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跟我走,我會教你怎麼報仇。但是除卻報仇的事情,你都得聽從於我。”聽到陸皖依這樣的回答,那人微不可聞的笑了笑。
“教我報仇?可是,爲什麼是我?”聽到那人說幫自己報仇,陸皖依心裡不覺得有了些希望。可是那麼多人,爲什麼偏偏選了自己?
“那把匕首,你以爲怎麼就能在那裡,自然是我放在那裡的。我想看看到底誰能發現,誰又敢用它去做一些事情。”
“你是什麼人?”輕易的殺人,只是說成“敢去做的事情”,眼前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陸皖依往後稍微退了退,但是眼睛還死死盯着妹妹。
“我是什麼人,這要看你的決定才能告訴你。如果你跟我走,自然會知道我是什麼人,而且以後都不用捱餓,受欺負了。”
這樣說來,跟他走算是好事?可是這樣的好事怎麼會平白無故找上門來。
“好,我跟你走。”雖然心裡對這個人極度不信任,但是自己難道還有別的路可以選?跟着他,最壞也就是個死,可是留在這裡會死的更早。
那人沒再說什麼,只是抱着妹妹走在前面,自己就跟着他一路走着。
走了好久才走出了那城郊,即便是到了城中,也沒什麼人。畢竟這已經夜深了,又有宵禁。
這城中雖然沒有那麼多的饑民,但是也有很多的乞丐露宿在街頭。路過了那麼一羣乞兒的時候,那人將自己的妹妹放在他們之中。
見他放下了妹妹,陸皖依趕緊上前,想要抱起妹妹。
“放下。”那人用讓人不敢違抗的語氣說道。
但是陸皖依還是抱着妹妹不放手。
“你剛纔可是答應了的,除了報仇,以後一切都聽我的。”看着陸皖依,那眼神讓她不寒而慄。
“那我反悔了,我走了。”心下很是慌張,陸皖依抱着妹妹就要轉身離開。
可是卻發現已經走不了了,剛纔明明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現在卻不知道爲什麼站在自己前面,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你剛纔既然已經答應我了,現在可不能反悔。”冰冷到無情的聲音。這根本不是給陸皖依選擇的餘地,只是一個命令而已。
“不,那你就把我和妹妹都殺了吧。我不會不管她的。”陸皖依死死地抱着妹妹,生怕他搶走妹妹。
“若你們兩個都死了,誰來給你娘報仇?你們之中至少要或下一個。可是她現在靠着自己,根本活不下來,只能由你保護着。可是你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想要報仇,就必須要有捨棄。現在,只有捨棄了她,你才能活下來,纔有機會報仇。”看到了陸皖依的堅決,那人沒有與她硬碰硬,反而是軟下了語氣,有種勸說的意味。
那人見陸皖依看了看懷中的嬰孩,雖然雙手還是緊緊地抱住她,但是從那眼神不難看出,她已經有些動搖了。
“你要是跟她呆在一起,你們就都會死。你跟我走,你就可以活。把她留在這裡,她也不是沒有活着的希望。你看那些乞兒,很多都是自幼被拋棄的,不是也能長大?你們死了,對於你爹和那個你討厭的女人來說,只是少了兩個後患。難道你願意讓他們一輩子逍遙快活?再看看你妹妹,如果不是因爲生下她,你娘也不會被害死。這雖然不是她的錯,卻也是因她而起。一命換一命,但是你若是放棄了她,可以殺了那兩個人,一命換兩命。”
看到了陸皖依有些顫抖,男子便繼續說着,讓她越發動搖。
“別說了,別說了……”陸皖依站在那裡,閉着眼睛,任憑着眼淚流下來。
“跟我走,從今以後,你與她再無關係。”很輕鬆的從陸皖依手裡接過妹妹,放在了那羣乞兒之中。
陸皖依看着妹妹,想着手裡面還拿着的她的小被子,走上去將她仔細包裹好。不然,若是受凍了,恐怕是更難活下去。
男子在一旁,看着陸皖依的舉動,讓她再看了自己妹妹片刻,便拉着她走了。
陸皖依不時地回頭看向那裡,直到看不到了,卻也還是看着那個方向。
“對不起,對不起……”這是她一路上一直說着的,也是唯一說着的話。
後來,陸皖依才知道,那個帶着自己來到鬼堂的人,名叫鬼鈞。
到了鬼堂,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可怕。鬼鈞會帶着自己去刑室,看那些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人。就讓自己站在那裡,不許閉上眼睛,要一直看着那些人受刑,直到自己漸漸麻木。
鬼鈞告訴自己,那便是自己的敵人終究會落到的下場。當然,只要自己可以想到,更慘也是可以的。但是在那之前,自己要證明自己足夠有能力活下去。
鬼堂絕不是收留廢人的地方。
後來,當自己漸漸習慣這些,鬼鈞便開始親自教自己武功。很嚴格,如果自己做的稍有不對,便會毫不留情的打自己。即便是受了傷,也要照常練武,甚至會更加嚴苛。
到了晚上,陸皖依一個人的時候,便會想起孃親,想起妹妹。
想到自己那麼輕易的拋下孃親用性命換來的妹妹,心中的愧疚幾乎將陸皖依壓垮。但是隨即想到在周家逍遙快活的兩個人,那種仇恨,又讓陸皖依支撐了下去。
而且,把自己拋下妹妹的仇恨也加在了那兩個人身上。若不是他們,自己何必帶着妹妹離家出走,自己何必在這裡慢慢的泯滅人性。
這一切,都是他們造成的。自己以後閒暇的時間裡,大多都是在想着,以後自己可以的時候,該如何報復他們。
這樣想着,所以無論鬼鈞對自己如何苛刻,陸皖依都會忍着,甚至更加用心。她急於求成,很想早一點可以報仇。
而且她也逐漸明白了,自己以後的日子,都是要在殺人之中度過。
鬼鈞不苟言笑,脾氣乖戾,但是爲了報仇,自己也只能忍耐。本以爲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但是直到那一天,那是自己到了鬼堂半年之後。
鬼越和秦箏從外面回來,見到了小小的陸皖依。
“這是新來的孩子?怎麼弄的滿身是傷。”秦箏走到陸皖依身邊,關心的看着她。
秦箏自小也是在這裡長大的孩子,也是老堂主的徒弟。和鬼越,鬼鈞一起長大。只是因爲老堂主的脾氣相對隨和,所以她也並沒有吃陸皖依這麼多苦。
說完這話,看到了旁邊的鬼鈞,她似乎是明白了。
“鬼鈞,你這是在教這個孩子武功,還是在折磨這個孩子?”秦箏質問着鬼鈞。
“師妹,你何必說得如同你是個大善人一樣。難道你竟是沒殺過孩子?我不過是在幫她,何必用你來裝做好人質疑我。”對於秦箏的質疑,沒有什麼明顯的不悅,卻極度的不耐煩。
“你……那不過是按照師父所說的去做。”被鬼鈞這麼一說,秦箏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駁他。
“師弟,既然你是教這孩子武功,那好好教她便是,又何必這麼對她。”見鬼鈞那麼擠兌秦箏,鬼越便上前替着秦箏說話。
“她做的不好,難道不該罰?師父就是對你們兩個太好了,所以你們看起來竟然一點都不像是鬼堂的人。”鬼鈞冷笑道,絲毫不理會鬼越對他只是好言相勸。
“難道鬼堂的人,都應該像你這樣陰狠毒辣?我們不過是奉命難爲罷了,可決不是喜歡做那些事情。”被鬼鈞這麼說着,秦箏很氣不過。
“我不過是爲了更好的生存,沒想到在你們眼中便成了陰狠毒辣。那咱們便也不用再說什麼。”對於秦箏的指責,鬼鈞不以爲意。
“那是你的事情,不過這個孩子,以後便由我和師兄來教,不許你插手。”秦箏攬過了陸皖依說道。
“這可不行,她是我帶回來的。我也去跟師父說過了,她以後便是我的徒弟,只能跟着我。”聽着秦箏這麼說,鬼鈞終於流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那我便去跟師父說,讓他定奪。”
“不,我要跟着他,他說過會教我報仇。”掙脫了秦箏的懷抱,陸皖依跑向了鬼鈞的一邊。
“報仇?難道你把這孩子騙回來,只是說了要讓她報仇?”這樣,秦箏也就想通了。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怎麼能忍受這些,原來是身藏仇恨,才讓她支撐了下來。
“你跟着我,他可以教你的,我一樣能做到。”秦箏招呼着陸皖依過去。
同樣可以報仇,那個姐姐看起來似乎比起鬼鈞和善了許多。
最終,三人還是帶着陸皖依去找老堂主定奪。鬼越一直都沒怎麼說話,即便是鬼鈞不在意,但是鬼越還是很珍惜和他的同門情誼。
只是秦箏和鬼鈞在那裡爭執着。
已經忘了究竟是爲了什麼,或許是爲了調停兩人之間的矛盾。老堂主便讓鬼越成爲了自己的師父。
但是鬼越和秦箏形影不離,這在鬼鈞看來,無異於是老堂主偏袒了秦箏。
而在那之後,過了幾年,秦箏也就成爲了自己的師孃。
鬼越和秦箏,一直帶自己很好。並且秦箏也履行了自己所說的,教會自己如何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