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府飛舟知事這邊都看得發愣,更不用說其他玄心府修士和飛舟上的一衆乘客了。
對於凡人而言周圍的是令人震撼到失聲的美麗景色,這種在星河中穿梭體會,這種好似近距離接觸璀璨星海的夢幻感,讓所有人如癡如醉。
有些人忍不住靠在船舷邊上,伸出手去想要觸摸周圍流動的星光,居然真的有一種在水流中滑過的感覺。
“能乘仙人渡船,何其幸哉!何其幸哉!”
一名老人激動得身體微微顫抖,死死睜大眼睛,想要將這一幕刻在腦海中。
而對於一衆修士來說,眼前變化的震撼比凡人有過之而無不及,相較於什麼都不懂的凡人,他們更清楚眼前一幕有更深的意義。
“這絕不是玄心府飛舟的陰陽帆能做到的,絕不是!”
一名老修士竄出船尾入艙口,站在船尾甲板上看着周圍的星河,在星光朦朧中,有星辰在其中懸浮,星辰並非定住不動,而是隱隱有各自的規律,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星光顯化,而是真正的星河大道。
“這是有人在藉助陰陽帆施法!”
另有一個聲音在老者邊上響起,這是一個滿頭青絲卻面色蒼老的修士,雖然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可那神色同樣深受震動。
“誰?難道玄心府掌教或者老祖師親至?”
之前那名老者下意識看向飛舟船帆上空,那裡一衆修士依然隨船而飛,而在某一處不斷有一道道法光流轉而出,只是光色濃郁看不清裡頭是誰。
兩人沉默了一會,後出現的那人突然話音一轉。
“如此濃郁的太陰之力和天星之力,若不取之何其浪費!”
“不錯,事後再會知玄心府,送上一點誠意便是!”
兩人不再矜持,揮袖間已經祭出自身收納用的法器,運法於船外星河,收納天星和月華之力爲主要構成的太陰太陰之力。
和兩人有同樣做法的修士着實不少,有些顧忌玄心府的態度,開始還只是旁觀參悟可能的奧妙,到後來看到越來越多人動手,也實在忍不住了。
修行本就是求逍遙,玄心府既然沒出面說不能動,還矜持個什麼?
一些精怪或者妖類則是最晚動的,不是說他們比仙修更客氣,而是這飛舟上畢竟是仙人地頭,他們這些異類本不敢太過造次,可現在既然所有仙人都動手了,他們這些本就更依賴月華的生靈自然也迫不及待的吞吐起來。
玄心府修士此刻當然沒有餘力管別人,而是全力維持着飛舟的陣法,這一條突然出現的天河確實震撼,天星璀璨也確實美麗,但就像是真正的天河一樣波濤洶涌。
一衆玄心府修士很怕飛舟在這星河中顛覆,若陣法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很難說會發生什麼,即便知曉這是高人在施法,肯定能有所控制,玄心府的修士也不敢賭。
但兩位玄心府之事除了一起維持陣法,同樣分心觀察陰陽帆,若真論起來,目前爲止最大的受益者並非那些隨船飛行的修士,更不可能是船上此刻施法收納星力的其他修行之輩,而是這一艘飛舟本身。
飛舟每一次在白日和黑夜裡展法牽引太陽太陰之力,也都是一次對飛舟的祭煉。
能負責飛舟的知事,就和玉懷山大真人輪流值守一個道理,道行都不會太差,兩人十分清楚這漫天星海實則是跟隨着飛舟的。
他們全力維持陣法,除了防止意外,也存了是否能一定程度將星河煉化的想法,哪怕這有點想蛇吞象了,可又不是說要吞完,能煉化一片,這本就是玄心府至寶的飛舟就更了不得了!
“若是這星河能化入飛舟,那……”
“別說話,專心施法!”
兩人已經已經回到了艙內一間特殊的靜室,盤坐蒲團不斷施法,將一枚枚神光十足的法珠點在掛滿室內牆壁的陣圖上。
一時間,飛舟光芒更亮了,周圍虛化而出的太陰之火也同樣越來越猛烈,這火可不是計緣催動的,而是飛舟自身陣法應激而生的,是一開始就在煉化星力。
船甲板上的某處,玉懷山一衆修士全都盤腿坐下,一枚枚玉佩懸浮在頭頂,好似一顆顆小星辰,將周圍的太陰之力引來。
他們和其他人一樣,經過震撼之後,也不浪費難得的修行機會。
居元子一邊適當收納太陰之力,一邊開口道。
“玄心府的人反應倒是不慢,不過也想得太美了,計先生施法引星河下墜,怎麼可能是爲他人做嫁衣呢!”
正如居元子所說,計緣身處空中不斷施法,將天地妙法催動到極致,引得這星河爛漫的盛況,終究是爲了自己的傷勢,或者可能見到效果如此好,也存了再從中多取一分的想法。
計緣很樂意讓其他一衆修行之輩豐潤一些好處,畢竟他也控制不了這麼多星力,但不可能存在他奮力維持天河,讓玄心府在下頭煉化的好事,他可是付錢的!
維持了大約一刻鐘之後,計緣就動手了,雖然好似星河形成是一瞬間的,但那是計緣天地化生的意境之象太真實了,真正星力還是得一點點積攢,到此時才正是最濃郁的時候。
此刻的計緣渾身籠罩在濃郁星光中,整個人影周圍盡是一圈圈光輪,好像有無數個重疊的計緣在施展動作。
意境中法天象地的計緣雙目一睜,攜敕令之蘊,以浩蕩之音開口。
‘漫天星河,盡歸吾聲。’
最最簡單的導氣入體,由天地妙法所施展,此刻則變成了將太陰之力導入體內。
嘩啦啦……嘩啦啦……
雖不聞其聲,但包括凡人在內的所有人心中意境層面,一種波濤的響聲在心間奏起。
心念一起,星河擺動。
計緣此刻大袖一揮,藉着陰陽帆和自身的袖裡乾坤,再加上天地化生和意境的控制,四重齊下,以計緣爲中心,星河中一輪新的明月產生,無窮星輝如江河倒卷,明月光輪恍若轉動的漩渦。
計緣一心兩用,一小部分維持這太陰之力的收納,其餘大部分全都沉浸在引導太陰之力上,那一道恐怖的星河好似遁入了計緣的意境山河,在天河天際流淌過一個個弧度,隨後順着計緣心神引導,一剎那衝出意境,猛然灌向左臂。
雷罡的至陽糾纏身魂,而無窮太陰之力好似散發着寒氣的滔天洪水,從九天之上衝擊下來。
‘這可真是銀河落九天了!’
計緣居然還有閒心這麼想了一下,隨後就見到了太陰之力和雷罡衝擊在一起,炸起無窮道蘊波動。
嗡……轟……嗡……轟……
刷刷刷刷……
外界的飛舟上空,以計緣爲中心,一道道模糊的波紋四散波動,被劃過的人,不論是凡人還是修士、精怪還是妖物,都感覺身體酥麻,更有一種可怕的威勢壓迫感一陣陣掃過。
一些精怪妖魔中,不乏膽寒之輩被嚇得縮成一團,連太陰之力都顧不上吸納了,不過這會本也就不如剛纔那般風平浪靜,此刻洶涌的星河早已經讓不少修行之輩望而卻步,就是有能力的,也都停手觀摩變化。
意境本就是心神和身魂之力所化,哪怕計緣的意境是廣闊無邊的天地山河,總的來說身體素質還是影響非常大的,不可能真的將如此多的太陰之力都吸納。
別說是如今的計緣,就是來一個貨真價實的積年真仙高人,也不可能直接就把這星力給吸乾了,但計緣是一邊吸納一邊以之沖刷左臂,那消耗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大一些。
計緣沒想到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劫雷,此刻卻表現出誇張的頑強,竟然有固守不散的趨勢,計緣哪能容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真成了百年頑疾了。
反正此刻星力的量巨大,計緣乾脆冒險將“戰場”引到全身,以此稀釋殘存的劫雷,而因爲能調動的太陰星力巨大,所以每一處都依然是飽和沖刷狀態。
轟隆隆……
從計緣身上居然散發出一種雷霆的威勢嗎,那隱約的雷鳴同樣不聞其聲,卻震得所有修士心頭微顫。
“轟隆隆……”
這下是真的有雷聲響起,不少修爲弱定力差的都下意識蹲倒。
在第一聲也是唯一一聲真正的雷鳴響起過後大約十幾息的時間。
刷……
所有的星河在頃刻間消散無形,只餘下飛舟外圍的星輝淡化遠去。
這其實是計緣收起意境星河,散去了天地妙法,星光流動的速度何其快,失去了計緣的約束,陰陽帆單獨的力量不足以維持匯聚,立刻就揮灑大地消失了。
但因爲前面的動靜實在太驚人,所以在所有人眼中,就像是之前的廣闊星河一下被計緣全都吸收乾淨了一樣。
飛舟的陰陽帆上依舊有淡淡的星輝,和之前計緣施法前差不多,可凡事就怕對比,比照前面那會,這時候的陰陽帆就顯得黯淡無光了。
計緣的身體此時有許多“重影”的星光,使得他的身軀依然模糊不清,而周圍飛行的修士都下意識保持一定距離以示尊敬,也都想看清這位高人。
下方的修士和凡人也同樣如此,除了玉懷山和已經知道一些情況的玄心府,所有人都想看清那重影光輪中的高人。
不過計緣此刻劫雷一除一身輕鬆,除了不希望被當西洋鏡,也急需鞏固,可沒工夫刷存在感。
於是所有視線只看到天上華光一閃,那神秘高人化爲一道遁光射入了飛舟的前艙門,就此消失不見。
只有玉懷山中人聽到了計緣的傳音。
“今夜有所得,計某回客舍閉關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