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六歲這年,莫淵爲他補辦了個抓週儀式,同時莫卿也選定了喜歡的事情,也算是對這短暫的人生有個交代,好歹讓他今後的人生有個方向,有個去處。愛睍蓴璩
可蛇族的藥師都是給魔物看病的,就算是那蛇身的族人也同人類的屬性不同,自是沒有人完全熟悉草藥在人身上究竟該怎麼個用法。蛇屬陰人屬陽,教起莫卿來,也只能挑些個兩者都不衝突,藥性溫和中性的藥材。不過,對卿兒這個只有六歲大小的娃娃來說,這些品種之數目已是足夠。
莫淵溺愛卿兒,竟是在寢宮的西邊兒緊連着宮殿爲他建起了間不遜色於宮閣的藥齋。凡是蛇宮裡有的珍品草藥都被莫淵命人悉數給卿兒送了過去,供他使用。雖然知道卿兒一個小孩兒拿着這些寶貴的藥材不當回事兒,多數也被他敗了去,可是莫淵卻不在乎。
若是藥材不夠玩的,還有莫淵丹藥房中煉製成功的丹藥,這可是外人千金難換的寶貝!只要莫卿想要,自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莫卿也是突發奇想,想那草藥中的上品,同爹爹的仙丹若是放在一起融了,會不會延年益壽呢?人界皇帝不是也經常命人煉個什麼丹藥服用,以求長生不老麼?有哪些慘死的,也是因爲用的是人界所取的俗物,煉着煉着藥性就變了,反倒成了索命的毒丹。
於是莫卿對莫淵命人送來的藥材和他丹房中的上品仙丹,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每日將自己關在藥齋中足不出戶,僅憑他知道的這點兒藥材,加上莫淵的仙丹,這哪兒是研藥啊,分明改成了煉丹,竟是煉成了同人界那些胡鬧之人一般的毒丹。
可是卿兒不是小傻子,他纔不會自己親自來一顆試試藥性呢。宮中的婢女侍衛就成了他的試驗品,不過這也不能全要怪卿兒。知道莫卿所煉丹藥中有蛇君仙丹的成分,這些宮女侍衛們自是爭先恐後的想要嘗上一嘗。
只不過次數多了卻是每次都以失望告終,非但沒有提升妖力的功效反而差點兒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凡是嘗過卿兒丹藥的魔物,不是上吐下瀉就是昏迷不醒,更倒黴的竟是中獎一般吃到了癢癢藥,生不如死。每當這時,都得蛇宮裡的藥師親自出馬救人一命,最近一段時日倒是將藥師也累個夠嗆。
久而久之,宮人們都知道莫卿煉製的都是些要人命的玩意兒,竟是沒有人敢靠近他的藥齋半步,紛紛繞道走避,已是到了聞風喪膽的地步。就連那些未搶到莫卿丹藥的人也不再不甘憤恨,反而覺得自己真是慶幸的不得了,這幾日莫卿竟是抓不到能爲他試藥的傢伙。
也該當奇怪,最近整個彌煙竟是下起了漫天大霧,終日揮散不去,連蛇宮都不能倖免。潮溼的空氣,凝結在枝葉上竟是可以匯成水滴,更何況打溼木材。莫卿已是幾天都沒點着丹鼎下的柴火了。
藥齋中的藥材也悉數都被這浸進來的溼氣沾染的沒法使用,莫卿趕緊將剩下那些還保持着藥效的,用布巾裡三層外三層包起來,藏在櫥櫃裡的罈子中,又小心翼翼密封了口。他算見識這潮溼的霧氣的厲害了,暫時已是不敢再將藥材拿出來。
既是無事可做,小調怡情,何不去調戲爹爹呢?
莫卿一出藥齋,就被迎面而來的莫殷打趣道:“喲喲喲,卿兒這是出關了?”
看皇叔一身彌煙官服加身,想是要出去,反正這人一會兒就走了,莫卿也不理他,“哼”了一聲就往花園跑,不知爹爹是不是在那裡賞花。近日來聽說爹爹同他一樣,也清閒的緊。
莫殷見這小子不理他,心裡倒覺得小東西還挺有性格。時間不等人,彌煙召喚他,他得趕緊回宮纔是,急急忙忙出了蛇宮哪有時間同莫卿計較。
一路上莫卿回想着方纔皇叔,怎麼一副虛弱的樣子?難不成是因爲天氣涼了的原因?不管了,卿兒已經瞧見爹爹了,就算霧中他也能輕易辨別出爹爹的身形。只見莫淵正坐在涼亭中,一副憂愁的樣子發呆般的盯着四周景色。莫卿不知爲何爹爹這般反常,只知自己實在想念他想念的緊,小短腿兒不停倒騰,小東西飛快跑到美人莫淵的身邊,一頭扎進了他的懷中。
“嗯?卿兒?”看清懷中的小人兒,莫淵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這小東西不是煉丹煉魔怔了麼?怎麼今天這麼清閒竟是有空來找他?
見莫淵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樣子,莫卿心中更是想逗他,這才幾日不見啊,見到自己就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了?
“爹爹,卿兒問你哦,是先有我還是先有你呢?”莫卿甜膩的問道,整個小身子都爬上了莫淵的膝蓋。
br>“自然是先有爹爹了,不然卿兒覺得呢?”莫淵耐心的回答,很享受卿兒主動黏上來的親密舉動。
“卿兒也是這樣覺得的,那爹爹,卿兒再問你哦,是先有花兒還是先有種子的呀?”莫卿更是一副乖寶寶不恥下問的樣子,粘膩在莫淵懷中。17893967
“沒有種子哪裡來的花兒呢?小傻子。”莫淵不禁覺得小東西今日的問題都好笑的緊,輕輕用手指點着他的小鼻尖兒,這小傻子,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那卿兒再問爹爹哦。”還沒等莫卿問出,就被莫淵驚訝的打斷:“還有問題啊?”
在接收到卿兒不依的小表情後,莫淵只得改口道:“好好好,卿兒問,卿兒問,卿兒問什麼爹爹都回答你。”
“嗯嗯,爹爹最好了呢。那卿兒問爹爹啊,這個世界上,是先有蛇呢還是先有蛋呢?”莫卿拋出問題,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原來這小子在這等着他呢,想他莫淵堂堂蛇君,稱不上博學多才也算的上見多識廣,竟是被這小東西帶到了溝裡。
看來不懲罰懲罰這小子是不行了,雙手並用直取卿兒側腰,那兒是他的死穴。只見莫卿被莫淵撓的不斷扭動欲要逃脫,嘴裡不停地“咯咯咯”笑個不停,上氣不接下氣,直嚷“卿兒不敢了,爹爹放了卿兒吧,哈哈哈,好癢!!!”
見小東西笑的接不上氣憋得小臉兒通紅,莫淵這才放開他將他安置在自己懷中。平日裡只顧着研藥煉丹的卿兒已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這一頓笑鬧竟是將懷中剛剛安頓下來的小人兒累睡了過去。看看天色,這大霧瀰漫,着實讓人分不清已是什麼時辰了。
低頭望着懷中的寶貝,卿兒也會因這陰冷的霧氣身體虛弱嗎?
等莫卿醒來時卻是發現自己竟是一個人安睡在寢宮的睡榻上,外面天還沒黑卻看不出是什麼時辰。身邊兒冰冷,自是沒有爹爹的身影。從來都是爹爹抱着他摟着他睡覺的,今日不論是爹爹的憂愁表情也好還是不陪他安寢也罷,都是這樣的反常。
披上小小的外衫,穿上鞋子,莫卿下牀來,打算出門尋找莫淵的身影。推開門去,“哎喲”一聲,小卿兒卻是被個什麼東西絆倒了個大馬趴。顧不上疼痛趕緊爬起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絆倒的自己。這一看不要緊,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遍地散落的都是宮人們的衣裳,還有一條條盤踞成團的花花綠綠的小蛇。這是什麼情況?!再看一副青衫下盤着條青色的蟒蛇,此時卻是睡的酣甜,只是腦袋上這兩撇白花花的鬍子不難讓人認出這就是莫玉爺爺,蛇兒長鬍子,這樣子還甚是可笑。既然幻成原型何不變得徹底點兒,幹嘛要留着兩撇鬍子,好認麼?
整個蛇宮都沉浸在睡夢中,到處是盤成團睡着了的宮人。唯獨只有他還精神得很,這就是人和蛇族的差別麼?
之前莫玉爺爺有告訴過他,蛇屬陰,外頭的溫度合適、陽光溫暖,他們的身體才能回暖、才能起身活動。到了冬天,他們還有冬眠的習慣。忽而一股冷風從卿兒身上刮過,寒冷如刀刮的一般讓暴露在外的皮膚生疼。還真是冷啊!
可能這就是莫玉爺爺說的,天涼了他們想要睡覺了。可是爲什麼大家竟是連人形也保持不住呢?既然所有人都睡着了,那爹爹呢?卿兒的美人爹爹到哪裡去了?會不會還在大殿沒有回來?爹爹和長老們法力高強,應該不至於那麼快就幻化成蛇的。
往大殿的方向行了幾步,小東西就被寒冷潮溼的涼風颳的行不動,只得退回寢宮哆哆嗦嗦地從櫃子裡掏出件厚實的衣袍換上,頭一回不閒礙事的自覺裹上了他的那件貂皮小披風。卿兒的小鼻子在這冰涼的空氣中也是凍得通紅。雪白的一塵不染的披風將卿兒小小的身體藏在這大霧之中,竟是分不清哪個是他哪裡又是霧氣。
往大殿而去,得早點兒找到他的爹爹才行。蛇族露出本身,就是最最虛弱的時候,莫卿一刻沒見到莫淵就一刻放心不下。
裹上披風,莫卿迎着寒風頂着迷霧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蛇宮本就地處偏僻,建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之中。溼潤的氣候讓蛇族可以久居於此。溫和的陽光灑下,讓這片寶地不會過於潮溼,若有莊家也足夠它們生長,自是沒有那烈日炎炎蛇族叫苦不堪之時。想來祖先在爲蛇宮選址時,也是費了一番功夫。
千百年來蛇族之中,凡是能化爲人形的,都與蛇君互爲一體,接受着蛇君的庇佑分享着他強大的靈
力。縱使是那族中最強大的蛇妖,也得依靠於蛇君,若是蛇君虛弱不堪重負,他們也會幻化成原型。
此時的蛇宮竟是連莫玉都變成了條蒼老的青蛇,今日見到莫殷時瞧他那虛弱的樣子,定是與這相關。越想越是擔心,莫卿竟是莫名感覺到恐怖。不知爹爹可否安好。
大家都睡着了,偌大的蛇宮空蕩蕩的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隻身一人來到大殿,卻是大門緊閉。不知裡面又是個什麼樣的景象,顫抖着小手,莫卿試圖敞開這扇大門,從來沒有過的緊張與忐忑瀰漫了他的整顆心扉。
可是這兩扇厚重的象徵着皇權的大門卻是紋絲不動,鼓足力氣莫卿再試一次,這小東西竟是連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依舊毫無反應的大門讓小小的人深深挫敗。哼,不氣餒,總會進去的,提起衣襬莫卿圍着大殿兜兜轉轉尋找能進去的側門,在一棵古樹下大敞着的院門卻是讓莫卿喜上眉梢。進得院中踏上回廊,前方就是大殿。
終於是進來了!可是進來一瞧,這還真是壯觀的不得了,雄偉壯麗的大殿上,竟是空無一人……
爹爹不在,長老們也不在!爹爹不在大殿,又會去哪裡呢?
莫卿又折回腳步往書房而去,爹爹不在大殿又不愛外出,在宮中除了呆在寢宮陪伴自己就是去書房了。喘着粗氣莫卿來到書房門口,可見他一路狂奔來到這裡。一把推開書房的大門,怎麼這裡也沒有莫淵的身影?!爹爹這是在同他躲貓貓嘛?莫卿將莫淵的書房裡裡外外都翻了個遍,竟是將莫淵私藏起來的那些個絕密信件書籍什麼的都給翻了出來。
這其中卻是有一樣東西深深的吸引了莫卿的眼球,一張斑駁了的地圖。
且瞧這地圖雖然年代久遠,被閒置在角落已然斑駁,可是上面花花綠綠的顏色也還算鮮豔。莫卿小心翼翼的將它收進懷中,現在哪兒還有閒工夫在乎這些東西,還是找到爹爹最要緊。這地圖就留着他找到爹爹後慢慢研究吧。
大殿、書房都沒有莫淵的身影,莫卿索性去花園碰碰運氣,說不定爹爹在賞花的時候睡着了呢。
小小的莫卿裹着雪白的披風和個球兒一樣在花園中來回晃悠,不論花廳涼亭亦或者是露臺迴廊,就連花叢裡都被他找遍了,主殿位置的花園沒有人,那些偏殿更是不可能會有,還能去了皇叔那裡?不對呀,皇叔不是出門了嗎?那爹爹還去作甚。
莫卿人小力氣小,翻遍整個花園已是累的不行,乾脆就這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行不行他要歇一會兒。宮裡幾乎都找遍了也不見爹爹的身影,只有出宮去了。可爹爹在外面並沒有交好之人,能去哪裡呢?胡叔也不在,這會兒竟是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
忽然,方纔被莫卿塞在懷中的地圖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急忙逃出來攤開細細查看。
如今竟是連莫玉這等強大的蛇妖都幻化出了原形,看似在睡大覺的樣子,卻是在以蛇形防禦。就算沒有了人形,也可以擁有動物的形態自保。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莫淵現在的靈力非常之弱。若是靈力虛弱了,自然要找尋靈力充沛的地方修煉。
這張斑駁的地圖上,從剛拿到手莫卿就覺得奇怪,原來這上面藍色的火簇竟是在顯示靈氣豐沛的地方,按着這上面的指示,放眼整座蛇宮卻是隻有後山的某處最爲豐沛,莫淵很有可能在那裡!
可問題是,不光後山的道路地形他不熟悉,如今又是大霧瀰漫,在自己熟悉的蛇宮行走已很是極限,況且他這副身軀只不過區區人類的凡胎柔體罷了,要怎樣才能找到莫淵呢?坐在地上的小人兒接連不斷的嘆氣,沒有想到任何一種出了徒步前往尋找莫淵以外的方法。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試上一試,若是累了就原地休息,身體中的靈魂又不是小孩子,已是佔了很大優勢。
想到就做!莫卿噌的從地上爬起來,跑到涼亭伸手從桌上抓了幾個大大的果子包在絲巾裡放在懷中,這萬一在後山迷了路也可以用這些果子充飢,這小東西想的倒是挺多。
翻開圖紙,莫卿踏上了他去往後山尋找爹爹的道路。
蛇宮的所在地勢險峻,人跡罕至的後山更是無路可走,每走一步都要卿兒自己披荊斬棘一般的開拓道路。雜草甚至長到和他一樣高,不知哪裡蹦出來個小獸,總是會嚇得他白了小臉拼命蹦跳,生怕是什麼猛獸突襲。若真是遇上個猛獸,他這小命就算交代在這裡了。
後山,對於人類的大人來說已是艱險萬分,何況是莫卿這樣的孩子,
抓着小棍兒用來探路的小手因懼怕微微顫抖,可依舊堅定。莫卿頭也不回的,直奔目標,從未想過要放棄。
山中自由那些未曾修煉的小蛇,感覺到有生人到來,小一點兒四散逃去,大一點兒的便將莫卿當做了獵物。可是莫卿是蛇君的孩子,等這些大蛇靠近莫卿身側忽而感受到他身上滿滿的蛇君氣息,哪怕沒有思想也知道這是它們要保護的孩子。故而幾條大蛇紛紛前來圍繞在莫卿左右,就這樣一路保護着他不受猛獸襲擊。
突如其來的大蛇先前倒是嚇了莫卿一跳,生於蛇宮又怎會怕蛇,見它們並無惡意只這般默默的跟隨着他,心中也放鬆不少。這後山險象環生,有它們作伴也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很快就要入夜了,可是莫卿絲毫沒有尋到關於莫淵的半點兒蛛絲馬跡。回頭望去已然看不見蛇宮了,往前走還是退回去都有可能在半路比野獸襲擊。進退兩難的地步卻是有條小蛇爬到了樹上將自己吊起來用腦袋觸碰莫卿的小臉兒。那意思好似在邀請莫卿同它一起上樹過一宿,躲避一下。
身邊大蛇們也紛紛上樹,莫卿這才瞭解,不光只有他自己害怕夜晚的山林和那晝伏夜出的猛獸啊,再大的蛇也會遇見天地,更何況它們本有自相殘殺的習性,若是食物匱乏,小蛇自成了大蛇們的盤中餐。
想着想着忽聞幾聲狼嚎,嚇得莫卿趕緊爬上了樹。待他爬上樹沒多久,就見一羣野狼成羣結隊的從不遠處經過。屏住呼吸,生怕它們察覺,夜晚的深山,果真好可怕!如果天亮之後繼續出發,找到爹爹便罷,若是猜測錯誤,爹爹不在後山,日後定是不會饒了他!莫卿心中憤憤的想。
“你們可有看見我爹爹?”莫卿自言自語的問道,明知這些還沒幻化成形的同類不會講話。可是這樣,至少自己不會很寂寞。
和預想的一樣,沒人回答他。這一夜,莫卿只能裹緊披風,在樹上忍耐一夜了。生怕自己掉下樹去,一宿,都沒怎麼睡着。
天矇矇亮時,山中的鳥兒們第一個起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擾了莫卿的清夢。本就睡的不安穩的他,這會兒正難受的緊,睜開酸澀的眼睛,又要踏上尋找爹爹的道路了。
下的樹來,順着昨天的方向繼續前行,卻是發現一件不一樣的事情。昨天這些蛇都只不過跟隨着他慢慢爬行,今天怎麼有幾條跑到他的前面去了?就這樣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若是莫卿慢了它們也會停下來等他,似是在爲他引路一般。
原來他說的話,它們聽得懂啊?它們這是在引着他找爹爹麼?索性相信他們,他們一定見到莫淵往哪裡去了。
跟着這些蛇不斷的往山中腹地而去,眼看莫卿覺得搜尋無果就要放棄了的時候卻是驚訝的發現了莫淵的衣裳!昨日他就是穿着這件紫色滾金邊兒的衣袍的,再往前走走竟是又發現了莫淵的頭飾。果真相信它們是對的!
看來莫淵已是幻化成原形,該是就在不遠處了。他,好像還沒見過爹爹的原形是個什麼樣子的呢。
不到中午莫卿就被蛇羣引到了一處山洞外頭,這裡偏僻的讓莫卿幾度想要打退堂鼓。不知這裡是哪裡,翻開地圖尋找,卻發現這裡赫然就是圖中那團最大的藍色火簇的所在之地。故而這裡就是整個山中靈氣最爲密集的地方,是莫淵極度需要的地方!忽而莫卿的小心臟竟是噗通噗通加快了跳動,他的爹爹應該就在裡面!
面前就是後山靈氣最爲豐沛的所在之地,莫卿瞧着這靈洞的洞口,好似要將他吸進去一般,惹得莫卿心跳不已,莫淵就在裡面!
懷着一顆忐忑的心,莫卿來到這靈洞的洞口,蛇羣卻是停留在原地不隨他同去。
“你們不陪着我嗎?”莫卿轉頭問道,雖說找到了莫淵的下落,心中卻是有那麼一絲膽怯。不論裡面將會爲他呈現出怎樣的情景,最怕的就是莫淵不在裡面。莫卿知道他們聽得懂他說的話。
這一問不要緊,蛇羣卻是四散離去,竟是沒有搭理他的。
果真不行麼?莫卿只得硬着頭皮自個兒進去。
一進靈洞,莫卿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這毫無人跡的靈洞之中,除了雜草便是亂石。而那亂石堆砌的小山上,卻是一條紫色斑斕巨蟒臥伏其巔,周身被強盛的淡藍色靈氣所包裹。
威武的巨蟒好似這天下山河一般氣度非凡且又壯美。那,就是莫淵?!
只見這蟒蛇之巨大,足以讓人咋舌。若是有人在野外遇上它,別說逃走,怕
是連站穩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能無望的任憑這怪物將其拆之入腹。單單這條蛇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便能讓獵物乖乖的束手就擒,這等龐然大物怕是已很難找到相剋之物。
還記得在天界時,就已經聽聞莫淵的豐功偉績。傳說下界有一條巨蟒妖怪,不論是妖魔之戰還是與天界的鬥爭,只要有這驍勇善戰的蛇君坐鎮,妖界的軍隊定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彷彿那時起,莫卿就想見上一見這善戰的將軍了。莫非說的就是爹爹?
面前這條巨蟒越看越覺得與傳說中的蛇怪極爲相似。
莫卿小心翼翼地上前,踮起腳尖生怕打擾了這巨蟒的清修。前去確認這是誰,省的冒然相認再不是爹爹引來嘲弄。莫卿是蛇君的孩子,縱是再厲害的蛇族見了,也得禮讓三分像對待自己的孩子那般守護着他。莫卿本無加害之意,自是不怕這巨蟒生吞了他。
上的前來,莫卿纔開始細細打量着威武華美甚至不屬於神龍的巨蟒。通體幽紫,在藍色的靈氣包圍下忽明忽暗,身上的花紋亦是深淺不一,閃耀着斑斕異彩。雙眼閉合不知是深入仙境還是香甜酣睡,竟是感覺不到周圍來了生人。莫卿更是不忍心打擾,只靜靜的站在一旁欣賞這副瑰麗美景。
要說這條巨蟒的腰身更是粗的驚人,那中間最粗的地方竟是比他的肩膀還要寬上許多。身長更是滲人,若是將它拉直了也該是能到洞口了。倘若這是一條未經馴化的野蟒,吞掉像莫卿這般大笑的孩子輕而易舉。
瞧着瞧着,莫卿就不禁打了個冷顫。
似是莫卿的抽氣引起了這巨蟒周身靈氣的波動,終是感覺到身邊有人在,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在它睜開緊閉着的金眸同時,莫卿也跟着驚呼出聲:“爹爹?!”
的確是卿兒的爹爹,只有族中至高無上的蛇君纔會擁有象徵神權的金眸。可是爹爹怎麼也幻化出了原形?!這到底是虛弱到了什麼程度!
蛇君的存在依靠着強大的靈氣支撐,這靈氣不僅要供給蛇君的修煉更是要通過蛇君與蛇族的百姓們分享。蛇君可謂在用自身的靈氣養活千千萬的蛇族。
這人界不比在天界那般擁有充足的靈氣,莫淵修行已是精疲力竭。更何況如今的莫淵與之前大不一樣,不顧衆人的阻攔依舊是捨棄了自己的部分血骨和精魂,只爲重塑一個莫卿。莫卿是重塑了,可是莫淵的實力跟身體狀況卻大不如從前。
卿抓年六歡。人界就這麼點兒大,可是卻要養活天下所有修行之人,本已是靈氣不足加之天氣驟寒,莫淵的身體未恢復好,終是不堪重負,倒了下來。
看着筋疲力盡渾身無力臥伏在這亂石之上的爹爹,莫卿真真內疚極了。若不是因爲他,莫淵何以至於吃這麼多的苦,何以至於蛇族百姓跟着他們的過錯一同受罰提。這都是他的錯,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更可悲的是,就算是用仙靈加上莫淵的血骨重塑出來的他,卻也還是個人類。爲何他要這般的沒出息不爭氣,竟是在這等艱難的時刻幫不了他。自己真是沒用透了!越想越是愧疚,越想亦越是悲憤,不僅自己不爭氣,竟是連眼淚都跟着不爭氣的滑落了下來。
咬緊嘴脣兒,卿兒現在心中難受極了。
睜開眼睛的巨蟒看清面前的人兒後眼睛瞪圓,卿兒?!卿兒是怎麼來的?!就這般愣愣的直呆呆的瞧着眼前的卿兒,竟是忘記了眨眼。
輕輕吐着信子好似在說“卿兒你怎麼在這?!”1d52n。
“哇啊!嗚嗚嗚爹爹!!”終於忍不住讓心中的擔驚受怕和心疼釋放,莫卿大哭着撲向了莫淵。爹爹竟是虛弱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昨日看見所有人都變成了蛇的驚嚇,整個蛇宮都找不到爹爹的惶恐,在後山自己一人睡在樹上一晚的驚恐,看見爹爹這般虛弱時的心疼,都化作了淚水從體內爆發出來!莫卿緊緊摟着莫淵嚎啕大哭,怎樣都止不住抽泣。
看着哭成淚人兒的小東西,莫淵心中也好受不到哪裡去,彷彿一團亂麻被人狠狠揪緊一般。多想伸開手臂抱抱心愛的卿兒,可此時只能艱難的用蛇尾捲起卿兒小小的身體放在自己身邊。
似是在莫淵身側的關係,莫卿竟是漸漸停止哭泣安靜了下來,就這樣蜷縮在巨蟒的身邊。伸出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莫淵冰涼細滑的鱗片,曾幾何時他也擁有過這樣的身軀。不知不覺莫卿笑了,莫淵雖是虛弱卻也安然無恙,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
“爹爹,冷嗎?”莫
卿直起身子抱住巨蟒的腦袋。
莫淵吐着信子,雖不言語,可是莫卿卻看得懂。爹爹又在逞強了,都冷得打哆嗦了,還裝什麼事兒都沒有,不然怎麼不敢正眼瞧兒他?分明是做賊心虛。
掙脫莫淵蛇尾的鉗制,輕易的就被卿兒爬了出來,還說不冷!不冷會這麼虛弱會抱不住他?!哼!莫卿也不言語,蛇族體溫本就冰涼的確不假,可不是冰涼的血液就不懼怕寒冷的,不然蛇族幹嘛要冬眠呢?卿兒好笑他這爹爹總愛口是心非。
默默的解下自己的披風,不顧莫淵反對爲他披上。若不這樣做,似乎自己就真的沒有什麼得以幫得上莫淵的了。固執的莫卿將小小的披風蓋在莫淵頸間,這小孩子的披風不拿下來和莫淵比較便罷,怎麼蓋在他身上更是顯得小巧可愛了呢。
看起來,卿兒的披風對於莫淵,似是不太怎麼頂事兒。再瞧莫淵幾番掙扎拒絕着這帶有卿兒體溫的小披風,生怕自己還沒恢復呢再凍着他的寶貝。猛然直起前身卻是虛弱的倒下,如今竟是起都起不來了……
看起來,卿兒的披風對於莫淵,似是不太怎麼頂事兒。再瞧莫淵幾番掙扎拒絕着這帶有卿兒體溫的披風,生怕自己還沒恢復呢再凍着他的寶貝。猛然直起前身卻是虛弱的倒下,如今竟是起都起不來了……
“爹爹,卿兒不冷,卿兒是人,沒關係的。”莫卿自小就知道自己和蛇族不一樣,因爲他從來沒有丟失過記憶呀。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他冷不冷,而是莫淵虛弱的身體。這人總是將他放在首位,從來都是忘記了自己。
即便這樣,莫淵也是心疼自己的寶貝卿兒。卻是怎樣也掙扎不起來,似是體力耗費的太多,這會兒除了發抖,莫淵竟是不得動彈,這可真是嚇壞了一邊守着他的莫卿。伸出小手向莫淵頸間探去,爹爹的脈搏竟是這麼微弱。慌忙抽回手來,這可如何是好。
莫淵受罪,莫卿於心不忍。深深地自責佈滿了莫卿的心房,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莫淵都能爲他捨棄血骨精魂,他爲何不能爲莫淵獻出自己的溫度呢?也罷,迅速褪去自己身上這繁複的一件件小衣裳,卿兒瞅準莫淵心臟的位置鑽進了那還覆在巨蟒身上的披風裡。
他要用自己的溫度來溫暖這瀕死的巨蟒。
卿兒這會兒四肢並用,竟是像小猴子那般緊緊纏在莫淵身上。好冰的身體呀,卿兒心中感嘆,這原本就冷血的動物,似是這種天氣更是要冰上幾分,想着想着,小傢伙不禁打了個冷顫。
現在,兩顆心臟是這樣近的緊緊貼在一起,莫卿甚至能聽見莫淵心臟的跳動之聲。鼻尖輕蹭巨蟒的胸膛,他得是快點復甦纔好。虧得這披風,莫卿暫時還挺得過去,可是冷風不斷從外面鑽進,久了,連他都快招架不住。
冷死了冷死了,卿兒實在受不了,索性起身套上衣裳,自己個兒先暖和暖和再說。裹在衣裳裡的卿兒凍得直打哆嗦,卻是惦記着莫淵,伸出光滑細嫩的小胳膊幫他掖緊披風。真是越看越是好笑,大人披着孩子的披風,能足夠取暖纔怪呢。
莫卿轉身,顧不得寒風打在身上多麼的刺骨冰冷,硬是將這巨蟒的睡姿整理了一番。將它緊緊盤稱一堆兒,倒是比先前少佔了不少地方,如此再爲它蓋上披風,卻也將將正好。很是滿意自己的成果,卿兒更是擡腳又鑽了進去。
抱着副冰冷的身體,外有冷風不斷向披風裡鑽,唯一的熱源只有夾在中間的卿兒的身體。還真是煎熬……
忽而聽見有寒風從洞口凜冽的灌入,剛剛反應過來已是灌進了這“小被子”中。一時間,連他都受不了,冷得開始打起了哆嗦,這次竟是將自己牙關咬的生疼。多想爬出去穿上衣裳再暖和暖和,可是聽見莫淵的心跳漸漸有力了起來,這份希望卻又是不捨,莫卿終是沒有抽身。
冷得不行,因爲寒冷而抽搐,渾身竟是痠疼。實則難以忍耐,可是莫淵已然在慢慢轉好,不僅心跳開始有力,連周身包裹着他的靈氣也變得濃烈,漸漸地發出和莫淵的鱗片一般幽紫色的光芒。想是再有不久,就該甦醒了吧。莫卿已是放下心來。
洞外已是鳥語花香陽光普照,終是散去了那讓人難熬的迷霧。莫淵幽幽轉醒,卻發現自己身上竟是纏着個熱乎乎的小東西。定睛一看,竟是他的寶貝卿兒。
裹着卿兒和他的,是卿兒的那件水貂披風,此時已是被卿兒當做了禦寒的小被。掀開卿兒的小被,莫淵頓時傻了眼,同自己一樣,卿兒此時也是未着寸縷,正光溜溜的趴在他的懷中。這是怎麼回事兒,在他意識不清的時候,他究竟做了什麼荒唐事?!爲什
麼竟是怎樣也記不起來了呢?!
該死!卿兒這副樣子與他緊緊貼在一起,怎能不引人遐想。這會兒不爭氣的自己,竟是看了這副香豔絕色而起了反應。哎,先前的自制力都哪裡去了呢?對這樣的自己,莫淵很是失望卻又無可奈何。
什麼東西熱乎乎的頂着自己?莫卿也跟着醒來,眼前的,是爹爹一張震驚的表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下面被頂的好難受哦,究竟是什呢?
“什麼東西頂着卿兒?好難受哦爹爹。”說着,小東西竟是伸着小手向後探去。
“卿兒別動!”本是這般危險姿勢的二人,加上卿兒在自己上方輕輕扭動,莫淵險要擦槍走火!慌忙制止卿兒的動作。
“啊!”可,爲時已晚,卿兒已經摸到了莫淵那尷尬的地方,這會兒不知是因爲手中的窘態還是莫淵的制止而被嚇住,驚呼出聲卻是隻能那樣無辜的瞅着莫淵,他似乎沒做錯什麼事啊。
“嘶……”莫淵難耐抽氣,卿兒的小手,還真是不會手下留情啊。
二話不說,爲避免等下真的做了讓自己和卿兒後悔的事兒,莫淵迅速用卿兒的披風將光溜溜的小東西包了起來,裹得嚴嚴實實。幽怨的看了眼卿兒,這孩子,何時才能長大呀。即便長大又怎樣,有的事情不能錯,便是永遠都不可以去嘗試。
忽然被裹在這暖和和的披風裡,享受着兩個人的溫度一個人睡的安逸,迷迷糊糊的莫卿竟是又犯困了起來。方纔究竟抓到了什麼,早已被這迷糊蟲忘得一乾二淨,昨晚又冷又餓又累又寂寞,還夾雜着焦急的等待,可苦了卿兒。這會兒索性就在莫淵懷中睡個痛快吧,其他的事兒,等睡夠再說。
看着卿兒又睡了過去,莫淵卻是陰着一張臉說不出話來,腦袋裡和炸開了鍋一樣,翻來覆去在尋思究竟昨晚他和卿兒做了什麼呀!竟是將他累成這樣。
抱起孩子,還是先回宮去吧。恢復靈力的莫淵,只一眨眼的功夫一身華服已是穿戴整齊,懷着一顆忐忑的心帶着卿兒往蛇宮走去。
此時的蛇宮卻是亂作一團,要問怎麼了?殿下失蹤了!
蛇君復甦,恢復靈力,自然依靠蛇君之力量的蛇族們也該恢復身形纔對。只有那太過弱小不堪受苦的,才遲遲沒有醒來。
蛇妖集體沉睡自古不曾有過,偶爾需要冬眠的也不過是北邊那些個地方的蛇族罷了。這等境況莫玉從未見過,但是想也是該恐怖至極,不知殿下現在在哪?有沒有被嚇着,想他一個孩子家家的,身邊只要是活着的人都變成了蛇在睡覺,怎會不覺得害怕。
帶了一行宮人趕忙去正殿的寢宮尋找莫卿,卻是未見到殿下的身影。召集平日裡負責照顧莫卿的宮人四處尋找。可這殿下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不見。陛下不見了,定是去了後山靈洞,總還有個去處。可是殿下一個孩子,從未出過宮,若是出去,能去哪裡?
會不會是有心之人趁族羣毫無防範的時候潛進了蛇宮拐走了殿下?這麼一想,竟是驚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可不得了了!轉念一想,會不會是殿下淘氣又躲到哪裡貓着去了?就像上回雨夜,竟是在廢棄的花園假山之中找到的殿下。
於是莫玉趕緊調派人手,加大了搜索的範圍,什麼廢棄的院落、宮殿、花園,就算是那不經意的邊邊角角都讓人尋了個遍!忽而想起西宮還沒查看,自己有匆忙帶了人前去西宮討擾。
還真是奇了怪,這迷霧是散去了,怎麼蛇宮的幾個主子統統不在了呢?難不成是被那詭異的迷霧一併帶走了?說來這大霧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可是後果卻是慘痛的。竟是把主子們都拐走了。
上來一陣莫玉這小老兒總會胡思亂想,越是擔心就越是往最不可能最壞的地方去想。越想又越是後怕,竟是自己將自己逼向了絕望的境地。
等莫淵帶着熟睡的卿兒款款而來的時候,就瞧見宮人上躥下跳忙的不亦樂乎。莫玉那廝正癱坐在他寢宮的院子里老淚縱橫,鼻涕一把淚一把。那悲傷的樣子,彷彿遇上了天大的不幸。
這究竟是怎麼了?不論一醒來就瞧見的卿兒也好,這會兒痛哭流涕的莫玉也好。自打那迷霧一過,人就都變得不正常了。
莫玉哭着哭着一轉頭便愣住了,眼淚鼻涕淌滿一臉也顧不得擦,就這般狼狽的坐在地上盯着來人猛瞧,久了終於嚅嚅地道:“陛下……殿下……可嚇死老奴了!!”站起身就往莫淵處撲去,他要好好看看殿下是不是毫髮無傷…
莫淵不禁皺眉,這若是卿兒醒着,定是嫌棄莫玉髒。可他這份忠心不二,又不好回絕,只得硬着頭皮:“讓你擔心了,我們回來了。”其實,難道他自己就不嫌髒嗎?
說完一個側身,莫淵就帶着卿兒頭也不回的進了寢宮,昨日的事,他要好好問個清楚。獨留莫玉自己還在原地默默擦着老淚,平復他受驚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