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答應過我師父會幫鬼堂做事的。”堂主恨恨的說道。
“是,我是答應過。但是我又沒說過每次都會成功?我又不是神仙,再說即便是神仙,也不敢說自己什麼都能做到吧。”
“中了你暗器中的毒,怎麼還能活?”
“那天我善心大發,換成了藥性和迷藥差不多的毒,遇到了高人,他自然是能活着的。反正溫堯岑對你也沒有太大威脅了,而且我看他命大得很,你何必一次次爲難他。”
“我活着一日,溫堯岑就必須死。”說這話的時候,堂主咬牙切齒,恨不得自己把他切碎。
“事到如今,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這一切本就是你咎由自取的,你怨不得別人。”看着他這個樣子,逸隨只覺得可笑。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幫我殺掉他了?”
“是沒這個打算了。”
“逸隨,我一直對你都算是客氣的,你可別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這也算得上是客氣?算了,我也懶得與你這樣的人計較。”
“你還沒說,爲什麼要放溫堯岑一條生路,在你眼中,人命比起草芥還不如,所以我很好奇你的解釋。”
“溫堯岑的命在我眼中的確不值一提,可是事情不能總是看到這一面的,總是還會牽連許多別的事情,讓我有理由留着他。”
對於堂主說自己視人命如草芥,逸隨倒是毫不掩飾。
“那究竟是何事?難道,你也是因爲陸皖依的緣故……”比起剛纔的怒氣衝衝,此時堂主說話多了幾分敵意。
“你在乎的,未必人人都在乎。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如同你一樣。若是我在乎陸皖依,你覺得你還能把她留在這裡?即使她不願意,我也可以把她帶到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逸隨說的很自信,永遠的自視甚高,從不把這堂主放在眼中。當然,能入得他眼的人,向來是少之又少的。
“你……”從沒人敢在他面前說出如此的話。即使有些人私下也會議論着他對陸皖依的執念,可是卻從來不敢說出來。
連他自己,也不斷的騙自己,不過是把陸皖依當做一個殺人的工具。一個如此得力的殺人工具,現在不過是被溫堯岑迷惑了,所以溫堯岑必須得死。這樣,陸皖依還是自己最好的手下,一輩子。
可是被逸隨這樣說出來,他雖然生氣,卻也說不出什麼。一味的否認,難道就會有用?只不過會讓逸隨更加看不起自己而已。
“念在相識多年,我也奉勸你一句,按照你這樣子,即使是溫堯岑死了,陸皖依也不會願意多看你一眼。問題不在於溫堯岑,而在於你自己。誰會喜歡一個心狠手辣,整日都願意躲在地下的怪物?”
“我若是怪物,你又算是什麼?”強忍着怒氣,若是換做別人,自己早就……
“我?我是什麼,就無需你來評論了。”像是故意要惹堂主生氣一般,他越是生氣,逸隨就越是淡然。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願意跟我說這麼多話。平日裡,你早就扭頭就走了。”
意識到了逸隨的意圖,堂主豁然開朗,開始把矛頭轉向逸隨。
“沒什麼憂心事,心情自然是不錯的。”
“可是平白無故的心情不錯,就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難道也是跟女子有關?”
“何以見得?”黑暗中,逸隨挑眉看向堂主的方向,當然堂主也能看清楚他。
在黑暗中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看東西自然是與白天無異的。
“平日裡,就算是我提起了陸皖依,你也不願意多說一句。你一向都覺得與你無關的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今天你卻願意和我說那麼多,姑且算是你好心相勸。”
“是又如何,不是有與你何干?”
“這樣說來,就是承認了。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竟然可以讓你動心。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她的福氣。”
“我的事情,勸你還是別插手。不然別怪我翻臉,那樣的話,你想必不會好看。”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透露出一點不悅。
“你這樣說,我反而更加好奇了。還真想見見那個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想必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那女子想必還不知道你與這裡的關係吧。把她請來,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如何?”
“我的事不用你來染指,你想做什麼也不必對我說明。”
“逸隨,如今她就是你的弱點。你以爲鬼堂憑什麼能讓那麼多人死心塌地?就是因爲每個人都有弱點掌握在我手裡。你一直那麼狂妄,無非就是你沒有弱點。可是如今,你有弱點,你還怎麼敢在我面前如此高傲?”
對於形勢這樣的逆轉,堂主難掩欣喜。
“哦?我真有弱點在你手裡?即使有弱點,也要你自己抓得到纔好。”逸隨依舊不以爲意。
“除非你永遠不去見她,否則,我終歸會知道他是誰。而且你因爲她留住溫堯岑的性命,那就肯定與溫堯岑有關。一個溫堯岑死了就會離開的人,這樣想來,不就很容易找到了?”
已經知道溫堯岑如今在鎮長宅中養傷,那裡不過幾個人,而且肯定不是鎮長家的人。如果是新近纔來的人,那就更好找了。
對於能抓住逸隨的弱點,堂主很有信心。
“你確實還有些腦子,既然你想去找,那你就隨你。不過還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不過如果你想派人跟着我,那我勸你還是大可不必了。免得你手下的那幾個人,又少了一些。”
“我手下剩幾個人,就不勞你費心了。”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可說的,我走了。”
“走就走吧。每一次你回來都是心不甘情不願,遲早,你會甘願再次踏進這裡。”
從地下出來,逸隨覺得舒服多了。明明在地下呆了那麼多年,不知道那人怎麼還會喜歡留在那裡。
自己還活着,又不是鬼,早就受夠了那地下,一刻也不像多留。
她說自己名叫蘇洛……
想起蘇洛,嘴角不經意的上揚。對於蘇洛,如果不是那人提起,自己還沒想到,真的會有一點在乎。
無論是在慈雲寺,還是在鎮長家門外,只是覺得那是個有趣的人,自己情不自禁想湊上去。所以才留下了澹痕,這樣即使她離開了這裡,自己也是能找到她的。
但是看蘇洛的樣子,卻對自己有些戒備,還有他身邊那個人,看起來也不是什麼能輕易應付過去的人。
還真是想不出下次用什麼理由再去接近她。每次都是自己主動湊過去,恐怕只會讓人厭惡吧。怕人厭惡,還真是第一次。
不過,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還沒什麼得不到的。
逸隨離開之後,堂主把杜峻找了進來。
“堂主,有何吩咐。”這個不善言辭,不苟言笑的大漢,卻難得的對堂主尊敬有加。
沒人知道杜峻的來歷,因爲鬼堂的人,沒有人活的比他還久。他的秘密,自然也就很好的塵封起來。也只有知道自己過去的人全死了,纔算安全。
堂主也只是一直讓他跟在身邊,從不讓他出去執行什麼任務。頂多是替自己傳話,所以現在這些人,也沒有人見過他真正的實力。但是看着他那副樣子,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上一任堂主有兩個徒弟,一個是現在的堂主,名叫鬼鈞;另一個名叫鬼越,是鬼鈞的師兄,也是陸皖依和漓歌的師父。
當然,這都是老堂主收留了他們之後起的名字。
鬼堂之中,以鬼爲姓,前塵皆斷。
與鬼鈞的行事乖戾,陰狠毒辣不同,鬼越雖然武功不弱,對於師父交代的也都能做的很好,卻還是過於仁慈。所以,老堂主雖然更喜歡鬼越,卻把堂主的位置留給了鬼鈞。
所以這麼多年,即使是鬼鈞早已當上了堂主,鬼越也屈居他下,他依舊還是對鬼越有着很大的不滿。他怨恨一切,怨恨自己那不知如何的出身,怨恨師父的偏心,甚至怨恨爲什麼連陸皖依都跟鬼越更親近,明明自己對她已經足夠寬容。在這樣的不滿之下,鬼鈞只是一步步的更加偏離。
不過師父臨終之時交代了,讓他們是兄弟二人互相扶持。所以這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足的。不過那些又苦又危險的事情,自然都會交給鬼越,還美其名曰是能者多勞。其實分明就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再也不回來。而這樣,自己又不能被人詬病。
可惜,這些年,鬼越依舊是活得好好的。
而杜峻,並不是老堂主給鬼鈞留下的人,而是在鬼鈞當上了堂主之後突然出現的,而這,也是將近二十年的事情了。
“你找幾個機靈可靠的人,去鎮子上那鎮長家打探打探,看近來有什麼新去的人沒有,尤其要留意年輕的姑娘。有什麼消息,立刻回來告訴我。”
去鎮長家中尋年輕的姑娘?平日裡,鬼堂接到的生意最多的是殺人,偶爾也有跟蹤,或者劫持,但那也多是有頭有臉的任務。這樣不明不白的任務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