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崔在石,韓國醫學會會員,僅代表我個人立場,承認脈診是起源於並且獨屬於華夏的……”
崔在石在鏡頭前坦然承認自己的失敗,並且報以歉意,那一身青衫長袍的程宇則淡定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一副任人來挑戰的做派。
金元太百爪撓心,怎麼事情就到了這個地步的呢?不應該啊!
在他的印象裡,華夏人一直是懦弱怕事的,就算是有理有據,他們也往往會無條件地選擇妥協退讓,哪裡見過像程宇這樣胡攪蠻纏窮追濫打的!他……他是華夏人嗎!分明就是一頭狼!一頭獨狼!
金元太再看那個坐在椅子上的青衫長袍,竟然漸漸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難道自己的國家就真的敗在這樣一個人手裡了嗎?
“我是劉承熙,想跟程先生探討一下草藥。”
這是一個危險人物。
程宇雖然僅僅只看了這個叫劉承熙的人一眼,但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危險味道卻是一點兒也不弱。
帶着黑框的眼睛,穿着一襲黑色的風衣,長筒馬丁靴,在這羣嚴謹的人羣當中顯得很是時尚另類,但就是這種卓爾不羣才讓程宇有了一種危機感。
這是一種不要命的危機感。
“很好。希望你能爲你的國家贏得一些榮譽。”程宇對着他笑眯眯地說道。
劉承熙只是微微點頭:“我儘量。”
金元太臉上的焦急神色一點兒也沒有減弱,這個劉承熙他並不熟悉,是臨時出發的時候被強行塞到隊伍中的,而按照劉承熙自己的解釋就是,出國開拓眼界,回國報效祖國。
對於這個理由,金元太只是笑笑,也只當是一個孩子的玩笑話,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會自己主動站出來挑戰這個近乎變態的華夏人。
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
劉承熙看着程宇,突然說道:“我知道我贏不了你,但是我也不希望你能贏的那麼輕鬆。”
程宇聳聳肩:“無所謂,規則由你們來定,來者是客,主隨客便。”
劉承熙說道:“那好。我們這一局,就來賭命。”
程宇皺眉道:“怎麼賭?”
“衆所周知,草藥既可以用來救人,也可以用來殺人,不同的草藥配置,可以產生不同的藥效。這一局我們要比的就是草藥。”
“我明白。”
“識別和篩選草藥是基本功,這不用說。我們要比的,是解毒。我們互相給對方出一副毒藥,只要能給出正確的藥方就算是對方贏。你敢嗎?”
劉承熙眼神尖銳地問道,似乎是在挑戰這個剛纔已經贏得兩場的人。
在場的人都無比緊張地看着程宇,都在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反應。
這是一個十分苛刻的比賽,再熟練的中醫都是按照藥方抓藥的,當一副藥材放到你面前的時候,各種氣味都混雜其中,不可能會辨別出當中到底有多少種藥材。
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分明就是一個比拼運氣的比賽。
運氣好了,說不定就能猜中其中的一兩味藥材。
“這樣不太合適吧?”程宇反問道。
劉承熙眉毛一挑:“怎麼,你不敢?”
金元太心中一喜,臉上的神色也好看了不少,看不出來這小子還真的有兩下子,竟然想到了這麼一個好點子。
程宇搖搖頭,依然端坐在椅子上,撫平了長衫上的褶皺,淡淡地說道:“我只是覺得這個方法有點兒過於平淡,不如聽我一言怎麼樣?”
“你說。”
“既然我們比的是解毒,那就應該玩兒刺激一點兒。這樣吧,我們互相用草藥調製出一副毒藥,然後相互服下,之後再服下自己配製的解藥,贏的,活下來,輸了的,自然就死咯。”
嘶!這人真他媽的是個瘋子!
拿自己試毒,用自己的身體解毒,這還是人嗎!
劉承熙有些愣在當場,臉色很快也變的難看了起來。
程宇學着他剛纔的語氣,問道:“怎麼,不敢?”
當劉承熙看到程宇依然是那番雲淡風輕的樣子的時候,便咬牙切齒道:“比就比,生死有命。”
“呵呵,”程宇笑着揮了揮手,同時站起了身子,撫了撫青衫上的褶皺,掃了兩下袖子,輕鬆地說道:“不過是正常的醫者之間的切磋,犯不上玩兒命。我們無所謂,但是也要替網站考慮考慮,劉先生,您說對不對?”
金元太在一旁氣的咬牙切齒,明明就是你先提出來的建議,結果現在你卻倒是當起了好人,真是太狡猾了!
劉承熙看着這張笑意盈盈的面龐,但是卻絲毫感受不到其中的暖意,他有種預感,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話,這個傢伙是真的敢跟自己用毒藥試命的主兒。
跟誰過不去,也別跟自己過不去。
“程先生說的對。”
程宇臉上的笑意更濃,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點到爲止便是。依然可以服下對方的毒藥,但是必須要提前準備好解藥,保證對方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你看,這樣可以嗎?”
“那配毒的草藥從哪兒來?”
“從剛纔的兩局來看,你們應該是有備而來纔對的啊。”
劉承熙低頭沉思片刻,然後拿起手機發了一個短信,不多時,從後臺就上來了一羣人,他們的手裡或是拎着袋子,或是擡着桌子,但是從他們的臉龐上來看,這些人都是韓國人。
果然,都是有備而來。
這些人像是受過訓練一樣,快速地準備好了一切東西,把該排列好的東西都完整地列在了桌子上,藥杵、藥罐、研磨石等搗藥的東西都一溜兒擺好,然後從不同的小袋子裡拿出不同的草藥。
兩張桌子,擺放着相同的材料。
程宇笑道:“這就是你準備的材料?”
“是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本草綱目》你應該都背下來了吧?”
劉承熙沉默不言,走到一張桌子背後,然後看着程宇,後者也走到了另一張桌子面前,說道:“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你手裡有解藥?”
程宇神秘地笑了笑:“華夏的中醫博大精深,一把鑰匙開一把鎖的道理在這裡並行不通。”
劉承熙穩定了一下心神,他決定不再去管程宇,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兩個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關於草藥,從神農嘗百草時候起人們就知道了,這種東西不光是能夠救人,如果使用不當,也會毒死人。
暫且不說這些,就算是那些使用安全的草藥,如果不小心混合在一起,又是也會鬧出危險,甚至比那些劇毒的毒藥還要毒上幾分。
除非是那些看病抓藥幾十年的老中醫,一般經驗淺薄的中醫,對症抓藥都困難,更別提配藥和解藥了。
說到配藥,那不稀奇,隨便拎出個坐堂大夫都能給出一副中藥藥方,但是要配出一副毒藥,那就是難上加難了。
華夏的老祖宗們根據日常的行爲經驗以及祖祖輩輩相傳下來的書面資料,逐漸總結出來了一些簡單易懂的口訣,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十九畏”和“十八反”。
這兩者,講的就是不同的中草藥之間的相互剋制的道理。
這十九畏,就是“硫黃畏朴硝,水銀畏*,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牽牛,丁香畏鬱金,川烏、草烏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石脂,人蔘畏五靈脂”,一共十九種草藥,十九種草藥相互牴觸,混合在一起,會產生對人體有害的物質。
而那十八反,則就是“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芫花;烏頭反貝母、瓜萎、半夏、白蘞、白及;藜蘆反人蔘、沙蔘、丹蔘、玄蔘、苦蔘、細辛、赤白芍藥”,這十八種草藥當中,並列在一起的,如果混合在了一起,將會產生更加強烈的相互反噬效果,激烈的藥效會把人體當成戰場,從而產生危害。
《神農百草經》和《本草綱目》當中都對相剋的草藥做出過註解,這說明,草藥之間迸發出來的藥效,往往會有可能創造出更大的危害。
然而,如果今天這兩個人真能夠用普通的草藥配出一副中藥來,那可就當真了不得了。
外行的看熱鬧,內行的人才看門道。
在場的工作人員對中醫一竅不通,但是那些站在不遠處觀看的韓國同行人員則是心中暗暗驚歎。
從一個醫生抓藥的動作來看他是否專業,重點不是看他如何專業如何認真,而是看他手中的動作是否乾脆利落。
拿着小秤桿一抖再抖,那八成是學徒;直接用手抓藥,但是時常會拿起一點兒放下一點兒,這可能是老手;最後的那一種,則是看似隨便用手一抓,然後隨隨便便地用牛皮紙一包,一根麻草繩三捆五捆之後便瀟灑地放到了病人面前。
這纔是真正的高手。
看似隨手一抓,實際上分毫不差,看似馬馬虎虎,實則心裡卻是錙銖必較。
胸有成竹,才能下筆如神;心中有藥,方可一寸不差。
很快,兩個人都大致將眼前的草藥屬性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