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慢慢睜開了雙眼,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洞穴之中,周圍被篝火映得十分明亮。
他想要起身,卻發現胸口一陣劇痛,這才發現被陸濤刺透的胸口已經用布包紮了起來。
“你醒了?”眼前出現一個嬌美的少女,問道。
“你是誰?是你救了我?”肖何反問。
“我是你救的那隻麒麟,麟兒。那日被你攔下陸濤老道的一擊,我便騰雲而去,不一會兒發現萬劫山的另外一側竟然還有一株燭龍草。”
“我吃下那株燭龍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功力就恢復了過來。那個時候我突然聽到山頂一聲驚天巨響,於是馬上衝了上去,這才發現你竟然已經殺了陸濤。那老道的元神也被你吞下,當時你離成魔只差一步,我便用神聖氣息讓你恢復了清明。之後我帶你離開萬劫山,來到這處隱蔽的山洞內爲你療傷,想不到你三天之後才甦醒…”
“你說什麼?我睡了三天麼?”肖何大驚,一把抓住麟兒的肩膀問道。
“痛死了,你當然睡了足足三日,哪裡有假?快放開我!”麟兒用力掙脫了肖何,怒道。
“三日…也就是說凡塵中毒已經五日了,那青花毒六日便可要他性命,我只有一天的時間趕回金陵…”
肖何掙扎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洞外。
此時正下着大雨,肖何想提起勁力,卻感到胸口鑽心的疼痛,一個趔趄跌倒在水坑裡,渾身沾滿了泥水。
“媽的,竟然提不起一絲勁力,不行,我要再試一次…”
肖何不停地運氣,胸口的血又漬了出來,痛苦卻絲毫沒有讓他退卻。
麟兒看肖何這個樣子,也是嘆了口氣,心中暗暗想:
“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就幫他這次吧…”
於是,只見她化爲麒麟神獸,起身一躍,落到肖何身旁。
那瓢潑大雨絲毫沒有落到她的身上,濃烈的神聖氣息向周圍擴散,不愧是傳說中的神祇。
“凡人,你是叫肖何吧,趕緊上來,我送你一程!”
肖何一愣,隨即露出感激的笑容,剛想爬起來,卻又倒在泥泊中,剛纔不停地運氣讓他又受了二次的傷害。
麟兒搖了搖頭,張開大口咬住了肖何的衣服,向後背一甩,把他提了上去。
肖何趴在麒麟的後背,內心感覺到極其安穩平靜,卻是這神聖之息平復了他的心境。
“肖何,你那師兄身在何處?”麟兒問道。
“他在金陵城,距離這裡有五千裡…”肖何回答。
“五千裡…你憑藉肉身兩日便到達了萬劫山麼?”麟兒驚歎不已。
肖何點了點頭,麟兒明白了,肖何的這個師兄在他心底一定十分重要,甚至可以用生命來交換。
麟兒穩了穩身形,腳底騰起一片祥雲,衝上了天際。
烏雲之上,便是朗朗蒼穹,麟兒提起神力,翱翔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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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郭熙府內。
昨日徐大鬍子帶回了壞的消息,玄武派也沒有剩下一株獨龍草。
洛凡塵的身體已經全部呈現出青藍色,要不是在屋內加了五隻火爐,她恐怕渾身要結出冰來。
慕容嫣看着洛凡塵的額頭,只剩下一瓣冰花了,今日正是第六日,如果連肖何也未能拿回燭龍草,洛凡塵恐怕就要這麼香消玉損。
屋子裡的溫度很高,慕容嫣的額頭幾乎要冒出汗來,可是洛凡塵的渾身卻冒着冰寒之氣,那長長的睫毛上也落着點點冰霜。
慕容嫣看到洛凡塵突然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急忙湊上前去,耳朵貼近她的嘴脣。
“慕容姑姑...我知道...我快不行了...等我死後,請把我送回蜀山...”
慕容嫣聽到此話,淚水不禁淌了下來,她拼命控制住自己的哽咽,說道:
“凡塵,你會沒事的,肖何一定會將燭龍草取回來的...”
洛凡塵嘴角上揚了一絲,彷彿現出一絲微笑:
“那個...大棒槌...我不希望他看到...我這個樣子...就拜託姑姑了...”
慕容嫣點了點頭,再也控制不住,哽咽了起來。
“姑姑...塵兒想問您...一個問題...”
洛凡塵睜開了雙眼,那雙眸子突然現出了光彩,慕容嫣知道這是她的迴光返照。
“塵兒,你說...”
“凡塵...想問您...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
慕容嫣已經泣不成聲,她剛想說些什麼,卻看到洛凡塵慢慢閉上了眼睛,額頭上最後那瓣冰花漸漸消失。
“塵兒!”慕容嫣撲倒在牀邊,大聲呼喊着洛凡塵,可是她卻像進入沉睡,再也喚不醒了。
“凡塵,我回來了!”
慕容嫣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喊聲,回頭一瞧,竟然是肖何。
他渾身帶着泥水,胸口處包紮的傷口向外溢出血來,手中持着一株通體火紅色的仙草。
“慕容姑姑,這是燭龍草,快些給凡塵服下...”
肖何將手中的燭龍草遞給慕容嫣,可是她卻沒有接過來,扭過頭不敢看他。
肖何急忙奔上前去,他看向洛凡塵的額頭,卻發現上面沒了冰花的印記。
“不會的...凡塵不會死的...凡塵!”肖何大聲呼喊着洛凡塵的名字,希望她下一刻能夠醒來。
洛凡塵靜靜地躺着,她那安詳的模樣,彷彿一下子就能甦醒,給別人道出自己剛剛做過的夢。
肖何用顫抖的手靠近洛凡塵的鼻息,卻沒有感受到一絲生命的脈動。
手中攥着的燭龍仙草落到了地上,那血紅色的果實有一顆跌落了葉託,緩緩滾向遠處。
沉默,肖何陷入深深的旋渦之中,天旋地轉,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嗡嗡”的巨聲在耳邊迴響。
兩行熱熱的東西從眼睛裡掙扎着,紛紛滾落在他的臉頰。
“這是...眼淚?”
肖何用手指摸了摸臉上的液體,這是他第一次流下眼淚。自幼倔強要強的他,甚至在自己師父死的時候也沒有流下一滴淚,此時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洛凡塵的一顰一笑,在蜀山的點點滴滴,湘西鬼域的奇遇,漸漸涌上心頭。
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肖何卻把這個人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上。
不是兒女之情,卻比兒女之情更加濃烈而又厚重。
“啊~”
肖何朝天一吼,無盡的悲愴像火山爆發,噴薄而出。
他腦後的黑髮肆意張揚,暗紅的雙眼也漬出兩滴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