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機還在隔三差五的對煤氣爐旁邊的空地進行操作。這些日子除了緊張的工作之外,還接了幾個電話,我的兩個大學同學,秦可和老邢結婚了。
起初接到了朋友同學結婚的事情我都是很高興的送上祝福,然後拒絕了他們邀請我去龍州參加他們婚禮的請求,一來是因爲目前的工作確實很緊張,而且我還新接手了焙燒車間,正在學習階段,二來,我是在是資金緊張,雖然那個時候我不用每月花費一筆資金去租房子住,但是省下來的錢全都被我吃喝玩樂的月光光,如果去參加他們兩個人的婚禮,我就要跑兩個地方,去龍州,轉而去老邢的家鄉,車交路費就不用說了,這麼好的哥們兒還要隨份子錢,這樣算下來怎麼也要個五六百塊。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我就是意想不到了,工廠化驗室的一個化驗員也結婚,並且盛情邀請所有第一批入廠的職工,因爲她也是和我第一批入廠的那四十幾個人之一。她更是利用上班和休班時間親自到各崗位打電話送請柬。
老戰問我,老劉,去參加婚禮不?我說去啊,人家親自把請柬送到我手上了,之前還給我打了電話,怎麼不去啊。老戰笑眯眯的,有些靦腆,說我和她不熟啊,也沒說過幾句話,再說她也沒給我打過電話。
我嘿嘿一笑,說你別臭美,那天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問過我你的電話,我告訴她了,還讓我幫忙把請柬給你。
老戰一聽臉一紅,緊張的問道,你咋說的。
我笑着看着老戰,說電話我是給她了,我怎麼不給她啊,我說我不知道?你是我的班長,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的電話呢,請柬我沒接,我說這種事情要她親自通知你。
老戰說,嘿,我還沒接到她電話呢,正好我最近電話有毛病呢,我和她又不對班,也難碰上,呵呵。
我說你別高興太早,她說了第一批入廠的職工肯定是要請到的,老陳和她對班,咱們這裡他是最先受到請柬的,我和你說,後天是她的婚禮,沒準兒今天就給你送過來,我聽說這第一批的男職工裡就剩下你的請柬沒發了。
老戰摘下安全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那我今天早點走,跟你請個假。
我笑着看了看老戰沒說話。
中午的時候,化驗員親自光臨了煤氣班,並且將請柬送到了老戰的手上,然後囑咐一定要到。
我看着老戰,搖了搖頭。
老戰拿着請柬,看着上面俊秀的字體寫着他的名字,他還是笑眯眯的和我說,老劉啊,這人啊,不禁唸叨啊。
婚禮那天,除了當班的,其他的受到請柬的職工都到場了。
隨後的兩三個月裡,結婚潮更是一浪接一浪,我算了一下,我接到的請柬或電話已經有七八個了,算下來也就是七八百塊錢,我也想着,七八百就七八百吧,等有朝一日我結婚了,早晚都要收回來。
這天,我還是按往常一樣,開完了作業區的調度會之後,坐在焙燒車間的休息室裡,向當班的司窯工任亮學習一些焙燒的原理和設備的構造,任亮是這個廠裡年齡最小的,但卻是個子最高的,他週歲才19歲,卻已經有一米八八的個子,對焙燒窯來說,他的技術和理論知識可能不是最過硬的,但是卻是最認真的。
吃過午飯,任亮說,瑞哥,你說人爲啥吃完飯就犯困啊,尤其是中午。
我說那是因爲人吃過飯之後,身上的血液循環得慢了,血液在胃部停留的時間變長了,爲了幫助胃的消化。任亮如是的點點頭,過了一會,他擺弄着手裡的N72,然後笑着對我說,瑞哥,你喜歡籃球不。我說還行啊,這下任亮來了興致,便和我侃起了籃球,看得出他這個身高不喜歡籃球纔怪。
我坐在休息室裡,耳朵裡充斥着機器的轟鳴聲,我已經習慣了,每天下班之後,躺在旅館的牀上,就覺得特別的舒服,因爲我覺得安靜。
我忽然覺得樓好像顫動了一下,我看了看任亮,說怎麼回事,任亮滿不在乎,沒事兒,外面的挖掘機又開工了,沒事兒。接着又輕微的晃動了晃動,我說任亮,出去看看怎麼回事兒。任亮不敢違抗我這個新組長的命令,收起手機,走出了值班室。
不一會,他回來了,說瑞哥,就是挖掘機,還在挖煤氣爐旁邊的空地呢,這回來了兩輛。我走出值班室,站在焙燒窯的露天通道上,腳下不遠處,兩臺挖掘機正在轟鳴着已經開始了對那片空地進行深層挖掘。
晚上下班之後,我洗了個澡,簡單的吃了口飯,便躺在牀上看電視,可是電視裡的一條新聞卻讓我大驚失色,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四川的汶川發生了7.8級的地震,我對地震的級數與破壞力的關係沒有研究,但是我知道,這個級數應該算是不小的了,而且就發生在四川,最重要的是,我的母親目前還在四川。
我撥通了母親的手機,等了半天提示無法連接,然後我大了三姨家的座機,還是無法連接。我有些慌了。7點鐘,我不顧林尚超和老魏的反對,毅然將電視頻道定格在了中央一套。並且頭條新聞就是關於四川地震的。
情況似乎比我想象得更糟,播音員說傷亡人數還在調查,並且這次的震中心在汶川,我不知道汶川在什麼地方,播音員又說周邊的德陽,綿陽,成都地區都受到了破壞。這些地方我還是清楚的。
林尚超說,完了,四川廢了。我說你別廢話,看你的。老魏衝林尚超使了個眼色,林尚超不再做聲。
在我得知地震之後的三天裡,我始終無法聯繫到家人,我有些焦急,每天上班也是無精打采,中午休息的時候,老蔣和老黎還在我們組長的辦公室裡談論着這次四川的地震,老蔣和老黎知道我母親是四川人,還不忘問問我怎麼樣了,我說聯繫不上,老蔣說,沒事兒,應該沒事兒,你姥姥家那不是震中心,常聯繫着,聽說正在搶修通訊呢。
最後的結果,想必我不用多說了,好在我的家人都還安然無恙,只是受到了些驚嚇,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