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晚上就打算自己找個好點的餐廳吃飯了,老公不在,自己也可以組織精彩生活嘛。
二丫中午是跟母親在學校食堂吃的飯,新奇得不得了,對於這種食堂很多人吃飯打菜的形式覺得記憶猶新。更在食堂裡收穫了無數哥哥姐姐的讚揚,好不容易纔護住了自己不被捏臉。
所以晚餐的時候,端着一個白色盤子的小姑娘,遊弋在一長排亮晶晶的海鮮自助餐餐鍋面前,個子還沒有桌子高,陶雅玲倒是鼓勵這種自力更生和外界接觸的行爲,笑眯眯的坐着遠遠觀察,有全身白色制服的服務員也注意到,殷勤的蹲下來詢問:“小妹妹,需要吃點什麼?姐姐幫你盛?”
二丫總算是看見個人理睬她,雖然和她中午接觸的差別很大,就站直了,儘量把盤子從餐檯邊送上去,儘量大聲:“師傅!二兩飯!一個魚香肉絲!”
在這個很高檔的五星級酒店海鮮自助餐廳裡面,輕輕的盪漾着小野麗莎的輕聲吟唱,穿行的服務員都是帶着白手套輕巧而彬彬有禮,儘量不在厚厚的地毯上產生一點聲音,進餐的食客也都保持相應的高雅態度,輕聲交流,細嚼慢嚥的用餐,整個近千平方的大廳都保持很安詳寧靜的氣氛……
二丫這一聲童稚的打飯聲於是就傳出了很遠,好多人都哈哈笑起來,這麼一個孩子的聲音好像能跨越財富的堡壘,小姑娘自己身上的服裝穿戴也說明家境不錯,居然還有好事的舉手鼓掌……
服務員經驗豐富,笑着幫忙給二丫盛點海鮮什錦飯,再弄點魚翅汁拌一下,挾點蟹肉,放一朵西蘭花,多好看的想主動送過去,二丫不幹,仰頭:“我自己的東西,自己端回去。”
服務員不敢拗她的意,笑眯眯的躬身遞給她。二丫不但不說謝謝,還白眼:“粉絲湯!我要的是肉絲!”不過嘴上嘀嘀咕咕,還是儘量平穩的端着回座位去了,留下服務員多冤枉,我們這可是上好的魚翅撈飯啊……
看着一臉不爽過來的女兒,帶着全場目光,陶雅玲覺得丟死人了,只想把頭藏到米瑪背後去,米瑪倒是樂:“沒了雙雙,二丫也可以獨立惹事嘛,不錯不錯。”
本來這種餐廳是不太願意接待這麼多嬰兒的,怕鬧起來影響氣氛,不過有人認得是伍文定的老婆,七哥的女兒,趕緊找座,徐妃青也主動說好:“小孩子如果鬧,我們會立刻抱出去的。”
所以孫琴只笑着看一眼二丫出糗,還是專心關照小六:“帶着孩子還真是煩,吃飯都不安生。”
米瑪嘿嘿:“本來說了先放公公那邊,你還捨不得。”
陶雅玲給女兒拉好高位椅子,小聲教育:“你怎麼能這麼大的聲音亂喊呢?”
二丫拿小調羹試試自己的粉絲湯飯,味道還不錯,就開始狼吞虎嚥,艱難的回答母親:“中午在媽媽上班那裡不是這樣麼?”
陶雅玲哭笑不得:“不同的環境要有不同的儀態禮貌啊。”
徐妃青心疼:“小孩子嘛,現在哪裡能懂這麼多?”
陶老師要求高:“就是要從小開始嚴格要求。”
孫琴鄙夷的搖頭:“沒必要,長大點自然就知道了,我小時候還不是跟七哥吃土竈,長大點才假模假樣的學這些禮儀。”
徐妃青照顧得好,三姐弟從頭到尾都沒怎麼鬧,三妹還隨着慢爵士樂曲輕輕的的搖頭晃腦,一副沉浸其中的樣子,過路的賓客,服務員都要多看兩眼。
飯後再搞點什麼活動就不可能了,四位太太只好分乘兩部車,一起回家,孫琴單獨開衛士,因爲她要把兒子帶回家給父母看看,每隔兩天都要回去,隔的那天七哥兩口子自己過來。
這邊齊建國也回來了,以前他和伍文定過過幾招,現在見了面還是隻點點頭示意,於是就開飯,家裡有廚師,保健醫生和衛兵也一起在旁邊的桌子上吃飯,一點不熱鬧,三條軍中大漢也不喝酒,都動作快速得很,伍文定這一貫吃飯動作快的,都得加快點速度和他們搶。
楊秋林習慣,自己斯條慢理的吃,間或給女兒挾點菜,其實菜也簡單,一個清蒸魚,兩個肉菜,一個素菜,一盆湯,分量都足。
齊奶奶吃得少,主要就是把目光放在伍文定的動作上,再交替的看看孫女的動作……
雙雙懵裡懵懂的被喊醒,拿個小勺還處於夢遊狀態,吃着就把頭一啄一啄的想瞌睡,伍文定嘿嘿笑,趕緊幾口吃完:“你們慢用,我先抱雙雙休息一下……”齊衛國的房間他下午放了包的,就在後面。
這邊幾位吃完,齊衛國正要跳起來去找伍文定,齊奶奶擺擺手:“齊齊去看看小囡,衛國說說你的事兒,剛纔沒說完……”老婆婆可不糊塗。
齊雪嬌也想去看,點點頭,去泡了兩杯茶就端過去,楊秋林着急,等女兒走了才坐到婆婆身邊:“媽……您怎麼?”
齊奶奶還是慢悠悠:“女兒都這麼大了,那邊又是那種情況,沒可能的,不用擔心。既然她喜歡這孩子,就讓她多感受一下,沒準還急着找人嫁呢。”
楊秋林半信半疑……
齊衛國的臥室其實很簡單,就是兩張l型擺放的木製單人牀,據說以前就是他和大哥的,後來分別去了部隊,纔沒怎麼住這邊,現在齊建國就住在首都自己的單位那邊,他回來也就還空一張牀,正好給伍文定。
齊雪嬌端着茶杯過去,就看見伍文定穿着一件深灰色襯衫,下面一條休閒褲,坐在牀頭給女兒輕輕的拿個扇子打扇,五月的天氣,首都比重慶稍微乾熱一點,說起來這高幹的房子還不一定有伍文定那個半島房子的科技含量高,窗臺上都還是掛的空調窗機呢。
看見齊雪嬌進來,伍文定擡頭笑笑,輕聲:“小孩子都這樣,睡得快,你也吃完了?”
齊雪嬌把茶杯放下點點頭,隨意的在旁邊一張牀頭坐下,手肘擱在牀欄上,看看小女孩,再看看小女孩的父親,嘴角拉動笑一笑:“看見你在她的身邊,才真的感覺到你有點父親的樣子了,時間過得真快。”
伍文定點點頭:“是啊,彷彿昨天我還在學校唸書,一眨眼就爲人父了,不過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倒是覺得很真實。”
齊雪嬌想起了這茬:“以前你還笑我們家沒搞計劃生育,現在你可嚴重多了。”
伍文定笑得簡單:“嗯,此一時彼一時嘛,沾點少數民族的光。”
齊雪嬌搖搖頭:“你就這麼一笑,那點正經味道又跑掉了,當了父親,你那些調皮勁還是沒變。”
伍文定輕輕扇兩下,輕風讓雙雙舒服的哼哼了兩聲,側過身繼續酣睡,伍文定拉拉被單蓋好點:“其實這麼單獨面對一個孩子,好像也更能悉心的照顧,在家一大羣,就沒這麼細心。”
齊雪嬌能聽懂:“那你面對孩子媽也是單獨的時候能更細心?”
伍文定不諱言:“說是每個都愛,其實搞平衡也不是那麼容易,個個都要照顧到,還好我精力十足,不然早折騰得沒了心氣兒,所以這種事情還是不靠譜,提醒你一定要找個一心一意愛你的好男人。”
齊雪嬌把牀欄上的手外翻點,把帶點笑容的臉放上去:“給我說說你們家的生活,我是真難想象。”
伍文定撓頭:“好說不好聽,她們都是好姑娘,對我做出了很多退讓和容忍,所以現在過得都還算幸福,我也儘量讓這個家庭更美好點,沒那麼齷齪。”
齊雪嬌聲音有點從鼻腔發出來的意思:“別說大話,說點生活細節,你覺得幸福的時候是怎麼樣的。”
這個難不住伍文定:“幸福的時候很多,應該說對於我這麼個小時候家庭不太幸福的男人來說,現在天天都是幸福的。”
齊雪嬌還是不滿意,直接問細節:“那個在飛機上絆你的就是徐……妃青吧?是叫這個名字吧?”
伍文定點點頭:“你還是適合去國安部。”
齊雪嬌白眼:“別打岔,那時你們就在一起了?”
伍文定不用回憶:“就是那兩天確定這事的。”
齊雪嬌眉毛有點豎起來:“就那兩天?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沒和她開始?”
伍文定點點頭:“我和她認識得比較早,她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那些日子就是在較勁,最後還是我的無恥和花心佔了上風。”
齊雪嬌就決定較較勁了:“我哪點不如她?反正我那會兒的心思你也知道,我現在就把臉皮收起放兜裡,問問清楚,不然真的不甘心……”
伍文定拿扇子對着她小扇兩下:“沒這麼大的火頭……既然你都問了,我也當聊天說說……”
齊雪嬌認真:“你說。”
伍文定聲音還是不大:“我確實很貪心,才委屈了她們,你不一樣,你也不可能接受這種情況,最重要的是我們倆不太合適,你相對太強勢了點,我其實也是個外圓內方的人,做朋友是很好的,做戀人或者夫妻,估計就是冤家了,就算只有我倆都是這個理兒。”
齊雪嬌還認真的想了一下:“我的個性是有點強,她們都不這樣?”
伍文定笑着說自己老婆:“米瑪的性格有點和你一樣大大咧咧的,但可能因爲民族風俗的原因,她是比較不太在意這事的,而且她對我還有種信仰上的盲從,所以我們很合得來;至於小陶和小孫都是因爲我們長期在一起的感情習慣被我鑽了空子;小青的話,就更是把丈夫和家當成天,所以我們能在一起也算是個很有點不可思議的事情。”
齊雪嬌學伍文定撓撓頭:“看來我們是真沒可能在一起的了,枉自我念念不忘這麼幾年。”她性格還是豪爽,說到這些事情也不躲躲閃閃,一派軍人作風。
伍文定繼續扇風:“本來這事就是這樣,你看到的都是主觀覺得好的方面,加上我們本來相處就不算深,更是隻往好的方面去想,剩下的都是好處,自然有點耿耿於懷,張愛玲不說過麼,得不到的蚊子血想多了也就變成硃砂痣了……我就是那蚊子血吧?”
齊雪嬌是真沒看過這個典故,還問伍文定解釋了一番才明白:“你們學藝術的就是這麼酸溜溜的,不過還是有點道理,也許就是這個理兒吧。”
伍文定點頭:“那麼,現在你能釋懷了不呢?”
齊雪嬌的傲氣還是有的:“早就釋懷了,只是聽你親口說了好像更亮堂點。”
伍文定笑着拿茶杯端起來:“那我就祝你這個好朋友早點找到你的幸福歸宿……”
齊雪嬌卻不拿茶杯應和:“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不太好找,不過也得趕緊了,再過兩年估計我媽就要逼宮了。”
伍文定就自己喝一口:“你就是要求太高,哪有那麼多白馬,差不多就行了,找頭驢都可以,別挑來挑去,驢都沒有,盡剩騾子了!”
呵呵笑的齊雪嬌想踢他:“你倒是說得輕巧,你都結了四次婚了!”
伍文定呵呵笑:“到此爲止,到此爲止……”
齊雪嬌也呵呵笑:“這好像是我們談得最坦誠的一次?”
伍文定點點頭:“朋友之間談話就是這樣嘛。”
齊雪嬌翻舊賬:“以前你就老東拉西扯的打胡亂說。”
伍文定推卸責任:“那是因爲你非要把我們的關係往那方面靠。”
齊雪嬌楞了一下,終於端起茶杯爽朗的笑起來:“你還委屈了!”
雙雙被驚擾到,迷迷糊糊的轉身拍一下伍文定的大腿:“米……姐姐……你又吭吭!”不滿得很的表情寫在閉眼的臉上。
齊雪嬌看伍文定,一臉的好奇。
伍文定尷尬:“她媽睡覺有點打鼾。”
齊雪嬌又想笑,卻怕驚擾到小公主,想想:“我很喜歡雙雙,我想當她乾媽!”
伍文定撇嘴:“最好別,她媽知道了我要被扒皮。”
齊雪嬌哼哼:“你就別自作多情了,我趕明兒就找個人嫁出去。”
伍文定點頭:“從男人的卑劣性來說,巴不得每個美女都圍着自己轉,終生不嫁,可我顯然不是一般人,我衷心祝願你找到一個好歸宿,這樣也不枉我們朋友一場,不然把你帶偏了道,我還是覺得有點內疚的。”
齊雪嬌終究還是女人:“就只是點內疚?”
伍文定笑得平和:“那就很大個內疚嘛。”
齊雪嬌又好奇:“這樣的內疚你還有過多少沒?”
伍文定還真的想了一下,拿扇子邊緣敲敲手才點頭:“真沒多少,一兩次而已,主要是大多都娶回家了。”
齊雪嬌終於沒能忍住,站起來一邊笑一邊狠狠的踹了伍文定一腳:“我現在纔算是真的認識到你是個多無恥的人了!”
伍文定無所謂的捱了:“這事我從來不否認。”
齊雪嬌再狠狠踹一腳,好像完成了一個什麼儀式,才得意洋洋的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