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陳年舊恨

如此一連過了半個多月,道蓮纔將將把“令狐劍法”的要義全數記在了腦中,對於出招要領也只是心領而未神會,不過,據令狐霜所說,這種程度的進境已屬不易了,畢竟,令狐劍法經歷了世代令狐家主上百年浸淫,自非尋常武功可比。

令狐劍法博大艱深,內中所含劍招不多,但劍意卻深,領悟起來因人而異,悟性越高者則所得越多,道蓮覺得,這套劍法就如同一座寶庫一般,越向內裡挖掘,寶貝越多,而且挖的越深,寶貝的價值也就更爲連城。

這一日,道蓮學完了劍法,令狐霜慰然笑道:“老夫所會的,都已經全數教給你了,道蓮,你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道蓮心中感激,拜倒在地,誠心說道:“小僧多謝伯父饋贈,伯父給予小僧的東西,足夠小僧受益終生……”

令狐霜一驚,忙說道:“你這是幹什麼,雪兒,快扶他起來。”

令狐雪“嘻嘻”一笑,說道:“讓他多跪會兒,不是挺好的麼?”

令狐霜心情大好,也開玩笑的說道:“又不是跪拜岳父,何必跪那麼久?”

令狐雪聽了此言,“呸”了一聲,扶起了道蓮。接着問道:“爹,咱們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總不能一直住在這客棧吧。”

“嗯,我已有了想法。”令狐霜沉吟道。

令狐雪奇道:“什麼想法,爹,快說來聽聽。”

令狐霜頹然一笑,說道:“我都成了這副模樣,還能有什麼想法,我家業已毀,又舉目無親,沒辦法,只好去淮西,投奔你舅舅,看在你孃的面上,我想他不會拒絕咱們的,畢竟你是他親外甥女。”

令狐雪睜大了一雙妙目,訝道:“舅舅,我有舅舅麼?”

令狐霜點頭道:“嗯,你舅舅叫做姚勁揚,是你孃的親弟弟,在淮西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使刀名家,只可惜,你娘生下你去世後,他遷怒與我,就……不曾來往了。”

令狐雪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沒見過他。”

道蓮聞言,說道:“既然如此,小僧便送你們找到雪兒的舅舅,在回寺吧。”

令狐霜道:“不必麻煩了,我們能行的。”

“爹!”令狐雪不悅道:“他得了那麼多好處,送咱們一程有什麼打緊,是嗎,道蓮?”

道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雪兒說的有道理,那麼……咱們何日動身?”

令狐霜似乎有些累了,閉目說道:“就明日一早吧。”

道蓮見狀,合十說道:“那麼伯父今日早些休息吧,小僧就不再叨擾了。”

回到房中,道蓮打定了主意,將令狐父女送去姚勁揚那裡,之後自己便回山繼續面壁思過,不知自己的出走是否已經引起了寺裡的注意……

第二天一早,三人用過了早飯,便出了客棧,令狐雪僱了一輛馬車,父女倆坐在馬車內,令狐雪讓道蓮騎馬隨行,道蓮也不介意,樂的個走馬觀花。

令狐雪僱的馬車速度不慢,一路西行,穿過淮東,過了淮河,幾天後便到了淮西蘭川城中。

蘭川城是淮西最大的城池,自古亦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此地駐紮的蒙元軍隊也是不少,因爲黃衫軍的起義,蒙元草木皆兵,所以蘭川城也是戒備森嚴,好在令狐雪巧舌如簧,再花點兒小錢,進城自是不難。

姚勁揚在蘭川城中也算是頗有名氣,被稱作“淮西刀王”,三人很容易便找到了姚府之外,姚府是一處頗大的宅子,看起來已是頗有年歲,府外兩個守衛腰間掛着大刀,神態披靡。

三人走上前去,令狐霜說道:“兩外小哥,請通稟一下,就說是故人來訪。”

因爲實在蘭川城中,令狐霜本是蒙元逃犯,所以也不敢直言名姓。

兩名守衛見令狐父女氣度不凡,也不敢怠慢,進去通稟過後,一個面容頗爲俊朗的華服中年人走了出來,道蓮看到,這個中年人,眉宇之間隱隱與令狐雪有着幾分相似,只不過卻含着幾分冷厲。

中年人見到令狐霜,愕然道:“是你……?”

令狐霜苦笑道:“勁揚,久違了,正是我,如今我走投無路,搞成這副落魄模樣……哎,只求你看在雪兒份上,能收留我們。”

令狐雪知道父親是個頗愛面子的人,此時竟爲了自己拉下臉來求人,心中也十分悽然。

姚勁揚皺了皺眉,心中似乎掙扎了片刻,才說道:“進來吧。”

三人進到府內,來到了會客廳內,姚勁揚吩咐下人準備飯菜,便與三人坐了下來。

姚勁揚盯着令狐霜,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真是報應!”

令狐霜苦笑兩聲,說道:“也許吧,是我沒有照顧好冰兒。”

“住口!”姚勁揚勃然而怒:“你沒資格叫我姐姐的名字!”

令狐雪聞言,站了起來,喝道:“你憑什麼說我爹,不管你是不是我舅舅,我也不允許你說我爹!”

道蓮在旁看着,氣氛有些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只能坐在原地。

姚勁揚看了看令狐雪,目光語氣放緩,說道:“嗯,果然很像姐姐……以後,就讓我來撫養你吧。”

令狐霜道:“好,你肯好好照顧雪兒,我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爹!”令狐雪望着令狐霜,大聲說道:“別說了,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們走!”

說着,就要扶令狐霜起身離去。

“慢着!”姚勁揚起身喝道:“也罷,爲了姐姐的孩子,我願意收留你們倆……”看了道蓮一眼,姚勁揚問道:“這位是……”

道蓮一笑,合十說道:“小僧道蓮,姚施主好。”

姚勁揚又瞅了道蓮兩眼,自語道:“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怎麼,你也要住在我家麼?”

道蓮搖頭道:“不,小僧只是送他們前來此間,此事一了,小僧別要回寺了。”

姚勁揚道:“哦,那麼此事已了了,道蓮小師傅請便吧。”

道蓮隱隱覺得這裡並不是令狐父女的歸宿,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個方外之人,也不便插足。便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小僧便告辭了。”

“等等。”令狐雪瞪着姚勁揚,毫不客氣的說道:“道蓮護送我們父女倆,遠道而來,不讓他吃頓飯,就趕他走,舅舅,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姚勁揚皺了皺眉,說道:“也好,那便留下來吃過了飯再走吧。”

道蓮看了令狐雪一眼,便也不再推辭,坐了下來,笑道:“既然如此,小僧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姚勁揚“哼”了一聲,叫來下人,耳語幾句後,下人匆匆去了。

令狐雪嘟起了嘴,氣鼓鼓的坐了下來,對令狐霜說道:“爹,我不喜歡這裡,我們走吧。”

令狐霜嘆了口氣,說道:“咱們又能去哪呢,他畢竟是你舅舅,不會對咱們怎麼樣的。”

令狐雪還待再說,看到令狐霜頹然的模樣,心中不忍,便也沒再說什麼。

道蓮看到,姚勁揚一隻手只着下巴,死死的盯着令狐霜,目光中含着憤慨和怨毒,道蓮覺得,自己似乎不能輕易離開此間了。

稍後,飯菜端了上來,分爲四份,每人分得了一份,有魚有肉,有一碗白飯,還有一碗熱湯。

三人多日趕路,本也餓了,此時道蓮也不便再要素齋,便只吃了白飯,喝了湯,見令狐父女還在吃着,而姚勁揚卻絲毫未動,只是冷眼看着三人。

道蓮笑道:“姚施主爲何不吃,莫非是不合口麼?”

姚勁揚盯視道蓮,說道:“下人準備不周,沒有準備素齋,小師傅可有怨言?”

道蓮搖了搖頭,說道:“有一碗白飯便已經很不錯了,多謝姚施主賜飯。”

姚勁揚突然笑道:“謝的好,哈哈哈,和尚,你剛纔不走,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三人聞言,齊齊一驚,令狐霜摔了飯菜,喝道:“雪兒別吃,飯裡……有毒!”說完,已是跌下了椅子。

令狐雪忙扔了飯菜,撲倒令狐霜身前,着急的喊道:“爹,你怎麼樣?”

道蓮也是一驚,突然感覺到腹內一股寒意直向上衝,忙運起體內少陽真氣壓制,說也奇怪,那股寒氣遇到少陽真氣,便不能再行上衝,只盤桓在腹內,饒是如此,道蓮也覺腹中頗爲難受,幾難忍耐。

再看令狐霜,已是上下牙齒打戰,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凍得說不出話來。

令狐雪怒道:“混蛋,你用了什麼毒,解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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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勁揚笑道:“不要怕,雪兒,你的飯裡沒有毒,這毒是寒蟾散,混在白飯之中無色無味,食者將被凍僵五臟而死,哈哈哈,令狐霜,落在我手裡,你活該遭此報應!”

道蓮聞言,忙1衝到令狐霜身後,伸出右掌,將少陽真氣汩汩送入令狐霜體內,灼熱的少陽真氣流入,壓制住寒毒,令狐霜立時舒服了不少。

令狐霜擡起頭,看着姚勁揚,說道:“沒想到……你對我的恨意……竟強烈至斯,要殺之而後快?”

姚勁揚笑道:“不錯,本來,我以爲我可以忘記,不過,再我又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滔天的恨意便再度泛起,今日,我一定要讓你死在我手裡,爲我姐姐報仇!”

忽聽一個平靜的聲音說道:“你姐姐,真的希望你這麼做麼?”

姚勁揚看向聲音的來源,正是道蓮,姚勁揚大怒,瘋了似的喊道:“你這和尚,怎能瞭解我們姐弟之間的感情?寒蟾之毒竟奈何不了你?哼,來人,拿我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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