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進來的人是言遇暖的室友。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手裡拿着鑰匙開門有點不太方便,所以鑰匙串嘩啦嘩啦的響了好半天才打開門。
也虧了她開門的時間有點長,兩個人能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和情緒。
不過那麼激烈的情緒之後又怎麼會一點症狀也不留?
室友是個極伶俐的女子,站在門口看了兩人一眼就全都明白了,於是嫣然一笑,“哎呀,我剛纔忘記給出租車司機錢了,言遇暖幫我把行李拿進去,我去給錢!”
說完轉身假模假樣的跑下樓去了。
言遇暖臉紅如霞,有點後怕,剛纔那情形,她完全都暈了,幸好谷飛鳥還留了一絲清醒,聽見開門的聲音,否則……
一想到那差點發生的狀況,她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完了,今天晚上她肯定要被室友嚴刑逼供的。
谷飛鳥走到門口幫她室友把行李拿進宿舍,心裡覺得有點遺憾,如果不是她室友提早回來就好了,哎,真遺憾。
他放下行李,批上外套,捏了捏言遇暖的臉蛋,“我得走了。”
言遇暖抓着他的衣角,抿着嘴脣,依依不捨,“恩,我送你。”
他笑了笑,把她拽過來又摟了摟,壞笑了兩聲,“你還是別出去了,現在不太適合見人……”
就算有再多的不捨,也必須要走。
她看似豁達的放開手,揚揚眉毛,笑嘻嘻的說那你走吧,開車要小心!
他也笑,摸了摸她的頭,轉身離開。
其實兩個人都有一句話放在心頭,卻又都沒有開口,下次,下次什麼時候見?
她不敢問,怕給他負擔。他不敢說,怕自己信守不了承諾。
一直到谷飛鳥走了好久,室友才磨磨蹭蹭的回來,看見言遇暖站在屋子中間,傻愣愣的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
“哎,人走了?”室友在她眼前揮揮手,喚回她的注意力。
言遇暖渣渣眼睛,回過神,黯然,“恩,走了。”
室友有點不好意思,“抱歉啊,我不知道……我回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打擾你們的好事了哦……”
言遇暖有點害羞,“哎呀,你說什麼呢!什麼好事……”
室友笑嘻嘻的湊近她,“傻子,你快照照鏡子看看你的臉吧!還狡辯!”
言遇暖後知後覺,拿起鏡子照了一下,額——滿頭黑線,尷尬的不行,她的嘴脣怎麼腫成這樣……
我的媽呀,這簡直就是此地有銀一千兩!難怪他剛纔說不用她送,不太適合見人!
谷飛鳥回到基地的時候已經接近夜裡十一點,他估計言遇暖這個時間應該還沒睡覺,所以給她打了個電話,報告自己已經安全回來了。
離開的時候沒有承諾的下一次,這一路上被他想了又想。既然他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必須現實一點,逃避或者過度幻想,都不利於這段關係的發展。
他是男人,又癡長了幾歲,就要負起責任,引導這段關係朝更明朗的方向發展,愛情不能只有熱情,還需要生活的智慧,兩個人的關係,需要用心的經營。
言遇暖果然沒有睡,事實上她正精力充沛的渾身充滿幹勁,人生在世24年,從來沒這麼精神過,精神的都快成精神病了!
室友誇讚,你男朋友真是帥啊!
言遇暖得瑟,那是,必須的!
然後就在腦子裡不停的想那四個字,你男朋友,嘿嘿,我男朋友,終於是我男朋友了,哦耶,我的男朋友,言古氏小鳥,嘿嘿。
樂不思蜀,嘴都歪了。
室友也是搭了長途車趕回來的,所以很早就睡下了。谷飛鳥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言遇暖正躺在牀上,圓睜着兩眼,在黑暗中做白日夢。
“言遇暖,我到了,告訴你一聲。”
她抱着電話偷偷摸摸跑到陽臺,“哦,路上還順利嗎?”
“恩,順利。”
“哦……”她聽見他的聲音就開始犯懶,忍不住就想撒撒嬌,抱着電話在陽臺上忸怩,“那……有沒有想我……”
谷飛鳥在那邊笑,聲音非常愉快,“恩,想了一路,差點就不想回來了。”
情話,只要你喜歡聽,說多少都沒有關係。
言遇暖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還以爲他會跟從前一樣的糗她兩句,猛然聽見他如此坦然的表態,還挺不習慣,一時沒接上話。
“你肯定也想我了,不用問我都知道。”他自顧自得接着說,“走的時候特別想說下一次一定帶你去看日出,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時間自己沒辦法決定,我怕說了又做不到,讓你失望。剛纔我想了一路,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言遇暖,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認真聽。”
她正在柔情蜜意裡做着美夢,忽然被他這麼嚴肅的叫了一聲,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耳朵豎了起來。
“我現在沒法告訴你我具體都在幹什麼,但是你必須接受一個事實,我不能像別人的男朋友那樣,時時刻刻跟你在一起,我們註定大部分時間都是分隔兩地的。這件事,你必須接受,這,是命令。”
“我是一個軍人,軍令如山,接到命令就要不計任何代價的完成任務,請注意,這不是請求,你沒有拒絕的權利,聽明白了嗎?”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氣勢強硬不容拒絕。
“明白。”她只能這樣回答,她早都明白,但是忽然被他這樣說出來,還強迫她表態,有點彆扭。
“別怪我簡單粗暴,我不能給你任何退縮的藉口,你要是敢逃跑——”他故意停了一下。
言遇暖豎起耳朵聽着,“你就?”
“我就把你抓回來,吃掉!”他的聲音低而啞,一字一頓,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在誘惑。
“你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人,言遇暖,你是我的,懂?”
“誰、誰是你的人!……”言遇暖耳根子發紅,這人,怎麼忽然這麼流氓了,又強勢又流氓,真真討厭,討厭死了……
“早晚是我的。”他對着電話聊下狠話,非常拽。
放下電話,言遇暖一整晚腦子都在回放他那句:早完是我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定是挑高了半邊眉毛,略略眯着眼睛,一臉壞壞的笑,頑劣而霸道。
如果不是隔着電話,如果他是在自己眼前,如果……
她一想到那種可能就面紅耳赤,心跳如鼓。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她很想表現的淡定點,可是沒用,她真的努力過了!
而且,這麼幸福,都快飛起來了,爲什麼要淡定,爲什麼要忍耐?
他是我的,我的,我的!
她真想對全世界叫囂。
言遇暖激動的一晚上沒睡,第二天一早兩隻眼睛仍然亮的像電燈泡,室友摸摸她的頭,覺得這丫頭已經成仙了,不吃不喝不睡覺,還能精力充沛活力無限,科學史上無解的難關終於被攻破,言遇暖牌永動機橫空出世。
儘管幸福很突然,但是生活還是和從前一樣平淡。
她還得做實驗,整理數據,應付難纏的導師,但世界還是跟原來不一樣了。
谷飛鳥回去的第二天就投入到了艱苦而忙碌的訓練中,言遇暖儘管腦子發熱,但還是非常認真的思考了他的話,再次給自己加了一道禁錮,她必須接受和習慣這種長期分離兩地的感覺,要約束自己,不能過分奢求,要剋制。
所以雖然她心裡想時時刻刻抱着電話聽谷飛鳥說話,還是給自己制定了打電話的規矩,規矩很嚴格,時間仍然是每天晚上8點,通話時長絕對不允許超過10分鐘。
當然,如果是他主動打過來的,那就不在計劃之內了。
谷飛鳥口頭表揚了她給自己制定的這個規矩,然後獎勵了她一句含糖量相當高的甜言蜜語。
“言遇暖,你一定天使。”
言遇暖捂着臉害羞,她還不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誇讚,美的心裡冒泡,“我是天使,那你是什麼?”
“我?”他思索了半響,“我是被天使拯救的幸運兒。”
她以爲他會說自己是惡魔,誘惑天使犯罪什麼的,沒想到他非常正經的說,自己是被拯救的幸運兒,那語調,沒有半分調笑。
“千萬別放棄我,遇暖,千萬別。”他的聲音低而沉,訴不盡的溫柔迷戀。
言遇暖醉在他的柔情蜜意裡,心都快化了。
不,你纔不是什麼被拯救的幸運兒,你是我夢裡騎白馬的王子。
通話時間已到,10分鐘,就像一秒那麼短。而未來的24小時,像時間靜止,慢無止境。
谷飛鳥放下電話,長長的嘆了口氣,愛情使人軟弱,而愛人卻會令人強大。
謝運良已經停止了倒立的自罰,穩穩的紮了個馬步。
離得遠,他沒聽到谷飛鳥在電話裡說什麼,但是看他的樣子也知道,跟言老師兩人正是好的蜜裡調油,難分難捨的時候。
谷飛鳥站了起來,覺得渾身骨頭都有點酥軟,但是熱血澎湃,這種感覺相當的矛盾,令他渾身不舒服,必須得狠狠的發泄一下才好。
“來,跟我過兩招!”他對謝運良招了招手,擺好了架勢。別的什麼訓練他都能輕鬆應對,唯獨這近身搏鬥,他還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保證自己不被謝運良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