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哪裡也不想去。”
軟膩的聲音從那個漂亮的小孩子口中發出,瞬間讓葉瀾衣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而在他的身旁,蹲着一個瘦弱的年輕女子,從葉瀾衣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的背影。
“小臨兒,你先和你的父親回去,孃親會去找你的。”
一瞬間,葉瀾衣的眼睛瞪大了。
這這這是小時候的大妖孽?
果真是基因好啊,從小就美得不像話了!
看樣子,這時候的他最多五六歲。
幼年的陌風臨很乖巧,聽着孃親的話,雖然滿臉的不情願,卻只默默低着頭,不似其他小孩那樣吵鬧。
那年輕女子忽地擡手,在他的額頭上點了點。
面前的小男孩一瞬間就軟倒了下去。
而那個女子則快速扯開他的衣服,咬破自己的食指,在他的胸口繪製着什麼。
“小臨兒,你別怪孃親。孃親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長大。你只是一個荒族女奴和天衍聖城城主的私生子,僅此而已!不要輕信其他人對你說的話!不要好奇,不要再回來這個地方!”
她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彷彿想要將這些話牢牢地印在自己兒子的腦海中。
葉瀾衣還沒想明白,視線驟然轉換。
這一次,她跌進了一輛超級豪華的馬——不對,被幾隻不知名飛禽拉着的飛車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梵清弦的琴音相助,她這一次沒有附身在任何人的身上,但是也沒人能看見自己。
這個樣子,她要怎麼將陌風臨給拉出來?
正想着,卻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車廂裡響起。
“我是你的父親,以後,天衍聖城就是你的家,你明白了嗎?”說話的,是一個看不清相貌的華服男子。
“她會來找我的,我等她來找我。”
低頭玩着一個水晶吊墜的精緻男童沒有什麼感情地道。
旁邊似乎傳來一聲嘆息,車廂頓時安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傳來“碰”地一聲脆響,陌風臨拿在手中的水晶吊墜驟然裂開。
一瞬間,車廂裡一大一小兩人同時呆住。
“娘!”幼小的男童驟然發出一聲尖叫,猛然站起來就想衝出去。
旁邊的華服男子死死地抱住他,狠狠在他的後腦上擊了下。
然而,他自己也是渾身顫抖,彷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早該知道啊!早該知道!你這麼烈性的一個人,肯將小臨兒送來給我,一定、一定。。”
哽咽的話語中,葉瀾衣忽然明白了什麼。
這個碎裂的水晶墜裡,應該是陌風臨孃親的魂力。
所以,她是已經。。
幻境突然支離破碎起來,可能是重溫這一幕的人,心情在劇烈地起伏着。
一道道場景飛快地從葉瀾衣的面前穿過,時間流速快得有些不正常。
雖然這些場景有些散亂,然而,看見這一幕幕的葉瀾衣,卻覺得心裡堵塞難過。
沉甸甸的,讓她想要擁抱面前那個總是獨自行走在陰影中的沉默男孩。
小時候的陌風臨,除了那張無可挑剔的漂亮臉蛋,完全看不出絲毫成年的痕跡。
性格陰鬱沉默,身上陰暗的氣息比贏無影還要嚴重。
而且,他從來不屑於掩飾自己身上的黑暗一面。
“看,是大公子過來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這就是那個女奴生下的私生子?身上流着荒族低賤的血統,也配進入天衍城?”
“要我說,主母可真是好脾氣呢,竟能容忍這個血統低賤的私生子在城中作威作福!”
在男孩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角落裡,每時每刻都有各種各樣不懷好意的議論聲音傳出。
有時候,葉瀾衣都聽得忍不住,恨不得讓那些人閉嘴!
然而,被討論的那個人,卻似恍若未覺。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議論。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在葉瀾衣看見的場景裡面,似乎從來沒有見陌風臨修煉過。
她原以爲,他從小刻苦修煉,所以纔有後來那麼強大的實力。
可是她所看見的男孩,卻有些身體羸弱,極度的怕冷。
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裹在厚重的毛氈中漫無目的地在寬闊的宮殿中閒逛。
因爲那張太過出衆的相貌,凡是他經過的地方,總會吸引旁人駐足看兩眼。
只是,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是一臉的厭惡和嫌棄。
甚至有些看似是天衍城中頗有地位的長老級人物,也都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個孩童的不屑。
這種觸目驚心的惡意,團團將年幼的孩子包圍,讓她既憤怒又心疼。
難怪,聖香說他在天衍聖城舉步維艱。
舉步維艱,都無法形容他幼年時的處境。
只是有些奇怪,按照梵清弦的說法,能讓他留在幻境的,應該是美好的記憶纔對。
爲什麼她看見的都是陰暗痛苦的場景?
甚至連這裡的天空,似乎也因爲主人情緒的影響,一直陰沉黑暗,從未見過陽光。
正想着,面前沉默精緻的少年忽地停下了腳步。
葉瀾衣跟了過去,突然怔了怔。
半掩的宮門裡,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
“姐,今日我在外面看見的那個小孩是誰?真是漂亮啊!我這次來的路上,無意遇上了雲弛大帝的小弟子,跟傳說一樣像個雪娃娃般精緻,那可是稀有的古神族王族血裔!可我都覺得趕不上你家這小子魅惑。”
“哼!那還不是那個賤人留下的野種!和他娘一樣,就會用臉惑人!”
“不能吧,荒奴的相貌確實不錯,可也不能和神族比啊。”男子的聲音忽地壓低了。
“你說,他該不是被封印的那些。。流落出來的後裔。。”
“不要亂說話!怎麼可能有漏網之魚?我倒希望他是,那就不用我出手對付,自有那些神裔收拾他!”
“其實你要收拾他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要不要我幫你,就跟收拾他娘一樣,分分鐘解決!”
猶如五雷轟頂,葉瀾衣下意識看向陌風臨。
那個孩童還是沉默地站在門口,彷彿聽見這樣的事實,對他都沒有絲毫影響。
這份控制情緒的能力,莫名地讓葉瀾衣覺得心驚。
“你別輕舉妄動。城主知道那個賤人死了,現在將他看得跟眼珠子一樣!聽說都請了萬年不出山的老祖宗出馬來給他治病。哼,賤種就是賤種,血脈低下是誰都拯救不了的!自從他來了,我可憐的兒就被他爹給忘到腦後了!”
說話的女聲中蘊含着毫不掩飾的恨意。
“姐,那你可小心了。萬一姐夫想不開立了他做少主,日後就更沒有外甥的位置了。”
“你放心。你以爲你姐是吃素的?當年你姐夫和那個賤人感情那麼好!最後,還不是得老老實實回來娶我!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有兒子。我能弄死那個賤人,也能毀了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