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等人一路笑着離開,蔡琴和夏二愣並肩而立,看了看洞房裡面亮着的燈光,似乎很羨慕。
“輪到你們了。”
我乘着酒勁和一種格外開心的情緒,拍了拍夏二愣的肩膀。
“輪到什麼?”夏二愣似乎沒反應過來,隨口問,酒也喝得不少。
“洞房花燭呀,你小子別說沒想。”我用力在夏二愣的肩膀上拍了幾下:“已經十八歲,可以結婚了。”
“行,行。”咧嘴笑起來,笑得和刑大壯差不多。
“不是你說行就行的,要問人家蔡琴是不是同意。”我瞥了一眼身邊的蔡琴,笑着說道。
“那也要得到我家先提親。”蔡琴說得很害羞。
**,是人生樂趣,既然兩個人情投意合,我認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第二天,當夏二愣託人到蔡琴家提親的時候,被蔡琴家一口回絕。
理由是夏二愣家窮,夏二愣還有點憨。
這樣的結果,讓蔡琴自己都很意外,那天西夕陽西下的時候,站在夏二愣家門口,不知道該不該回家,回家,或許家裡人就不再讓她過來。
夏二愣冷着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婚姻這種事情,在農村,那個時代,父母的話還是很重要的。
我看着他們兩,只能默默抽菸。
我們還沒有想出應對的方法,蔡琴家的人已經趕了過來,很顯然,他們是怕蔡琴和夏二愣衝動之下,生米煮成熟飯。
當時,我倒真是後悔沒有事先讓他們做了。
“蔡琴,跟媽回家。”
蔡家來了很多人,圍在夏二愣家的門口,蔡琴的媽輕聲對蔡琴說着。
“不。”蔡琴咬了咬牙,似乎下地決心要跟着夏二愣,向夏二愣身邊靠了靠。
“蔡琴,你不能這樣,你要心疼你爹的身體,他不能生氣。”蔡琴的媽說得很可憐,指了指身邊蔡琴的爹。
蔡琴的爹一臉蠟黃,顯然是病得不輕。
“爹,媽,你們別逼我。”蔡琴的聲音帶着哭腔。
“你們這樣太過分了吧。”我在一旁忍不住吼起來,衝着蔡家的人大聲說道:“你們不同意婚事,爲什麼讓蔡琴和夏二愣來往,是不是爲了夏二愣那些錢,也太不道德了吧。”
“對不起,那些錢,我們家會還給夏二愣的。”蔡琴的媽一臉羞愧地說着。
“不用還,就讓蔡琴跟着夏二愣好了。”我很武斷地揮了揮手。
“不行,不行。”蔡琴的媽大聲說着,接連擺手。
“不行也得行。”我很霸道地再次揮手。
蔡琴的媽忽然撲通一聲,對着蔡琴跪了下來,大聲哭着,叫嚷着。
清官難斷家務事,那一刻。面對蔡琴的媽,我忽然感覺武力毫無用途,她那種農村婦女哭鬧的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
最終,蔡琴跟着家裡人離開,臨別的時候,蔡家的人再次提醒夏二愣,那些錢,他們會還的。
言下之意,不用再去找蔡琴。
那一晚,夏二愣喝得大醉,嘴裡不斷叫喊着蔡琴的名字,叫得我都心酸得差點流淚。
一個原以爲美好的愛情故事,就那樣被現實打斷。
“我真不明白,美好的愛情,爲什麼往往都是悲劇。”
在鎮上看電影的時候,我忍不住感慨,對身邊的孟雨說着夏二愣的故事、
同時,我也想到了自己和楚小七。
“這是你自己說過的,我沒有答案。”孟雨輕聲回答,聲音輕柔溫婉。
楚小七的事情過後,我每個禮拜還是習慣到鎮上的影劇院看電影,只是,從下午的第二場調到第一場,身邊的人由楚小七換成了孟雨。
“我他媽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我低聲憤憤說着,心裡確實有點絕望。
不僅僅是夏二愣事情的刺激,楚小七的遺憾。
還有石悠然。
根據刑大壯和賈小香所說,在我離開勞改農場以後不久,喬小卉和石青松也離開,石悠然自然也跟着石青松離去。
沒有給我留下一句話,連帶句話都沒有,就連我打算去探望的念頭都斷絕了、
對於我,那一段真的成爲了歷史,成爲永別。
“我相信。”身邊的孟雨卻說得很肯定:“我相信愛情是美好的。”
“那是你傻。”我撇了一下嘴:“傻姑娘。”
“我願意。”孟雨淡淡笑了笑,笑得一臉溫和清純。
蔡琴家沒有還錢,夏二愣也沒有要,倆個人一直沒見面。
夏二愣在一陣失落之後,恢復了一些,只是更加沉默,脾氣有點暴躁。
“劉小溪,我要當兵。”
春末的時候,縣裡下達文件,又一次徵兵開始,一個黃昏,夏二愣向我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家就你一個男孩。”我急忙提醒:“這樣的情況,很少當兵的。”
“我就是要當兵。”夏二愣很倔強地說着。
“好吧,我幫你想辦法。”
看着夏二愣有點紅紅的眼睛,我只能點頭,我知道他在逃避什麼。蔡琴的事情在他心中就是一個過不去的坎。
或許,部隊的生涯,能讓夏二愣忘記。
村裡願意當兵的人並不多,我向村長提了一下,餘長華立即答應,把夏二愣的名字報到了鎮上。
夏二愣的身體沒得說,年齡也適合,但是有一樣出現了問題,那就是學歷,需要初中以上。
夏二愣初中讀了兩年就退學,差了一點點。
“沒問題。”餘長華很老奸巨猾地出了個主意:“你到學校重新辦個畢業證,蓋個章就行。”
我立即到鎮上的中學打聽了一下,這種事是要找一個副校長。
一個禮拜天上午,提着禮品,我就上門拜訪。那位副校長住在學校的家屬區,房子很老舊。
聽說他的性格也很老舊,不容易說得通,但是我充滿信心,只要禮品夠豐厚,沒有炸不開的堡壘。
小院的門沒有鎖,我在門框上敲了敲。
“進來。”是一位老人的聲音。
“您是孟校長吧。”
我走進堂屋,一位老人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我立即微笑着打招呼。
“是的。”老人擡起頭,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禮品,臉色一冷:“你這是要幹什麼?”
“一點心意。”我急忙解釋。
“我們非親非故,拿回去。”
老人毫不客氣地向我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