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陝省鐵路局的談判,選在了礦海西車輛段還沒竣工驗收的會議室裡,用吳曦月的話來說,就是主場作戰,讓陝省鐵路局的人看到礦海的實力,和做鐵路事業的決心。
甚至鐵生還特意請王瑾架設了直播平臺,就是爲了把礦海集團主動幫助陝省鐵路局走出改革困境的事情直播出去。
是的,是陝省鐵路局勞動力富裕,礦海集團爲了解決他們的就業問題,特意進行的一場談判。
在道義上,礦海站在了高處。
作爲陝省鐵路局的全權代表,甘鐵路心情很鬱悶。
前段時間賣了榆鐵公司,結果榆鐵翻身就成了國內鐵路配件和機械加工行業屈指可數的高科技企業,員工待遇也是水漲船高,這讓甘鐵路有很大的壓力,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功和礦海談出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
不過他也慶幸,因爲賣榆鐵有功,他成爲了陝省鐵路局主管人事勞資的副局長,在級別上已經比榆市市長還要高了。
自始至終,他認爲自己是公務員的身份,並沒有把自己當做企業的老總。
這種身份的驕傲是短時間不能消除的,即便是知道張曉旺的工資漲到了和他一樣的水平,也消除不了。
因爲身份的升值,他終於在局裡的房產段排上號,可以以團購價購買一個130平方米的大房子了,這讓他更覺得驕傲。
如果他知道安成化肥廠和西山電廠的老總因爲加入礦海,每年的分紅都能買一棟樓的話,恐怕他就驕傲不起來了。
此刻的他帶着財務、人事、技術等負責人與礦海集團的人分坐兩側。
李河川、吳曦月、鐵生、張曉旺四人蔘加了談判,只是按照慣例,談判的主體是礦海鐵路事業部,不過談判的主角卻是吳曦月。
這一點,沒人不服。
“關於提供1500個崗位的提案,我方沒有太大的意見。礦海集團處於快速發展期,陝省鐵路局有人才儲備,雙方也屬於強強聯合了。”吳曦月開門見山地說道,“不過貴方的方案,我方有不同的意見。”
甘鐵路不怕與人談判,但是有點怕女人,當知道這個女人還是吳曦月,著名的律師時,他就知道不太妙了。只是作爲對等的雙方,甘鐵路不願意被人壓一頭,也深知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道理,因此說道:“雙方的合作有基礎,一些細節問題可以忽略,我們定下大方向就可以的。”
“不,在我看來,細節決定成敗。”吳曦月翻看着手中的紙,說道,“貴方要求我方按照工人工資直接造表發放,同時將10%的勞務費打入鐵路局的賬戶,這一點,我方並不同意。我方僱傭的是貴方整個公司,而非一個個員工。這是有本質區別的。”
“嗯?吳總,這有區別嗎?”甘鐵路看了一眼自己的財務部經理,然後問道。
吳曦月吸了一口氣,說道:“這當然有區別。貴方提供技術服務,我方付費,增值稅是6%而已。可是如果造表發放,再付勞務費,會產生個人所得稅的。對我方而言,並沒有區別,可是鐵路工人的工資卻要繳納個稅,實際到手的費用會變少的,這樣會間接影響到工人的工作熱情。”
甘鐵路心中暗歎,這個女的不是學法律的嘛,怎麼稅務上的事情也懂?這也太不合情理了。
“那吳總、李總認爲該怎麼辦?”甘鐵路問道。
吳曦月把筆一放,說道:“很簡單。貴方成立專門的服務公司,我方按照貴方測算的服務費總額外加10%的利潤,按照檢修量撥付給服務公司,同時服務公司需要將工人花名冊和每月工資明細拷貝我方一份,以便我方掌握貴方工資、福利、勞保和保險符合我方的要求。”
“吳總怕我們將錢挪用?”甘鐵路面色不善地問道。
“呵呵,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明說的好。”吳曦月把醜話說到前面,“貴公司之前的時候工人罷工的事情又不是沒有,至於原因,甘總比我們清楚。雖然到礦海來工作的工人罷工與礦海無關,但會影響到礦海的正常運行,因此,咱們還是說開了比較好。”
甘鐵路臉一紅,想起局裡的領導剋扣工人工資用於建設小花園的事情,覺得的確夠丟人的。
“檢修量測算標準按照鐵道部統一要求,我方同意按照通過修市場價格進行結算。定檢如何結算呢?”甘鐵路知道這1000人中有400名車輛鉗工、溶接工、輪軸工等工種的,他們的工作量自然沒法和沿線的列車檢修一樣進行覈算。
鐵生咳嗽了一聲,說道:“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礦海西車輛段的年檢修能力在這放着呢,而且基本上明年就能實現預設的產能。但是由於400名工人是混合編班的,沒法單個統計工作量。按照400名工作工作強度係數所佔全員的比例,乘以輛修車費,在加上10%的合理利潤,我方按季度撥付給服務公司。”
甘鐵路知道,鐵路行業分工很細,不好界定某一名工人到底幹了多少活,按照這樣的方式結算,是最省事的方式。實際上,鐵路局下屬的車輛段也是這麼和局裡清算工資的。
只是給礦海乾活,會額外多得10%的利潤,這比干自己活賺的更多。
“成立服務公司的事情,我方沒有意見。實際上我方也討論過這種方案。”甘鐵路說道。
李河川微笑着說道:“既然如此,爲了能讓這些人有活幹,我方的自備車就全部由自己修理了。”
甘鐵路來之前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既能解決富餘勞動力的問題,又能給局裡帶來額外的收益,甘鐵路知道這件事情即便上報到鐵道部,也會同意的。
畢竟鐵道部做出收編自備車的舉動,其實就是利益之爭。
既然不用收編,也能得到改得的利益,誰會去幹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當然了,甘鐵路不是僅僅爲了這1400名工人而來,而是還有目的的。
“關於礦海鐵路運營後,陝省鐵路局輸出運力,派機車參加聯合運輸的事情,礦海公司的意見是什麼?”甘鐵路知道礦海缺少的就是運力,自然也不怕被拒絕,因此直接問道。
“聯合運輸實行統一編班,合理競爭。不過你們要和一局、三局、四局、十五局、晉鐵運輸公司等進行競標,按照競標數量投入運力。”李河川解釋道。
“這麼多家?”甘鐵路嚇了一跳,“礦海運力不是很緊張嗎?陝省鐵路局因爲改制,加上長交路換乘制度,富裕運力很多的。”
“所以,”李河川指了一下電子屏幕上的字說道,“我們才叫挖潛增效框架合作嘛。其實如果陝省鐵路局的運價低一些,我們不介意讓出一部分我們自己的運力的。”
甘鐵路眉頭一皺,知道不可能在這上面宰一刀了,於是便說道:“我覺得礦海的運力緊張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陝省鐵路局也願意與礦海公司共享運力,畢竟現在是共享經濟嘛。”
“緊張是緊張,可大家都知道這個賺錢嘛。”李河川呵呵一笑,一指吳曦月,說道,“看到了沒,我們的總經理還自己掏錢買機車,準備投入運輸呢。”
吳曦月微微一笑,說道:“跑車開膩了,買幾輛機車玩玩。”
甘鐵路嚥了一口吐沫,他哪裡見過買機車玩的?
不過作爲談判代表,他覺得還有一件事情沒談,於是問道:“關於派駐機車車輛驗收室的事情,陝省鐵路局是履行國家賦予的行政權,希望礦海鐵路能夠支持。”
“呵呵,支持,當然支持。貴公司能派人指導我們的新兵,我當然求之不得。”李河川看了一眼鐵生,而後微笑道,“當然了,咱們最後結算費用,是以驗收員蓋章的機車、車輛修俊單據爲準的。”
甘鐵路嚥了一口吐沫,知道這是讓陝省鐵路局在驗收上不要卡礦海鐵路,否則的話,錢是結算不回來的。
好你個李河川,算你狠!甘鐵路暗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