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緣和老乞丐在院中商討得熱烈,期間喬家那個老僕端來早餐也是放在院中一起吃。
而在兩人探討法寶煉製的時候,喬家前院也迎來了一位老太監,正是老皇帝的親信宦官龔順。
喬勇帶領喬家一衆在前院行禮接旨。
“朕膺天之命,知前西鎮水師提督喬勇乃忠義之士,卿歸家休息已有數載,本欲令卿多休多養,然朝野之事繁忙,忠君愛國之賢臣難得,望卿還朝匡扶社稷……即日起,官復原職……”
毫無意外的是讓他官復原職,甚至還允許召回老部下。
雖然早有所料,也依然使得包括喬勇在內的喬家上下十分激動,等於真正重新回到了上流社會,雖然喬家人能吃得了苦,但誰不希望能過得更好些,也希望能光耀門楣。
老太監高聲宣讀,直到最後一個字落下,喬家衆人才高聲謝恩。
“謝陛下隆恩!”
喬勇呼吸都略微顫抖,擡起頭來看向傳旨太監,後者輕輕將聖旨合上,雙手往前一送。
“呵呵呵……喬大人。”
喬勇趕緊收禮,接近老太監,同樣雙手接下聖旨。
“有勞公公了,喬某,喬某如今家境……”
大太監傳旨,往往都是要給些好處費的,這類宦官有時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尤其是龔順這類在皇帝面前極爲受寵的。
龔順也是個人精,自然知道喬勇的尷尬之處,趕緊雙手推辭。
“哎哎,喬大人多慮了,雜家只是秉公辦事,並無什麼其他心思,對了,來之前陛下還讓我帶話給喬大人。”
“公公請講!”
老太監看看喬家後院方向,低聲道。
“兩位仙長還在吧?陛下的意思是,什麼時候再見見兩位仙長,討教一下仙道之事。”
喬勇明白皇帝的意思,自然點頭應諾。
“公公請回去告訴陛下,微臣一定將話帶到,只是神仙行事凡人難測,微臣只能是盡力而爲。”
“哎,喬大人不必擔憂,現在皇上對你可是青睞有加。”
“呃呵呵,還需公公提攜!”
“呵呵呵,好說好說……”
喬勇如今也很清楚了,爲官之道,剛正不阿自然是優秀的品質,也極爲難得,但剛過易折,除非帝王和重臣包容性很強,否則不是長存之道。
等傳旨太監一走,喬勇就趕忙去了後院客舍處,人沒到聲音已經先傳了過去。
之前都是叫仙長,但後來計緣讓他叫計先生就行了,老乞丐也就自然讓他叫“老叫花子”便可,但計先生可以叫,“老叫花子”這種稱呼就太不敬了,喬家人不敢,就折中叫魯先生。
“計先生,魯先生,計先生,魯先生,喬某又來打擾了,兩位……”
喬勇的聲音戛然而止,拐過院門的時候,見到客舍院中已經失去了計緣和老乞丐的蹤影,明明一刻鐘之前他來的時候,兩人還在聊着天,講的什麼土啊水的。
“難道離開了?”
喬勇心中一慌,他纔打了包票一定帶話到,本來已經留了餘地,不敢說一定能成,現在可能連話都帶不到。
他快步走近院落,先看了看兩邊客舍,門關得好好的,再看看院中石桌上,早餐碗碟整整齊齊放着,上面的米粥和蘿蔔乾等物已經吃了個乾淨。
喬勇不死心,先走到計緣的屋前推開門,裡頭被褥整齊乾乾淨淨,室內也十分通透,沒有留下任何原本沒有的東西;再快步走到老乞丐的房中,同樣就和沒住過人一樣。
“哎……兩位仙長走了……這,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喬勇有些頹然地走到院中,準備收拾碗筷,可等近了才發現,還有東西因爲視角原因被碗碟和托盤擋在後頭,竟然是一隻小玉瓶和一張寫了字的紙。
喬勇如獲至寶,先不管玉瓶,小心的將紙張拿起來,細細研讀之後長出一口氣,至少對皇帝有交代了。
放下紙張的喬勇又小心翼翼地拿起石桌上的小玉瓶,這小玉瓶約半掌長兩指粗,晃動起來能感覺到內部有液體,大約是一杯的量。
‘這就是計先生留書上所指的仙酒龍涎香?’
看四下無人,喬勇便偷偷拔開小玉瓶上的軟塞,頓時,一股濃郁的酒香飄蕩開來,比昨晚計緣倒的酒還要濃郁不知道多少,更是聞得喬勇心神搖擺。
抖了下身子,喬勇趕緊把小玉瓶再塞上,生怕自己受不了誘惑給直接喝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皇宮的御書房中,只有老皇帝和老太監龔順,以及喬勇和國師門玉通四人。
老皇帝抓着計緣的留書已經看了好幾遍,直到第三遍閱讀,確認毫無遺漏了才放下來。
“哎,計仙長和魯仙長竟是不告而別了,雖然計仙長說會幫忙告知仙霞島,我等苦尋他們不得之事,可不知仙霞島的仙長會作何反應啊……還有這仙酒……國師,你怎麼看?”
老皇帝臉色有些複雜,仙酒自然是好的,但他也不是沒喝過,國師就曾經專門施法化靈氣入酒,讓普通的人間佳釀變爲仙酒,喝了確實舒服,但也就是舒服了。
門玉通此刻正在觀察小玉瓶,聽到老皇帝的話就知道他想歪了,趕緊湊近解釋道。
“陛下,仙霞島之事臣不敢定論,但有計仙長的話,想必多一分希望。至於這酒,此乃真正的仙釀,和臣施法化靈氣入酒那種粗劣手法差別極大啊,真正仙釀從取材到煉法,再到成酒的呵護,都堪稱一種獨特妙法,某種程度就好似是在煉丹啊,況乎……”
說着,門玉通伸手捏住小瓶子的軟塞,小心的將之拔開。
龍涎香特有的酒香散出,在場者聞之神醉心馳神迷。
“況乎……計仙長留書中那一句‘江河水澤之君悉心煉製’……陛下,計仙長用的是‘君’,而非‘神’啊……”
“呃,有什麼區別嗎?”
老皇帝下意識伸手探向小玉瓶,同時面色略微緊張和期待起來。
“當然有區別……區別太大了……”
門玉通小心的將玉佩遞給老皇帝,點頭解釋道。
“如今水澤之中以龍族爲尊,有資格用江河水澤之君,那隻可能,只可能代指一條真龍啊!陛下,這酒,乃是真龍悉心煉製的,名曰龍涎香,或許是便是指真龍見了此酒,都會饞得流口水啊!換而言之,這是真正的長生之酒!”
老皇帝身軀一震,死死抓着手中玉瓶,剋制住立刻飲下的強烈衝動,還不忘詢問一句。
“國師,此酒可需什麼藥引?朕直接喝不會浪費藥力吧?”
“陛下放心,計仙長沒有特別叮囑,那定是可以直接飲用的,呃,若陛下方便的話,可否,可否留一些容臣研究研究,不用多,幾滴便可了!”
老皇帝再也忍不住,只是朝着國師點點頭,先嚥下嘴裡的口水,然後小玉瓶對着嘴,仰天將瓶中酒飲下,在飲酒的過程中,龍涎香的酒香更是彷彿濃郁了數倍。
“咕嚕…..咕嚕……”
這是老皇帝吞嚥龍涎香的聲音。
“咕嚕……”“咕嚕……”
這是喬勇和大太監龔順咽口水的聲音,就連一邊的門玉通都喉嚨微微聳動。
酒水一下口,老皇帝就感覺有一股滾滾熱流從喉嚨落到肚中,隨後又在瞬間融入身體,竄向四肢百骸,渾身熱流不斷,筋骨好似受到灼燒,卻並不痛苦,反而十分舒坦,但同時,心神開始迷亂,腦袋也暈眩起來。
“好……酒……”
只吐出這兩個字,龍涎香那誇張的酒勁就上來了,老皇帝晃了兩下,朝着一側倒去。
“陛下!”
喬勇和老太監各自一步跨出,一左一右扶住了倒下去的老皇帝,而門玉通則趕緊伸手接住了從老皇帝手中脫落的小玉瓶。
仔細看過瓶中,門玉通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說好的留幾滴呢,這隻剩下一點餘香了……
不過即便如此,門玉通還是趕緊用軟塞將玉瓶塞緊,這一點餘香也捨不得浪費啊。
“國師大人,陛下他沒事吧?”
老太監擔憂地詢問一聲,門玉通笑了笑。
“喝酒嘛,酒勁大喝醉了,能有什麼事,送陛下去寢宮休息,短則一日長則三五日,必然就醒了。”
“是!”
老太監和喬勇這才放心下來。
……
計緣和老乞丐的離開因爲察覺到塗思煙已經醒了,純粹是因爲對於法寶的煉製討論熱烈,喬家後院這地方已經不太合適了,而最合適的地方其實是九峰山。
不過在此之前,兩人自然要順道去一趟坡子山,雖然並無跡象表明塗思煙會立刻醒來,但這狐妖不可常理斷之,經過了自然得去瞧瞧。
果然,越是接近坡子山,計緣和老乞丐心中就越是隱約有感,知道這狐狸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