連我的兄弟們也都被你降服了,可是這能說明什麼?”
她手段越厲害,他心裡便越是無端升起一把怒火,這個女人在對着別的男人的時候,是不是也在使用這些嫵媚的手段,讓他們輕易拜倒在她的裙下?
要不然爲何連修羅門的門主夜修羅和畫扇樓的樓主宗政初陽也都在一直爲她奔波勞累,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肯付出?
如果不是她耍了手段,他真的難以想象一個如此柔弱的女子,她憑什麼可以讓那幾個男人對她念念不忘,不顧一切?
更別說凌家軍的主帥凌霄居然願意把十萬凌家軍交給她,當成是她的皇家軍讓她自由分配!
十萬大軍,足以比得上他一個船隊,這樣一份情義源自何方,爲何會深刻到這般地步?
他想不懂,一直想不明白。
可如今依她對若晴的態度來說,這個女子那顆心並不見得有多寬敞。
或許若晴有演戲的成分在,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師妹與他相處了多年,她心高氣傲又怎麼可能會對琉璃如此畏懼?
可是他剛纔卻分明看到琉璃眼裡對若晴的不屑,不管怎麼說,對一個向自己俯首稱臣的人,她是不是該表現出一絲大度?
他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些什麼,或許只是真的想不透這個女人身上究竟有什麼魔力,居然讓那幾個男人甚至就連他的親弟冥夜也對她死心塌地。
他擺了擺手,淡言道:“你先出去。”
哪怕他沒有看着自己,可若晴也知道他這話是對着自己說的。
她頷了頷首,向他行了禮,也向琉璃行過大禮後,才舉步退出艙房,並細心地爲兩人把艙門關上。
楚寒的目光一直鎖定在琉璃身上,琉璃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靠近他。
今日他看自己的眼神,冷冽中帶着一絲淡漠和抗拒,甚至還有一絲猜忌。
這樣的眼神她從未在他眼裡看到過,至少,不該是用在她身上的。
猶豫了半刻,最終她還是走了過去,拿起被若晴丟下的硯磨,默不作聲地位他磨起墨來。
楚寒也沒再說什麼,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手裡的賬本依然在翻閱着。
他一頁一頁看過去,偶爾執起筆在上面圈畫些什麼。
看得出他眉宇間帶着一份淡淡的倦意,琉璃猶豫了半刻,才忽然道:“要不,我幫你吧?”
記憶中他們倆確實曾經坐在一起,一起翻閱賬目,一起討論船隊的事.
雖然心裡對她有些想法,可是那些記憶卻是揮之不去的。
他不知道當初自己爲何會相信她,讓她參與船隊的事情,可如今想來,既然她是他的娘子,他也不該對她有所隱瞞。
其實一直對她有意見,大部分原因只是因爲知道她除了自己,還有好幾位夫君罷了。
他放不下,也解不開這個心結。
他,從來不是一個願意和別人分享女人的人。
他忽然向她伸手,示意她過去。
琉璃只是微微猶豫了下,便放下手中的硯磨向他走去。
他長臂一勾,直接把她拉入自己懷中,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把一旁的賬本放在她的面前,溫言道:“幫我看看賬目上有沒有什麼問題。”
琉璃看了他一眼,視線最終鎖在賬目上,雙手捧了起來,開始細細翻閱。
總算他們又回到過去那般,她坐在他的懷裡,與他一起翻閱賬本。
總算他又變回了她所熟知的寒,她最愛的寒。
這一刻,心裡暖暖的,一整日裡所受的苦,所受的委屈,在一瞬間被她丟散在不知名的角落裡。
她的寒又回來了。
……
琉璃的身子卻是大不如前了,才翻閱了兩本賬冊,給楚寒指出了幾個問題,之後她雖拿着賬本,可視線卻漸漸模糊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雙手一鬆,賬本直接從她手中滑落到桌子上。
身子軟綿綿的,靠上楚寒,枕在他的肩窩上就這樣昏睡了過去。
楚寒握筆的手微微一頓,把筆收起來,才扶着她的身體讓她躺在他的懷中。
今日她確實受了苦,也受了驚,難得的是她從進門到現在竟沒有開口責問過他一句。
她畢竟是他的娘子,他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讓她一個人面對所有的問題,她會委屈,會怨他是應該的。
可她沒有。
他沒想到這個七公主居然比他想象的還能受得了委屈。
事實上今日的事情他也不願見它發生,可他畢竟失去了這麼多兄弟,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他可以以自己的性命去償債,可是在這個緊急的時候,他不能出任何意外,船隊還需要他的帶領。
雖說他對琉璃說過會撤軍,但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算他想退他的兄弟們也不願意。
已經有這麼多兄弟死在碧瑤大軍的手上,若不能把他們趕走,兄弟們是不可能安心離去的。
而她身爲他的娘子,又是這一場戰役的主導者,要承擔,除了她沒有更好的人選。
在這一點上他確實有點虧欠於她。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把她輕擁在懷裡。
這樣一個脆弱的女子,今日在高臺上的表現卻出乎他所預料的平靜,面對死亡,她能想到的竟是求兄弟們繼續留在這一方,繼續保護她的國家。
這個小女人,那顆心足夠的強大,也足夠和他站在一起。
可是,她還有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