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厲害。”程浩的聲音微微有點激動,臉色陰沉,低聲唸叨着:“果然厲害。”
“那是,老爺子可是把首長從死人堆裡背出來的。”劉東身邊的一位年輕人豎了豎大拇指,似乎劉冬爺爺是他祖宗一樣榮耀,咧嘴笑着:“鬆陵鎮的大小官員,做生意的大老闆,包括黑道,誰見面都要稱呼一聲劉老。”
“老不死的,還不快點滾。”說完,那位年輕人補充了一句,滿臉囂張:“不是看着你一大把年紀,一腳把你踹個半死。”
“你有種。”程浩看着那位年輕人,聲音變得很冷。
“老先生,不關你的事。”石青松在一旁喘息過來,對着程浩輕聲說道:“您帶着孫女離開吧,還是我來解決。”
石青松顯然是還沒有和程浩碰面,覺得老人只是爲了孫女受到欺負,至於程瑩瑩爲什麼出現在我身邊,石青松來得匆忙,也不知情。
“是啊,別多管閒事,帶着孫女走吧。”
圍觀人羣中有人紛紛建議:“軍區的人,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
很顯然,程浩顯得溫文爾雅點,大家都把他看着有錢的生意人,大富翁。
這世上,有錢確實可以和各種勢力叫板。
但是,軍隊是一種獨特的存在。
縣官不如現管,地方軍區完全是可以一手遮天。
“這件閒事,我今天管定了。”
程浩忽然擡手,阻止四周的議論,聲音嚴肅。
“老東西,你憑什麼?”
被我打得像豬頭一樣的路一鳴這時候才清醒似的,對着程浩大聲吼起來。
他們一羣人氣勢洶洶而來,在那樣的情況下,只有他吃了虧,被我算計暴打了幾下。
現在程浩阻止向我報仇的機會,似乎讓路一鳴暴跳如雷。
他吼得歇斯底里,紅着眼,嘴巴張得大一點,牽扯到紅腫臉頰上的傷口,痛得有點猙獰。
“來人。”
面對路一鳴的吼聲,程浩大聲叫起來。
他的聲音堅強有力,中氣十足,帶着一種天生威嚴似的,聽起來充滿殺氣。
一瞬間,四周都被他那種殺伐果斷的聲音驚訝得靜下來,在場的和圍觀的人一起瞪大眼,滿臉驚訝。
我當然也不例外,程浩的聲音帶着一種類似於石青松那樣軍人的霸氣,甚至比石青松還要威嚴。
我立即明白,程浩絕對不是一個有錢人那麼簡單,原來在病房內我對他不滿,還加上點譏諷,似乎做得有點過。
我的心中微微尷尬了一下,不過,尷尬了只是一瞬間,我就被眼前的情形吸引過去。
隨着程浩的叫聲,五位中年男人大步走過來,雖然是便裝,步伐整齊,身軀筆直,一看也是軍人。
領頭的虎背熊腰,比起其他人要高上一頭。
“林團長。”
那幾個人剛剛走到近前,四周響起一陣立正的聲音,劉東帶來控制我們的那些軍人同時敬禮。聲音響亮。
“林團長?”
劉東等人同時驚訝地叫起來,看着那個人。
“程老。”
林團長卻沒有理會他們,走到程浩面前,很恭敬地叫了一聲。
“這是你的人?”程浩掃視一眼那些敬禮,手都沒有放下的軍人,冷聲問。
“是的。”林團長聲音很嚴肅:“私自外出,我會嚴肅處理。”
“私自外出?”程浩冷哼了一聲:“恐怕你這個團長也有點關係吧,別人調動你的人竟然會不知道,那要你這個領導有什麼用。”
“程老教訓得是。”林團長急忙點頭:“我回去就寫檢討,接受上級處分。”
四周很靜,林團長和程浩的對話聲不是很大,大家卻聽得很清楚。
據我所知,鬆陵鎮那樣的小地方,地方臨時駐軍最高領導也就是團長。
林團長在程浩面前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程浩的地位可想而知。
路一鳴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就像死了老孃一樣的沮喪。
還有惶恐不安。
“程老,這件事有點誤會、、、、、、”劉東急忙解釋,聲音惶急。
“別叫我程老,我是老東西老不死的。”程浩一臉惱火地說道:“軍人公然到醫院鬧事,沒有什麼誤會可言,就等着到法庭見吧。”
“對啦,你們應該有的不是軍區大院的人、”
程浩濃眉微皺,冷聲說道:“林團長,順便把他們一起帶回去,我親自向他們領導討個說法、”
“是。”
林團長大聲答應,向那些依舊舉手敬禮的人揮了一下手。
那些人立即把手放下,走向劉東等人,臉色很嚴肅。
除了認真,他們的表情中還有點憤恨不滿,只是被劉東叫出來幫個忙,誰知道會得罪大人物。
雖然軍隊內部處罰會寬鬆一點,但是,他們在部隊的前途很可能就這樣毀了。
估計他們打死劉東等人的心思都有。
“程老,程老。”劉東驚慌起來,大聲叫嚷:“我爺爺真的是劉先鋒,您應該聽說過。”
爺爺是當地軍區的一張王牌,劉東在最後關頭自然要打出來,雖然剛纔有人已經提起過。
可那是在顯擺和囂張,劉東再次提起,味道就完全不一樣,他是在變相求饒。
官官相護不一定,但給點面子,把他放了也說不定。
“劉先鋒?”程浩濃眉微皺,向林團長擺了擺手:“先讓劉先鋒過來再說。”
林團長向那些軍人擺手,那些人立即停止動作,站到劉東等人的身後。
我們幾個人原本是階下囚。石青松也差點救不了我們。
現在,形勢立轉。那些軍人站到了劉東等人的身後,他們變成犯人一樣。
“狗日的,你們也有今天。”
刑大壯低聲惡狠狠說着,聲音充滿幸災樂禍的味道。
石青松和喬小卉向我走過來,看了看我身上被打的傷勢,只是傷腿好像又嚴重了點,由於我當時護着要害,倒是沒有什麼要緊。
“這位程老什麼來路?”
喬小卉低聲問。語氣充滿疑惑,眼睛瞥着一臉嚴肅的程浩。
“我也不知道。”我微微搖頭:“只是到我病房去了一次。是我們那天從河裡救出來的人,說是來道謝的。“
“道謝?”石青松在一旁插言:“我確實接到上級的通知,以爲就是普通人表示感謝,沒放在心上,也沒有問是什麼人,看來你們那天救的人不簡單。”
“簡不簡單無所謂,今天我們算是躲過一劫。”
我很慶幸,輕鬆地揮了揮手。
那一刻,我真的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程浩是什麼身份絲毫不重要,或許就是老天爺派來幫我們渡難關的。
救人一命,好人有好報。
已經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院子裡的人卻沒有離開,圍觀的在小聲議論。
劉東等人耷拉着腦袋,已經有人打電話通知,就等着他爺爺劉先鋒過來。
程浩手中攙着程瑩瑩,板着臉一言不發,站在那就像一顆老松樹。
林團長等人身軀筆直站立在程浩身邊,一動不動。
我們也沒有上前和程浩搭訕,如果不知道他身份,倒是可以問問被救起來的其他人怎麼樣。
知道了身份,總是覺得說話有點套近乎的感覺。
當然,程浩那樣的身份,生活中會有許多人找機會和理由套近乎,溜鬚拍馬,抱大腿向上爬。
可我和石青松等都不是那種鑽營之人。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直接進了院子,到了近前,一個急剎。
緊接着,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推門而出,快步走到程浩面前,笑着說道:“程老,您什麼時候來的鬆陵鎮,怎麼不說一聲,我好接待你們。”
“我只是路過,沒有打攪你。”程浩的臉色緩和一點,對着劉先鋒笑了笑,顯得很親切。
“爺爺。”
劉東在一旁見劉先鋒和程浩態度親密,立即發現了希望一樣,輕聲叫着。
劉先鋒的臉色忽然一寒,走到劉東面前,啪啪,左右兩個耳光,打得劉東的臉頰立即腫起來。
緊接着,劉先鋒伸手抓着劉東脖頸的衣服,一直把他拉到程浩面前,厲聲說道:“跪下。”
“爺爺,我們是受害者,今天只是來討個公道。”劉東輕聲辯駁着,似乎要把被我們揍的事情說出來。
“閉嘴,再不跪下,我沒你這個孫子,你以後不要再叫我爺爺。”
劉先鋒聲音嚴厲,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
劉東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撲通一聲跪倒在程浩的面前,低垂着腦袋。
噗通,噗通,噗通、、、、、、
隨着劉東跪倒,路一鳴等人也跟着跪下來,腦袋低垂,就像上刑場被問斬的犯人。
“你們這些王八犢子。”劉先鋒看着跪倒在地面上的劉東等人,大聲說道:“告訴你們,這位程老,就是我當年從死人堆裡背出來的領導,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連程老都敢得罪。”
劉先鋒的話立即引起一陣譁然,四周響起恍然大悟的聲音。
劉先鋒在在軍區的前途,完全是因爲當年救了老領導,而現在,老領導就站在面前。
難怪剛纔劉東的人提到劉先鋒,程浩會有異樣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一種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