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鋼化玻璃鋪成的通道,程宇一行人走向了這一層的盡頭,在那裡,有着整個拳場最森嚴的防守,那腰間脹鼓鼓的行頭,總不是放在那兒嚇唬人的。
“沈總好。”
一路上碰到的人,見到的服務員都停下腳步對着沈弘毅鞠躬,後者則只是輕輕點頭一掠而過。
很快,衆人就到了那扇釘着鉚釘的鐵皮門面前,門口的兩個人伸手阻攔:“請出示通行證。”
沈弘毅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金卡遞了過去,門衛結果金卡在一個刷卡機上刷了一下,然後又遞了回去:“沈總,您請。”
“我們進去吧。”
門衛打開了門,程宇有些吃驚。
如果說外面的空間是有些佔了防空洞的便宜,那麼這間監控室則是實打實地從地下岩石當中掏出來的的空間了。
硬朗的岩石突兀地從半空中刺出來,地上打磨好的岩石也並不完全平坦,但就是這種硬朗粗獷的作風,纔是最適合打黑拳的。程宇不相信劉建軍會沒錢在這裡搞裝修,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刻意維持和保持這種作風。
密密麻麻卻絲毫不顯雜亂的電子儀器和顯示屏隨處可見,緊張忙碌的工作人員在不停篩選和分辨着各種不同的數據,只是爲了讓勝算更大一些。
“這邊是監視器的顯示屏,有固定角度,也有運動攝像機,可以調換任意角度和遠近鏡頭,保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沈弘毅走到另一邊,指着那些不停變換的數據以及上面的人頭像:“這些都是參加拳賽的選手,下面的數字則是他們的賠率,那些不斷變化的數字則根據下注的人數和賭資的變化計算出來的獲勝率大小。”
沈弘毅突然張開雙臂,面對着這監控室裡的一切,說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沈總,第一場比賽馬上開始了。”一旁的工作人員提醒道。
沈弘毅招呼着程宇等人坐到了一面寬大的屏幕面前,上面是高清晰的實時監控畫面,擂臺上,兩個人蔘賽選手已經各就各位。
“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程宇問道。
畫面上,一個華夏人,還有一個高大的白色人,都在做着比賽前的熱身準備,而主持人則在臺上進行着選手介紹。
“站在我左手邊的選手,是來自白俄羅斯的拳王,阿德爾艾力!他在世界拳王錦標賽當中獲得過第五名的好成績,尤其是他的重拳,迅疾猛力,簡直是所有拳手的噩夢!”
程宇看到周圍等着下注的觀衆們臉上似乎並沒有太多的興奮之色。
“站在我右手邊的選手,是來自華夏山東省的燕子李三,一身輕功無人能及,而且在我們拳場的成績是四勝一負,可謂戰績輝煌!”
屏幕上,畫面不斷地在在阿德爾艾利和李三兩人之間轉換,兩人無論是體型還是相貌,都有着巨大的差距,彷彿一頭巨熊跟一隻小猴子的對比。
“沈哥,他們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嗎?”
沈弘毅淡淡地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算是用槍也可以。只要他們有能力把槍帶進來。”
“這也可以?”
“這有什麼。曾經有一個以暗器出名的選手來參加比賽,只穿了一件汗衫,但是從比賽開始到結束,一共射出去了九十八根銀針,六十四根牙籤,還有兩支飛鏢,最後硬生生從擂臺上扣下來兩塊小石頭打了出去。然後贏得了比賽。那場比賽爆冷,他從我這裡捲走了一千兩百萬,是從我這裡拿錢最多的人中排行第四的。”
打一場比賽,贏一千兩百萬。
怪不得會有這麼多人來參加比賽。
很快,旁邊的電子屏幕上,賭賠率的數據開始發生了變化,局勢幾乎是一面倒,大部分的人都押在了那個白俄羅斯拳王的身上,的確,這種體型上的巨大差異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
“程兄弟,要不要玩兩把?”
程宇擺手推辭:“我只是來湊個熱鬧罷了,下注,就算了。”
“呵呵,程兄弟,你只管下,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看沈弘毅盛情難卻,程宇指着燕子李三說道:“那我就賭他……一萬塊。”
“噗嗤”一聲,沈子畫樂了:“帥哥,我現在是真的相信你只有一個女人了,膽子這麼小,才一萬塊,而且還押在那個瘦猴子身上,你可真是……嘖嘖。”
沈子畫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模樣。
“程兄弟,難道是你不看好那個白俄羅斯拳王嗎?”
程宇點頭:“全世界的所謂拳王錦標賽,都是有規則的,不得踢襠部,不得打擊後腦,所以,這種拳王是有很大水分的,更多是靠積分獲勝的。而那個燕子李三則不同,看他下盤穩當,而且步步生風,寸寸留痕,絕對是一個練腿的高手,看他眼神裡毫無生氣,簡直就是專門爲殺人而生的……”
說到這裡,程宇停頓了一下,然後看着沈弘毅說道:“兄弟有句話可能說出來不好聽,沈哥不要見怪。”
沈弘毅顯然心情不錯,大手一揮:“但說無妨。”
“我想這種差異巨大的選手,應該是你們故意這樣安排的吧?”
監控室裡的工作人員聽到這句話,都有些發愣,這小子什麼身份,明擺着是在說拳場設詐啊!
不料,沈弘毅爽朗一笑:“哈哈哈,什麼都瞞不過你程宇啊,沒錯,你說對了,那個白俄羅斯拳王是一個境外的朋友介紹來的,聽說是欠了拉斯維加斯的賭債,所以想到這裡撈一筆錢。不過,這裡的錢,又豈是那麼好掙的。”
說到這裡,沈弘毅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程宇苦笑一聲:“沈哥,剛纔聽說,你在這裡有股份?你怎麼也摻合到這種地方來了?”
沈弘毅擺擺手:“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搞這種地下拳場,其實風險很大,劉建軍其實手裡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其他大部分股份都已經散給了那些京城大人物們,這樣一來,風險也可以共擔,其實,更爲穩妥。”
陳宇點了點頭,看來劉建軍弄的這個場子,也並不十分穩妥。
“其實,依照你徐家外孫女婿的身份,也可以在這撈五個點的股份,怎麼樣,要不要一起玩玩兒?”
“算了吧,我還是覺得我當醫生挺好,做生意,太勉強了。”
看着程宇連忙擺手的模樣,沈弘毅也不勉強,只是在心裡愈發覺得程宇就是那種深藏不露,但是到了合適的時機就會一鳴驚人的主兒。
比賽開始了。
大概還是習慣了錦標賽的規則,阿爾德艾利雙手緊緊護着自己的腦袋兩側,身子彎曲,動作幅度也放不開,還在小心翼翼地一點兒一點兒試探。
反觀對面的李三,則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絲毫沒有任何擔心拘謹的模樣,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湊過來的這頭白熊。
畫面切換到了場邊的觀衆席上,那些平日裡端莊穩重的大老闆們此刻全然放下了身段,揮舞着拳頭,聲嘶力竭地給自己下注的選手加油,還時不時地謾罵兩句,恨不能自己上場,彷彿是在使喚自己的畜生一般。
終於,阿德爾艾利動手了,一記重拳快速地打了出去,但是被李三給輕鬆躲過去了。
拳頭快,可是李三的躲閃要更快一些。
程宇點了點頭:“這個李三確實不賴。”
話不多的陳武也說道:“十招之內,李三肯定能贏!”
蘇漢忠作爲大個子的代表,自然是更看好那個白人拳王的:“那倒不一定,一力降十會,就算是再靈活的人,即便是可以躲過十拳,但是隻要一拳打在身上,那勝負就很容易分出來了。”
“蘇老哥,這李三的腿上功夫,可不一定就比那大傢伙的拳頭弱。”
程宇剛說完,就看見李三突然衝了上去,然後一記側踢踢了出去,裹挾着撕裂空氣的聲音,這一腳踢在裡阿德爾艾利的右肩上。
“咔嚓”一聲,很多人都能聽見阿德爾艾利胳膊上發出來的這陣脆響。
骨折了!
李三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聲。
職業拳手最大的弱點就是一心想着防守,特別是頭部,就比如剛纔那一腳,如果阿德爾艾利一拳打過來的話,未必就不能化解掉這一腳,但是他仍然舉着胳膊絲絲地護着頭部,防止自己的腦袋被對方踢到。
有誰知道,燕子李三不光輕功好,腿上的力量更是用一顆接一棵的白樺樹練出來的。等到踢到粗細不同的六十四棵樹的時候才能出師。
而李三踢到按照粗細順序排列的六十四棵樹的時候,已經是二十三歲了,他踢了整整十六年。
阿德爾艾力悶吼一聲,眼珠子瞬間變成了血紅色,疼痛激怒了這頭野蠻的白熊,更擾亂了他的節奏。
他不再一心護着自己的腦袋,而是拼命地揮出了各種組合拳,恨不能立刻把面前的人給撕成兩半。
戴着厚厚拳頭的阿德爾艾利把剛纔的一腳歸爲意外,絲毫沒有正視眼前的對手,反而更生起了一股蔑視之感。
李三採取的方式更多的則是躲閃,他靈活小巧的身軀不停地在場中左突右閃,讓阿德爾艾利的拳頭經常落空,跟人的感覺就像是高射炮打蚊子,有力使不出。
這徒勞的拳頭終於讓阿德爾艾利的耐心耗光了,只見他張開了雙臂,低下了腦袋,像是一發重型炮彈一般,朝着李三悶頭衝了上去。
這是他獨創的一招,用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衝撞,然後抱住對方,讓對方無處可逃,只能被活活撞死或者被阿德爾艾利抱住摔死,以往,他用這招重挫了不少對手,但是很顯然,這次似乎並不管用了。
目標突然憑空消失在了空中。
阿德爾艾利有些意外,人呢?整個身體撞在了鋼索上,李三的人確確實實是不見了。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肩膀上似乎落下了什麼東西,是一雙腿,夾住了自己的腦袋。
程宇眼睛一眯,似乎可以結束了。
此刻,場中的觀衆大都站了起來,“廢物!撞死他!”
“媽的,快弄死他!”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大傢伙中看不中用!哈哈哈哈!”
阿德爾艾利用盡了各種辦法,但是李三就像是黏在了自己身上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當他試圖把李三撞在石柱上撞死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骨頭錯位的聲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雙腿發力,李三腰部扭動,雙腿之間的那顆腦袋跟着他的身體,反身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撲通”一聲,阿德爾艾利被扭斷了脖子,軟綿綿地癱軟在地上。
場上多了一具碩大的屍體。
拳場寂靜,隨後便爆發出了一陣臭罵聲,大多都是爲輸錢而懊惱,絲毫沒有因爲一條生命的流逝而感到悲哀。
沈子畫把腦袋歪到了一邊,不得不承認,這種畫面還是太血腥了一些。
“沈總,統計出來了。這次一共是三千兩百萬,除去一些正常花銷,還有兩千萬。”
一旁的工作人員恭恭敬敬地向沈弘毅報道。
程宇暗暗咋舌,這就能賺兩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