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定其實就是骨子那點小文藝青年的氣質騷包了,說起來他也是美術學院薰陶了九年之久的文學學士嘛。
這時候的景色確實很美麗,白皚皚的山頭,逐漸和下面灰黑色的山裡交融,遠處的天色在雲浪的引導下,一波一波的漸次展開,略微偏紅的光線印染這些雲彩,而每一朵雲彩的另一邊還是天明時分的藍白色,冷暖色交融,別有風情,伍文定看得略微有點入迷。
生活中真的有很多值得欣賞的美景,無論在什麼時候。
田嘮叨可沒興趣看,小心:“教練,教練?”
伍文定回頭看他,田嘮叨趕緊:“我們還得趕過去勘察情況,天一黑,我們就沒法移動了。”
伍文定才恍然大悟似的,回頭撿起自己靠在一邊的步槍,挎緊在背上,田嘮叨也不習慣:“教練……這樣不利於快速出槍。”
伍文定開始大步走:“我有刀嘛……”
也對,教練是高手,田嘮叨樂呵着跟上。
前面大約已經走了三分之二,伍文定不管田嘮叨腳力是不是能跟上,自己步子快着呢。
再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天色還很亮,兩人已經在村莊側面的山巔上了。
伍文定蹲一山角上仔細捕捉視線範圍,沒有發現什麼格外的暗哨,又在村莊周圍仔細觀察了一陣,總算是發現有兩三個男人,蹲在外面,沒有齊衛國說得那麼玄乎,初級恐怖分子,天朝上國這樣的體制,還真沒有出現那種端着ak步槍巡邏的事情。
田嘮叨這個時候才趕到,來不及恭維伍文定,先檢查步話機還是不通,這裡的直線距離怕得快二十公里了,隨身攜帶的小型單兵電臺距離根本不夠,就自己掏出個望遠鏡仔細觀察,人家這叫一個專業,還畫圖呢,地形圖畫得那叫一個溜,看得伍文定這美術學院專業出身的都想鼓掌。
然後就是繪製射程比例卡,看來他們這一部的訓練有點西式,伍文定等田嘮叨細心的搞完,才笑着問:“怎麼樣,算完成任務了吧?你回去報告?”
田嘮叨一哆嗦:“您不一塊走?”
伍文定不耐煩:“趕緊的,天要黑了……我自己有辦法,我得把這盯住,萬一他們開始撤退,我就開槍示警。”
田嘮叨一想也對,抿着嘴用力敬個禮:“教官保重!”自己毫不猶豫的轉身開跑,偵察兵就是偵察兵,嚴格服從命令的軍人,不會隨便自作主張的去做什麼,只需要把客觀詳實的情報遞交給上級做出決斷。
只有伍文定這種沒有紀律性的二桿子纔會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因爲他看見了兩個小孩……
很普通的小孩,就如同當年在萬象大法寺看見的小活佛那樣的小孩子,開始在村口玩,在田嘮叨到來之前被一個婦女揪着耳朵拉回一間屋裡。如果部隊一上來,孩子這事就沒法善了,他還是有點不忍。
伍文定也不着急下山,就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山下的情形,記在腦海裡,自己靠一塊石頭邊蜷着,山頂上的風可不算小,這會兒思想一開小差,就想起自己家裡的太太了,挺溫暖。
太太們也有點想他,孫琴坐桌子邊打了沒幾把牌就一扔:“沒勁……”
徐妃青也放了牌招呼來來:“過來我給你檢查需要洗澡不……”
米瑪偷偷給自己倒一小杯葡萄酒:“前天你剛給它洗過澡,洗得太頻繁不好,我們家石頭基本上就沒洗過!”
孫琴沒好氣:“不管辦什麼事情,晚上總要打個電話說一聲吧?”
米瑪勸慰:“男人做事都這樣,你爸打電話不?”
孫琴搖頭:“那倒不打,可老伍比他靠譜吧。”
樓上空着的面積確實太大,徐妃青沒事就扔東西訓練來來叼回來:“孫姐要不你下去陪大狗玩?”
孫琴伸個懶腰:“我下樓做賬!”另外倆都驚一跳,太陽打南邊出來了。
陶雅玲還是開着衛士回孃家的,就直接在家裡拎了一袋幹菌山珍什麼的,算是個意思。
開門盧青還是高興,不過旋即繃着臉,以爲伍文定一塊。
陶雅玲多人精,笑眯眯:“我一人回來的,您別擺樣子了。”
盧青奇怪:“怎麼了?”
陶雅玲換了鞋,把東西放廚房:“我覺得挺好吃,營養也好,就提點回來,他出差了,我就回來看你和爸。”
陶進文拿着毛筆也出書房來看,陶雅玲迎過去:“我看看您又寫了點什麼好字沒……”
盧青也跟着進書房,坐在旁邊椅子上,陶進文倒是感慨:“還有半個月,你就要走上工作崗位了哦。”
陶雅玲點頭:“不過沒什麼緊張,也不激動,畢竟上個學期就已經代過不少課了,下個月只是正式成爲一份職業而已。”
陶進文馬上潑墨寫了一幅“勤勉”送給女兒:“掛辦公室不知道合適不,你們學校書法大家太多了。”
陶雅玲小心翼翼的吹乾,天氣大,幹得快。
盧青拖着女兒出去:“放着慢慢幹,陪我去說說話。”媽媽操心的事情總要多一點。
陶雅玲笑嘻嘻的挽住母親,等坐在客廳沙發上才小聲在盧青耳邊說:“我懷孕了,快兩個月,現在全家都很高興……”
盧青驚得差點叫出來,捂住嘴:“那……這……他怎麼不陪你一塊回來?”
陶雅玲編詞:“不是說他和國安什麼的有點關聯麼,說是託他幫忙,聯絡都斷了,我們估計是不是跟上次手雷那種事情有關,他身手好嘛。”
盧青更驚:“那怎麼能行,你現在都這樣了,他還去做那些危險事情?”
陶雅玲做幸福狀:“所以說嘛,他爲了維護這個家,還是付出蠻多的。”
盧青一下子就從那個嚴謹的公務員幹部變成了囉嗦的外婆,嘰裡呱啦事情多得很,還把陶雅玲拖她房間寫成一條條的注意事項。
最後看見時間挺晚就乾脆不讓女兒回家,陶雅玲點頭:“我給她們說一聲……”
看着女兒打電話回家,親熱的交代幾句才掛斷,禁不住還是搖搖頭。
伍文定也搖搖頭,隨手抓把雪在臉上抹一下,清醒一點,就開始下山。
依稀有點月光,他這樣一個小黑點在這樣的夜晚,那是一點都不顯眼,下面的村莊居然還有電燈,不知道手機能不能用,伍文定後悔該把手機帶上,說不定還可以給老婆打個電話。
一邊想一邊往山下衝,在至空那樣一個橫行無忌盜僧的行事方式的話,就是摸上去,一個個殺掉殺掉,而在上師的習慣來說,可能還是先召集起來搞個社員大會,普普法,當然是普的佛法。
伍文定沒那麼暴力,也沒那麼溫和,就從外圍開始,一個個放倒。
外圍挺簡單,就直接摸上去挨個放倒,先把嘴塞上,然後扯皮帶圍巾捆死,其中還摸到一個女性,估計以爲是要施暴,掙扎得不行,迸發出的力量比大老爺們還猛。
不多,四個,說不上是暗哨,就是在室外的,這麼大夜的天,估計也沒防着誰,不過倒是繳獲了一把手槍,看來確實也不是什麼好人。
全部提溜到一個破房間堆着,接下來就不好下手了,還有狗,接着再抓了兩個出來找人的,終於被驚動了。
不少人走出房屋,開始大聲嚷嚷,幾條狗也被放出來到處亂竄。
伍文定一點不緊張,找了個地勢最高的房子,爬樓頂上趴着打望,也算是感受一下至空當年當大盜時候的心情。
找不到對手,找不到人的驚恐度是很高的,伍文定看得興致勃勃,還學着低聲轟鳴着念點經文,讓那種神秘的腔調回蕩在山谷裡,更是讓人驚慌,還有人跪着朝一個方向磕頭的,伍文定估摸一下,肯定不是北京!
終於,有人決定離開了。
伍文定感受着下面的氣氛,稍微把自己隱蔽一下,扯下搭在肩膀上剛繳獲的袍子蓋在槍口上遮擋焰口火光。
看見有兩個人四處顧盼着偷偷摸摸打算出村,就直接開槍打腿,打一槍,拉一下袍子,一槍一個,兩個人應聲就倒在村口。
其中一個抖開手裡的布袋,提出一把步槍,胡亂的朝對面山上亂開槍,其實伍文定在背後,方向都不對,這還捱了槍子,怎麼就沒個腦筋呢。
另一個好像腦子就好使點,想了好一會,才搶過那支槍,朝背後的山上開了幾槍。
有人叫喊着,幾乎所有人都出門來看,卻沒有人敢去扶,去拉。
終於又有幾個人衝上去,拿着槍扇形對着周圍,把兩人拖回來,伍文定就看着,也不管。
緊張的氣氛,繼續籠罩在村子上空。
伍文定換了點位置,繼續看着,那兩個人被擡回來,又有三個人選擇他這邊的方向準備從後山翻越逃離。
伍文定提前點溜到村口,等這三人出來就直接砸石塊打倒,又脫他們自己衣服捆好,居然在他們身上又搞到一支自動步槍,兩個彈匣,把人堆在路邊坎下,背上槍伍文定又爬高點山坡邊看着。
由於這三個人出去以後就沒了動靜,貌似後山比較安全,又有接近十個人準備一起從後山走,還有一個說話很是慷慨激昂的,站在一個臺階上鼓勁,伍文定順手就開槍把他給撂倒。
幾個人乾脆就不管鼓勁的這位,招呼着一起往後山衝,伍文定多簡單,還是打一槍扯一下袍子,因爲打穿的子彈洞就沒有掩蓋膛焰的作用,又把這幾位都放倒在後面的山路上,還是都腿部中彈,只是大腿還是小腿就自求多福了。
這一波連續射擊,終究還是讓人發現了伍文定的藏身方位,好幾支步槍都朝着伍文定這個方向乒乒乓乓的打起來。
伍文定不對射,溜下山坡,換個方向,摸進村裡又竄上屋頂,抱着槍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