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蘿給雪舞打了個電話,確定了阿刀確實是雪舞的表哥時,驚訝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雪舞的表哥,我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阿刀不好意思地撓撓光頭,“其實你見過我的,只不過蘿姐你小時候眼界高,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所以沒印象啦!”
何小蘿柳眉倒豎,桃花眼圓瞪,“那你還……”她看了看她老媽,“逼債”的話沒敢說出來。
阿刀連忙苦着臉討好說“蘿姐你千萬別生氣,我一時糊塗,老早就看不慣您的傲氣,就是想殺殺。呃……這事兒我到現在還後悔呢,你看我不是給你優惠了一個月的租金嘛!”
汗!何小蘿臉色發黑,這都什麼人呀,也太壞了吧。不過礙於何潔汝站在旁邊迷惑不解地審視他們離奇的對話,只好暫時作罷。鬱悶了一小會兒,覺得阿刀雖然以前實在是太可惡,不過自己也有問題。明明借了人家的錢還不起,人家職業又是流氓,不逼債也太對不起職業道德了,還是有情可原的。況且現在人家不是主動和解,還優惠了房租嘛。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冤家宜解不宜結,就對何潔汝說:“媽媽,那我們就搬過去吧。”
“小蘿,租金一個月多少錢?不然我看這房子修修還可以住。”何潔汝說。
“這還能住?”阿刀身旁的一個小弟湊上來說:“阿姨,您這樓的鄰居都在往外搬呢,外面傳您這片街坊大雪一壓都成危房了!”
“胡扯。別危言聳聽!”阿刀對沒禮貌地小弟訓斥了幾句,然後又對何潔汝說:“對啊,阿姨,如果您再不搬,房子塌了就危險了。”
何小蘿汗了一下。對老媽說:“媽媽,租金不貴,阿刀也不是外人,我們搬吧。”然後也不等何潔汝同意就開始收拾東西。何潔汝最終沒有拒絕,收拾了一個上午,也算是歡歡喜喜地喬遷了新居。
阿刀的花園洋房在新城區南二環以外,遠離鬧市,十分清靜幽雅。這是一個複式的獨聯棟小樓。上面的三四層給何小蘿母女住,下面一二層住着一個單身男人,阿刀好像也認識,叮囑了要對何小蘿母女多多關照,那人很恭敬地答應了。
家裡一應傢俱電器都有,再把何小蘿她們帶來的傢俱擺上,倒顯得擠擠攘攘,而且還有些不搭調了。何潔汝便說:“把人家地東西好好放着,用我們自己的吧。”
何小蘿點點頭,知道她媽媽是個極要強的人。最受不得沾人便宜,雖然這房子裡的一切也算在租金裡的。
收拾得差不多,就安頓下來,何小蘿很感激地給雪舞打了個電話。雪舞在那邊還地說:“我表哥怎麼樣,你別看他長得兇沒什麼文化,是個大好人呢,又有本事,很會掙錢,我姨媽經常誇他呢!”
“對啊對啊,他人真不錯!”何小蘿附和道。
“那小蘿,你也得幫我一個忙。我們明天的一場秀。主秀本來是盛大公司的專屬金璃,但她要改去參加世界模特大賽中國賽區的選拔,你幫我走一場主秀吧!”
何小蘿想了想答應了,“行啊,這還不容易。”
“不用跟你地新老闆說一聲嗎?”雪舞擔心地問。
何小蘿一提這事就冒火,彪悍地說:“不用。他要是不願意就把我也辭退了算了!”
“哦。小蘿,外面都傳開了。說他把天橋迷虹搞了個底朝天,好多人都被辭退了,這幾天你們公司門口天天有人鬧事示威呢……對了,你有沒有聽說內部消息,肖大少被派往法國開展海外業務了。”
“真的嗎?”何小蘿皺起了眉頭,他真的要走了,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天橋迷虹完全給了王臻來料理?雖然她還是疑雲滿腹,但要讓她再去問他是怎麼得到今天的成果的,那是不可能的了,絕交!
“喂,小蘿,想什麼呢?……我們接辦的這場秀在明天下午,你今晚來排練一下,掛了,再見!”
“哦,好……”電話那邊已經盲音了。
何小蘿匆匆洗了澡吃過飯,趕到了雪舞的秀場,卻好笑地看見了很多被天橋迷虹公司辭退出來的模特兒,原來在那個地方沒法呆,都跑來這裡蹭場了。何小蘿還記得那天他們看她的尖厲目光,不聲不響地換了練功服坐在主秀地位置上開始做髮型。何小蘿忽略掉那些依然怪異的目光,自顧自地化妝,心想:本人自從做模特以來,就是在以楚嫣然爲首的白眼洗禮下茁壯成長的,怕白眼就不會坐在這裡了,哼!
卻不料一個以前從沒跟她說過話地小模特湊過來,笑呵呵地說:“小蘿姐,我們沒有看錯你,你跟我們是一國的!”
“什麼?”何小蘿塞了一嘴卡子,含糊不清地問。
這時呼啦一下圍過來好幾個小模特,七嘴八舌地說:“我們已經成立了對抗聯盟,不走天橋迷虹的秀,對抗王臻在天橋迷虹的霸道行爲,爲我們模特討一個公道。”
“對,小蘿姐,我們以爲你會留在他身邊幫他走秀呢!”那個小模特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錯怪你了!”
“啊?”何小蘿攏着頭髮的手也停下來,徹底轉過身來聽她們說,這幾天忙着搬家,竟然與世隔絕到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都不曉得。
“小蘿姐,你還不知道吧,他現在是孤家寡人了!”另一個小模特很解氣地說:“我們就是要讓他沒有辦法作威作福。”
“哼,連小蘿姐都不替他走秀了,看他還能怎麼辦!”
看何小蘿滿臉的震驚。剛纔說話的小模特看了看周圍,還神秘兮兮地問:“小蘿姐,我聽說你以前還是王臻地女朋友呢,是不是真的?他們以前還風傳是你幫他擠走了肖總,搶到了天橋迷虹的位置呢!”
何小蘿擦了一把汗。其他的不好回答,這一點卻是不容置疑的否定,就沒好氣地說:“誰傳地這種缺德話?我有那麼邪惡嗎?”
“就是啦,你們也不看看他昨天是怎麼對待小蘿姐地,完全不可能!”
小模特們紛紛附和,認定了何小蘿純良地本性,與王臻之間明確的界限。何小蘿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歪打正着地來幫雪舞走秀。反而給外人樹立了她與王臻勢不兩立地形象。哼,勢不兩立就勢不兩立吧,反正是他先翻臉的,何小蘿這麼想着就狠狠地畫眉,愣是畫得像個神仙。
隨後,何小蘿就在這場秀中見到了以前天橋迷虹的人,燈光師、音響師、服裝助理甚至副導演都是被王臻解僱掉的,大家互相見面,格外傷感,大有惺惺相惜。同仇敵愾之感。更讓他們沒想到地是,這場顛覆中最沒有受到危害的何小蘿竟然也體現出了公正的精神,來這裡與他們並肩戰鬥。
事後,《服裝週刊》的首席記者發表了評論。是這樣說的:一時間,雪頂公司的這場秀竟然在另外一種意義上,成爲了對抗天橋迷虹公司新老闆王臻的另一個戰場。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被辭退的員工和模特們似乎並沒有多少挽回命運的勝算,但他們用自己地專業能力和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憤怒和尊嚴。特別是何小蘿的到來,爲他們的戰鬥插上了一面鮮亮地旗幟。
第二天,何小蘿拿着報紙站在秀場走廊外看的時候,哭笑不得。她忍不住想象王臻現在的樣子。在這樣四面楚歌的處境中,他是否還能像那天在會議室裡一樣冷酷而從容?那個經常帶着糯米一樣溫軟透明笑容的大男孩彷彿已經在記憶中死去了。
“在想他?”
何小蘿驟然轉身,竟然是安老師,一身非常入時的打扮,襯得半老徐娘的身段十分有神韻,嘴角溢着似笑非笑的諷刺。
“安老師。您怎麼也來了?”何小蘿連忙陪起笑臉。對待安老師她永遠帶着十二分地尊敬。
“來看這場秀。”安老師的眼睛流露出狡黠的神光,看了何小蘿一會兒。又移開目光,“竟然私自接秀,你跟雪頂公司的這場演出經紀人費用是怎麼談的?”
“啊?我是來幫朋友忙的,沒有想那麼多。”
“你還記得我是你地經紀人嗎?”安老師揚起頭問。
“記得記得,嘿嘿,安老師,那我把這次秀地報酬都給您,不要生氣啦。”何小蘿討好地說。
安安嗤的笑出聲,用手指敲了一遍何小蘿地腦門,“我纔不稀罕,但是違反公司規定的事情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何小蘿吐了吐舌頭。
安安綻起一絲無奈的笑,“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多心眼,真的跑來參加什麼對抗聯盟,小報的記者還真是高看你了。”
“呃……”
“他也來了,就坐在離T臺最近的位置。”
“他?”何小蘿大驚失色,他是……王臻嗎?他還敢來看這場秀?“那安老師您……”何小蘿有點不敢問,難道安老師竟然勇敢到陪着王臻出席這樣場合的程度嗎?
“不可思議嗎?”事實證明安安比以往見到的還要彪悍一些,“在人旗下做事要用腦子想問題,這次就算了,但以後得學着聰明一些,不要人云亦云,會闖禍的。回去化妝吧,這個拿好!”安安將一個彩頁的宣傳畫甩到她手裡,“只有在這裡拿到了名次,纔有資格出來胡鬧,而你還差得遠!”說完飄然而去。
“我……”何小蘿翻開那頁宣傳畫,幾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世界頂級模特大賽中國賽區選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