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爲什麼要孤身一人在這寂靜角落裡,難道是不喜歡弟兄們一起熱鬧嗎?”
程宇回頭,看到一個穿着白色西裝的人走了過來。
程宇所在的地方是廣場的後院,這裡是一個花園,幫裡的人都喜歡熱鬧,因此很少有人在這裡,偶爾有幾個也是慌慌張張上廁所的人。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好歹程宇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過的,而且剛剛在炮火之下從鬼門關晃悠了一圈,這些禮節套路還是知道的。
“在下沈康,是戶部尚書。”
程宇拱手說道,“原來是戶部尚書,失敬失敬。”
在青幫的六大部門中,尤以兵部的權利和戶部的財力爲兩大霸主,其他諸如禮部、工部等,雖然也有很大權利,但是相比較於這兩個要權有權、有錢有錢的部門,還是處於絕對的下風的,不然,鄭裕昌也不會如此擔憂了。
每一個部門除了長老之外,擁有最大權利的就是尚書了。
這就相當於學校班級中的年級主任和各班的班主任關係,一般來說,除非是發生了重大事件,否則,尚書就是部門的絕對老大。
程宇知道一塊幫主令牌不可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所有問題,最後的解決手段還是要靠人。
但是沈康現在來找自己幹嘛?示好?程宇可不相信。
雖然沈康此時表現的文質彬彬,但是程宇可沒有掉以輕心,戶部和兵部可是穿一條褲子的。
“不知道沈尚書來找我有何貴幹?”程宇笑着問道,同時也把語氣放平緩,眼前此人面容雖溫和,但是眼睛中卻是不是流露出奸詐狡黠的眼色。
這是一個心機很深的人,跟雷戰的氣質截然不同,他必須要小心應對。
“呵呵,程先生,不必如此客氣,所謂的尚書還不就是一個文字拼湊的稱謂而已,你這樣說,我還有些不習慣呢。”
“不不不,您這樣說我才覺得不習慣呢。”
兩人客套了一番,沈康指着花園當中的一個賞景的四角亭子說道,“不知道程先生可否能坐下來聊一聊,我對程先生還有許多問題要請教呢。”
請教?找茬還差不多。
程宇早就看出來,這個傢伙一直在藏拙,起初程宇只以爲這個說話文縐縐的人不過就是一介書生而已,但是當他無意間用真氣試探的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這個人的身體裡竟然也有真氣!
這是程宇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之外體內擁有真氣的人。
雖然他體內的真氣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對於程宇來說,這也已經相當不容易了,普通人修煉出真氣,這就表示着他已經跨入了練氣的階段,已經跟雷戰那種靠打熬身體增強實力的人劃出了明顯的界限。
怪不得能夠如此談笑風生,原來是留着後手呢。
覺察到了這一點,程宇倒還真有了根他過過手的念頭。
看到程宇有些出神,沈康笑着問道,“難懂是程先生擔心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對你圖謀不軌?”
這話說的輕巧,但是在程宇心裡卻換來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手無縛雞之力?拉到吧!估計一頭牛你都能一圈打死!
“走,既然以後免不了要一起共事,多瞭解一下也是好的。”
“呵呵,程先生對幫主之位的爭奪很有信心啊。”
“幫裡高手藏龍臥虎,我只是給自己一些心裡安慰罷了。呵呵。”
兩個人嘴上都打着哈哈,但是心裡都有自己的算計。
說着話,兩人來到了荷花池塘邊上的四角亭裡坐了下來。
這是一座老式的四角亭,很有華夏傳統建築風格的味道,再加上眼前的寬闊的荷花池塘,真算的上是一處修身養性的好地方了。
一塊圓形石桌,四張圓形石凳,簡單的佈置,卻不簡單的韻味。
程宇和沈康二人相對而坐,如果外人看見了,真以爲這是兩個多年不見的老友也說不定,只可惜,他們朋友做不成,只能做對手了。
“程先生,冒昧問一句,那塊幫主令牌您到底是怎麼拿到手的?哦,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沈康給程宇倒上了一杯涼茶,然後也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動作自然,真的就像是兩個朋友間的談話。
程宇笑着說道,“從一個老人家那裡拿到的,他沒有說什麼,只是說讓回到青幫,然後當幫主。”
“呵呵,這麼直接?”
“對,就是這麼直接。”
程宇拿起面前的茶杯,一仰而盡,茶水稍微苦澀,但是入喉卻又帶着絲絲的甘甜。嗯,是好茶。
沈康看到他空了的茶杯,起身拿起茶壺準備給程宇續茶,但是拿着茶壺的手卻在半空中給程宇按住了。
“倒茶這種小事,還是我自己來吧,就不牢您大駕了。”
“我是主人,客隨主便。”
“可是也有一句話叫做主隨客便,沈尚書,倒茶而已,您就不用跟我爭了。”
兩個人面對面微笑,語氣平和,面容誠懇,但是周圍的氣氛卻依然發生了改變。
兩隻握着茶壺的手都沒有鬆開,反而都慢慢地運上力。
一股清澈卻燥熱的真氣慢慢地從壺底纏繞上來,一直蔓延到了程宇的手指前方,那股燥熱的感覺讓程宇心裡一動。
好暴躁的氣息!
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燒烤一般,這股熾熱的氣息很是撩人,只可惜,沈康的真氣相對於程宇來說,實在是太過微弱,不然也能多堅持一陣也說不定。
程宇微微一笑,指尖一股澄澈清冽的真氣滲出,氣息薄弱,但是卻異常醇厚,這是程宇能夠釋放的最微弱的氣息了,他身體裡的真氣已經遠遠超過了曾經。
但是,就算這樣的真氣,也不是對面的沈康能夠抵擋的。
“你、你……”
在程宇手指滲出真氣的瞬間,那茶壺裡的涼茶竟然直接沸騰了起來,沈康眉頭一皺,急忙鬆手,但即便是這樣,他的手上依然被燙紅了一片。
事實上,那並不是沸騰的茶水燙的,而是被程宇的真氣所灼傷的。
“沈尚書怎麼這麼不小心,沒事吧?”
程宇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然後慢慢地品了起來,對於沈康的傷勢,也只是一副輕佻的語氣,讓人看着,很是不舒服。
“原來是深藏不漏的高手啊,程先生不去演戲,真是浪費了這塊材料了。”沈康的臉色變了變,語氣也全然沒有了剛纔的溫和,大概是被程宇的真氣灼傷而生氣了。
“論演戲,您纔是行家呢。沈康,別嫌我說話難聽,就你這點兒本事,也就糊弄一下外行夠用,在我面前,不過就是三腳貓的功夫。”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程宇也不跟他客氣,反正也不是一路人,而且這小子心思歹毒,用不着跟他客氣,“你跟雷戰的那點子事情,明眼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我還就告訴你,這事兒,你幫不了他,這個幫主我是當定了!”
一股威勢從程宇的身上散發了出來,讓對面本想發火的沈康不禁打了一個哆嗦,然後閉嘴不言了。
泰山之勢!
這股威勢讓沈康感到自己在那一瞬間在他面前實在是太渺小了。
他知道自己的實力跟程宇相差的十萬不千里,而且也不可能制止他參加幫主的競選。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是想勸我放棄這次爭奪幫主的機會吧?”
沈康心裡流轉,然後再次微笑道,“程先生,我們其實大可不必如次針鋒相對,您提條件,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滿足您。”
說着話,沈康遞過來一張支票,程宇瞟了一眼,後面的那一大串零很是晃眼。
“而且,不光是錢,等雷戰當上幫主之後,您就是幫裡的供奉,理論上,是能夠與龍頭大哥平起平坐的身份。”
程宇看着這一張笑意盈盈的臉龐,很乾脆地搖了搖頭,“供奉我不感興趣,如果他能夠退出的話,我也讓他當供奉,而且還會讓你也當幫裡的供奉。怎麼樣?我夠意思了吧。”
沈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變得很難看。
程宇端起面前的那杯茶,看着遠處的荷花淡淡地說道,“沈先生,這種事情你不應該來的,既然您來了,我很難不懷疑你是不是另有圖謀?比如,這次純粹就是在利用雷家?”
聽到程宇的話,沈康嘴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表情也變得很是不自然。
“我就是隨口一說,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您不要介意。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後會有期。”
程宇抱拳告辭,沈康卻有些出神,等他緩過神來的時候,程宇已經走遠了。
這個傢伙,難道真的看出了一些什麼嗎?
開門儀式結束之後已經是晚上了,天色黑了下來,各個堂口的人也都散了去,程宇因爲身份特殊的原因而被安排在了一處古樸的民房當中。
“這是執法堂的院子,也是幫裡準備的客房,程先生,這幾天就委屈您了。”
帶路的人給程宇安排好住處之後便告辭了,程宇自習地打量着這處院落,心裡很是滿意。
這是一座比較傳統的四合院,一共四間房子,主屋坐北朝南,寬闊的堂屋,金黃的琉璃瓦,漆紅的大柱子,古樸的青石板,這一切都讓程宇感覺像是回到了國內的家裡,很舒服。
只是,程宇舒服了,有人卻不舒服了。
“他真的是像你說的那樣……深藏不漏?”
“何止是深藏不漏,如果不是他主動出手的話,我壓根兒就看不出他的深淺,恐怕還以爲他不過就是一個會點兒三腳貓功夫的小子呢。”
雷戰和沈康在房間裡討論着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旁邊則是沈浩和雷雲豹。
這件事本來是毫無懸念的,但是讓程宇這麼一鬧,所有的安排就全部被打亂了。
“爹,要我看,我們不如直接派人把他給做了,反正他只是一個人住在那裡,只要我們做的足夠隱蔽……”
“哪有那麼簡單,你以爲可能嗎?”
雷雲豹搖了搖頭說道,同時他也對雷戰這種想法很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