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很鬆軟,肉餡鮮美。
不知道是不是和喬小卉相對而坐的原因,吃得很舒服。
喬小卉吃得卻不多,兩個包子一碗粥,就放下筷子。
另一邊,刑大壯和杜小蓮吃得似乎不是那麼愉快。
“老闆,來一籠小籠包子。”杜小蓮大聲叫着,向店裡的老闆招了招手。
店老闆立即答應一聲,把一籠包子擺在杜小蓮的面前。
“就你這一百斤的樣子,能吃完這麼多?”
刑大壯看着小籠包,語氣帶着點譏諷和不屑,同時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個小籠包,扔進嘴裡,大口嚼了嚼嚥了下去。
嘴大包子小,刑大壯就像吃一個花生米似的,還真有那麼點瀟灑的意思。
“我就是一百斤,怎麼啦。”杜小蓮也很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能吃多少我就吃多少,不信試試看。”
“試試看就試試看。”刑大壯毫不退縮地說道:“輸了是烏龜。”
“行。”杜小蓮很乾脆地點了點頭。
很快,在兩個人面前各自多了三個空的蒸籠。
小籠包一籠八個,不是很大,但一次性吃了三籠,也還是讓人有點吃驚。
刑大壯身強體壯,能吃也就罷了,可杜小蓮身材苗條清秀,比刑大壯小了不止一圈,她竟然也毫不費勁地把三籠包子吃完,簡直有點匪夷所思。
“再來。”
更讓我驚訝的是,吃完三籠包子,杜小蓮擦了一下嘴,竟然又點了一籠,似乎意猶未盡。
“繼續。”
刑大壯自然是不甘示弱,也加了一籠包子。
兩個人瞪着對方,開始再次把包子塞進嘴裡,只是嚥下去的時間變得延長。
很顯然,兩個人都有點飽了的意思。
只是誰也不想低頭做那個老烏龜。
兩個人繼續較勁,換了個方式而已。
“小姑娘,加油。”
杜小蓮和刑大壯的較勁,引起其他吃飯客人的關注,紛紛看過來。原來拼酒的幾個年輕人乾脆轉身,扎着小辮子的那個人爲杜小蓮大聲助威:“豪哥我支持你。”
“哥們,我支持你。”
和豪哥一起的一位黃頭髮小夥子站起身,拍了拍刑大壯的肩膀,表示鼓勵。
較勁無處不再,那幾個人似乎把拼酒的勁頭轉到對刑大壯和杜小蓮的較勁上。
拼酒比較正常,拼吃包子,卻很難得一見。
年輕人總是很熱血,有人支持,杜小蓮和刑大壯更加較真起來,瞪着對方,不斷向嘴裡塞包子。
很快,兩個人吃到了第五籠,速度更慢,每吃一個包子,咽得都很費勁。
我終於發覺什麼叫難以下嚥,看他們伸着脖子的樣子,我自己都感覺堵得慌。
喬小卉並沒有阻止他們,而是饒有興趣地看着,似乎覺得很好玩。
另外,在勞改農場很難得吃一吃肉包子,杜小蓮和刑大壯較勁,一部分也是真的想吃個夠,這或許也是喬小卉任由他們胡鬧的原因。
終於,杜小蓮露出很痛苦的樣子,擺了擺手,把送到嘴邊的包子放下,表示認輸。
刑大壯把最後一個包子扔進嘴裡,嚼了幾口,用力嚥下去。
“烏龜。”刑大壯向杜小蓮咧嘴笑着,笑得很開心。
“你是飯桶。”杜小蓮毫不客氣地回敬了一句。
烏龜和飯桶,半斤八兩,兩個人還是各不相讓。
“小姑娘,我叫趙豪,附近的人叫我豪哥。”扎着辮子的年輕人對着杜小蓮豎了豎大拇指,很豪氣地說道:“有事儘管找我,有空我請你,做個朋友。”
說完,趙豪似乎有事,帶着幾個人快步離開早點鋪。
他好像沒有付錢,這也看得出真的是附近的頭,說不定這裡的保護費也是他的。
這樣的情況,在那個年代很正常,經濟沒有完全騰飛,工作不好找,街道上有很多遊手好閒的地痞和小混混,做小生意開店的自然要有靠山。
結完賬,杜小蓮和刑大壯吃得很撐,慢慢從凳子上起身,就像兩位大肚子的孕婦,搖晃着走出店門。
“你們這樣子,也不怕撐死。”喬小卉看着兩個人,微微搖了搖頭,揮了一下手:“算啦,今天不用你們做事,到街上溜達消消食,回招待所等我們。”
杜小蓮和刑大壯臉上露出很開心的神情,出差第一天,不僅吃得肚大腰圓,還不用做事,自然值得高興。
不過,兩個人還是較着勁,就連溜達也不願意在一起,一個沿着街道向左,一個向右,腆着肚子,搖晃着離開。
“這兩個傢伙。”喬小卉看着兩個人腳步闌珊,笑着再次搖了搖頭。
我們住的招待所屬於一個農場。但不是勞改農場,而是一個國家級別的農業實驗基地,嚴格說是一家農業研究所。
“我們的任務是來學習,而且要帶一些種子和技術回去。”
從招待水旁邊的一個大門走進去,喬小卉輕聲向我介紹這次出差的目的:“原本應該是男子大院那邊派個管理過來一起學,石青松覺得你學習能力強,和我又熟悉,容易配合,就讓你來了。”
容易配合。
喬小卉的話讓我敏感到並不一定是石青松的意思,至少她也可能提議過讓我來,我和她不僅僅是熟悉而已。
論配合,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男人比我和她更合適。
“帶着杜小蓮和刑大壯幹什麼?”
我疑問了一下,如果說學技術,杜小蓮和刑大壯根本沒有用,闖禍還差不多。
“帶着他們就是陪襯。”
喬小卉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也讓我心中一動。
看來,喬小卉原來的意思就是和我出來瀟灑一下,杜小蓮和刑大壯只是掩人耳目。
不過,她的心思我還是不能太確定,畢竟女人的心海底針,難以捉摸。
而且,半路上遇到那個餘慶,影響了喬小卉,把事情變得有點複雜。
農場的院子很寬廣,中間還有幾塊實驗用的菜園子,很多學生模樣的人在菜地裡研究着什麼。
沿着院子中間的小水泥路一直向前,穿過一個不大的小樹林,前面出現一些嶄新的樓房,在樓房之間,有個寬大的建築,門前顯眼幾個大字,農業研究綜合會議大廳。
這名似乎有點彆扭,但意思倒是比較明白,研究農業的地方。
我們勞改農場本來就是種地,似乎很對口。
會議大廳的門口,已經有許多人進進出出,都是西裝革履,像模像樣,倒是我和喬小卉顯得隨便了很多。
“喬小卉。”剛剛踏上會議大廳的臺階,一個略帶着驚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媽的,又是那個餘慶。
不用回頭,我都能聽出那個聲音,忍不住在心中罵了一句。
“餘慶。”喬小卉卻是很開心,立即轉身,招呼了一句。
我也緩緩轉身,看着西裝筆挺的餘慶。
餘慶的臉上帶着那種很溫和充滿成熟男人氣息的微笑,讓我有種抓住他脖子裡的領帶把他勒死的衝動。
然而,不管我對餘慶什麼心裡什麼態度和表情,餘慶壓根就不理會,眼睛盯着喬小卉的臉,聲音溫和:“真巧,你也是來參加農業會議,看來我們還真的有緣。”
“是啊,很有緣。”喬小卉隨口附和。
狗屁緣分,我在一旁腹誹着,我和這個餘慶也是見了兩次,怎麼不說是我和他有緣分。
可見,緣分這種事,完全是男女之間的一種藉口。
“我們進去坐。”
我心中七上八下地不開心,餘慶已經邀請喬小卉走進會議大廳。
會議大廳很大,但是,會議並不是在大廳舉行,而是在側面的一個小會議廳,只有百十來個座位。
座位上基本都有人,餘慶和喬小卉中間一排坐下,我很自然坐在喬小卉的另一邊。
倆個人一直在輕聲說着什麼,似乎是在學校裡的故事,不斷引起喬小卉的低低笑聲和感慨。
校園情節,永遠是打動人心的地方,不得不承認,餘慶這傢伙對付女人有一套本事。
過了一會,一位戴着眼鏡很斯文的老人走上前面的講臺,會議室裡安靜下來。
“我叫石青原,大家叫我石教授。”老人聲音不緊不慢,中氣很足:“今天,我給大家重點講一下蔬菜種植的願景,衆所周知,隨着經濟的發展,人們已經脫離了基本溫飽,飲食上開始向多元化和營養健康方面發展,我們一些特殊性質的蔬菜也就應運而生、、、、、、”
石教授的話倒是很容易理解,是關於一些市場經濟下蔬菜種植相結合的問題,我這個少年都聽出特殊蔬菜的種植前景遠大,其他人更是很興奮,眼睛發亮。
喬小卉也不再關注身邊的餘慶,一臉認真地聽着石教授講課,這讓我心中舒服一點。
“接下來我給大家講一下我們研究院特殊的,獨一無二的品種。”石教授的聲音忽然提高,帶着一種興奮和自豪:“金香玉五號,大白菜的一個品種,可不能小看這種白菜,種子是經過南極那種環境溫室培育,還上過太空,可以說,我們研究院是全國甚至全世界,獨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