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得的到底是什麼病,程宇也說不清楚,但是站在病房裡的時候他能感受到蘇燦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要比之常人絲毫不弱。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氣息不弱,人卻是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這種“腎俞之氣一暢,而無神”的症狀跟《醫怪雜談》中的“失魂症”倒是很類似。
程宇一邊走,一邊思忖着對策。
世人皆知“是藥三分毒”,可是誰又知道,不用藥的時候,往往也就意味着這個病人實際上已經病入膏肓了。
這一老一小再次回到醫院的時候,竟然又看見了那個穿着花棉襖的中年婦女,程宇走進病房的時候,中年婦女正拉着張美華的手喋喋不休。
“嫂子,我大哥糊塗,你可不能糊塗啊!你想想,這牀上躺着的到底是咱們的親生閨女啊!咱們燦燦,怎麼說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就這麼沒了,你們當爹媽的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她二嬸兒,你怎麼說話呢……”
“漢忠,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變了,光顧着賺錢,連自己的親生閨女都不管了,不就是掏兩百塊錢入會嗎?怎麼,捨不得了?你拍着良心問問,你去香港做生意這幾年,你陪過燦燦多長時間?旁的不說,就說你家老爺子,你又回家看過幾次?”
一席話,戳中了蘇漢忠的痛處,的確,爲了生計,他的確是四處奔波,連老家都好久沒回了,雖然家裡蓋起了新房子,但是對於親人的照顧,他的確是心裡有愧的。
“這位大姐,既然人家不願意,你又何必在這裡反覆地勸說呢。我看,是你有自己的目的吧?”站在一旁的柳絲絲插嘴道。
她早就看不慣這個穿着花棉襖的中年婦女在這裡喋喋不休了,煩死了,簡直跟蒼蠅一樣。
“嘿,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娃娃?看着你也是受過教育的人,怎麼說話這麼刻薄啊,丫頭,脾氣太壞可找不到婆家的。”
中年婦女斜着眼睛撇着嘴,一臉嫌棄地看着柳絲絲,那眼神,看的柳絲絲渾身難受,她從小都是被大人們捧在手心裡,哪裡被人說過這麼難聽的話,頓時又氣又急。
“高家媳婦兒,你還有完沒完了,趕緊走你的吧。”
蘇漢忠知道柳絲絲是程宇的女朋友,所以趕緊出言維護,卻不料他的這一舉動更加換來了花棉襖的冷言酸語:“哎呦,這是怎麼了,嫂子,你看見了嗎,自己家閨女都成什麼樣兒了,他還有心思去維護一個小丫頭……唉,我也不說什麼了我。”
“你……”
蘇漢忠大怒,但是面對一個牙尖嘴利的女人,他也是有勁兒使不出來。
這個穿着花棉襖的婦女叫劉翠花,是屯子裡高傻蛋的媳婦兒。
高傻蛋是屯子裡的傻子,三十好幾的人了,除了流着哈喇子看電視之外再不會幹其他的事情,他的那個瘸子爹在給他娶了這個媳婦兒之後就撒手人世了,而沒了老公公的管教,很快,劉翠花便跟外來的那個倭國人福田一郎,也就是她嘴裡的那個福田先生搞在一起了。
很快,劉翠花便開始在十里八鄉宣傳福田一郎的行善計劃,只要到教堂裡來工作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份工資,而且還有住的地方。
但是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很快,人們就發現那些進入到那座教堂的人一個個變的無精打采起來,而且神情呆滯,臉色晦暗,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而劉翠花的解釋也很乾脆……因爲他們不虔誠,受到了神的懲罰。
至於那信教的問題,則是福田一郎一手導演出來的好戲,只要信了教,就會百病不侵,而且還會財源滾滾。
這麼愚蠢的話語竟然還真有人相信了,而且在廣袤的農村大地,心神拜佛的人本就不少,短短時間內,這個邪教組織迅速地擴大開來。
“蘇老哥,你也別怪我說的難聽,你閨女這病,這輩子也是甭想好了,除非你們信了福田先生的教,不然……哼哼,你們就等着吧。”
站在門口的程宇聽到這話,心裡暗道,難道這個福田當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
“要說你們這丫頭也是,真以爲自己讀兩天書就了不起了?竟然跑到教堂直接跟福田先生起衝突,真是過分。還有你家那位老爺子,真是,我都懶得說他,上次竟然跟福田先生動起手來,幸虧福田先生大人有大量,不然你們,哼哼,真是不好說喲……”
“教堂在哪兒,我一定要親自去拆穿他的虛僞面目!”柳絲絲憤怒地問道,現在躺在牀上的這個的花季少女很有可能就是被那個福田先生給害的,如果再這麼下去,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遭到毒手。
而且這個女人一口一個福田先生的諂媚模樣,也真是讓人挺噁心的。
“福田先生是在做好事,就是因爲多了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人才會讓……”
“你說誰自以爲是?”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滄桑聲音,屋內的人回頭一看,是蘇嘯天和程宇。
一身酒氣的蘇嘯天看上去更加可怕,身上的那股懾人的氣息也更加讓人感到恐怖。
“老……老叔,你來了?”劉翠花語氣對這個脾氣暴躁而且據說殺過人、剝過人皮的老頭子很是懼怕,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了。
“我要是再不來,你怕是連這房頂都要掀開了吧?”
劉翠花唯唯諾諾說不出話來,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告訴你家的那個福田先生,如果我孫女兒的病真的跟他有關係,就算是豁出去我這條老命,我也得弄死他。”
蘇嘯天說話的語氣並不激動,但仍是把面前的劉翠花給嚇的打了一個哆嗦,劉翠花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恐怖的氣息撲向了自己,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她還是能夠知曉其中的危險的。
“老、老叔,那我就先走了。”
不等蘇嘯天說話,劉翠花裹了裹那件花棉襖灰溜溜地走出了病房。
“爸,這可怎麼辦啊……”張美華剛一說話,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蘇嘯天回頭看了一下程宇,後者會意,點了點頭。
“現在,所有人都出去,不要打擾程先生給我孫女兒治病。”
蘇漢忠一愣,隨後恍然大悟,程宇的手段如何,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同時也開始後悔不迭,自己怎麼早沒有想到請程宇幫忙呢。
張美華只知道這個年輕人曾經辨別出了自己的秘方,倒還真是不清楚程宇的醫術如何。
整個屋子頓時都靜了下來。
“哎呀,老叔,你可不能隨隨便便讓一個外人給咱們丫頭治病啊,丫頭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這是被勾了魂兒啊,得讓福田先生治啊……”
不知道劉翠花怎麼又從門口冒了出來,看她哭天抹地的樣子,蘇嘯天這次是真火了,眼珠子一瞪:“你給滾遠點兒!”
不等蘇嘯天再說第二句話,劉翠花捂着臉跑了出去,似乎生怕被人踩住了尾巴。
蘇漢忠拉着張美華也走了出去,而柳絲絲也跟着出了去,病房裡只剩下了蘇嘯天和程宇。
“程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程宇笑道:“老爺子,您叫我程宇就行。我這不需要什麼幫忙的,您幫我打一盆熱水來就行,一會兒可能用的上。”
“好的,我馬上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蘇嘯天可謂把這句警言運用到了極致,聽到了程宇的吩咐之後,馬上轉頭出了病房開始做準備。
走到病牀面前,程宇嘗試着釋放自己體內的九龍真氣去試探蘇燦體內的氣息,結果還是跟剛纔一樣,氣息吐納與常人無異,沒有絲毫的異樣狀況。
難道真是被人用邪術奪走了魂魄?
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程宇有些苦惱。
以前在皇宮裡的時候,他也曾聽其他的太醫說起過類似的事情。明朝的崇禎皇帝也曾一度神智不清,嗜睡,最終在睡了三天三夜之後陷入了深度昏迷,根據野史記載,是一位從西域來的苦行僧治好了崇禎皇帝的病。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苦行僧手裡的藥,是一種叫做苦菊的藥草,味道辛甘,偏苦,聞其味,可以醒神。後來經過各代醫學界的前輩們論證,這段歷史確實是存在的,崇禎皇帝也確實是得過嗜睡症,但到底是不是那苦菊治好的,就無從得知了。
程宇看着臉色憔悴蒼白的蘇燦,不禁嘆了口氣,這麼年輕的女孩兒,怎麼就突然病了呢?
“程宇,你要的熱水。”
正在出神的程宇聽到身後的聲音轉過身來,他看到這個要強的老人臉上也多了幾分焦急之色。
把水盆放下之後,蘇嘯天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女兒,對程宇說道:“一切就拜託你了。”
程宇點點頭:“我會盡力的。”
“嗯。”
雖然這個老人沒有再說其他的話,但是從他的眼睛裡還是看出了對自己孫女兒的無線眷戀和疼愛之情。
程宇囑咐道:“蘇老爺子,一會兒不管房間裡有什麼聲音,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進來,特別是外面的醫生和護士,不然,很有可能會發生意外。”
蘇嘯天挺直着腰板兒,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有我在外邊兒守着,誰都甭想進來,誰敢進,老子跟他拼命!”
唉,這個老頭兒,怎麼動不動就要跟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