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成都找個合適的郊外,還得米瑪帶路,這姑娘畢竟還是在這裡生活了不短的時間,最後隨便一指南邊:“就往那邊走,這附近都沒什麼山的,就找個空曠點的地方,有樹就成。”
出了城確實也沒走多遠,就拐到一片開發區的附近,都騰出了地,沒有什麼房子,把車在一片樹林邊停好,拉出側面的摺疊桌椅,涼棚就算了,會遮住月亮。徐妃青在路上這會,還炒了兩個菜,陶雅玲久違的操刀切了點滷菜。
七手八腳的把東西端上桌子,關了所有燈光,姑娘們坐在桌子兩邊的長凳上,伍文定自己搬一把摺疊導演椅坐桌子頭,孫琴樂呵呵的倒上五碗酒,自己就端上:“敬大家幹了”
姑娘們笑着都端起來一口喝了,伍文定招呼吃菜,自己仰着脖子,坐得滑下去一點,後腦勺躺在椅背布帶上:“真舒坦……”腳擱到孫琴坐的長凳頭上,孫琴偷偷用手掐他腿。
米瑪背靠在側面的車壁上,把腳收到長凳上打個盤腿,仰頭看着天上的明月,輕輕拿手點一下旁邊徐妃青的肩膀:“青……要不你去把二胡拿下來,拉一首什麼?”孫琴和陶雅玲一起鼓掌。
徐妃青笑着就去車上拿自己的傢伙,孫琴就順勢背靠在陶雅玲肩頭,也看月亮:“其實古人是不是就這麼簡單的生活?”
陶雅玲分析:“應該就是吧,又沒有電視電影,也沒有遊戲,到了晚上,我看就是飲酒作樂,吟詩作對,就算是娛樂了吧。”
對面的米瑪咕唧笑一聲:“對……晚上沒事,兩口子就早點上牀”
這邊倆姑娘都拿點滷豬耳朵砸她。
伍文定看熱鬧:“其實還別說,古時候的夜晚更單純,所以才更有那麼多內涵的文化,現在呢?你看看夜間喝酒蒲吧不是尋求刺激就是放縱自己,古人說起來才更有文風呢……”
說着徐妃青就提着自己的二胡下來,已經取了袋子,還有兩步的時候,就學着宮女行個曲膝禮:“女子初到貴寶地,爲各位獻上一曲《月夜》,希望各位喜歡……”
這邊四位屏息凝神的看她表演,伍文定還跳起來把自己的導演椅送過去讓老婆坐,自己再坐回米瑪身邊,米瑪就溫柔的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上身緊緊貼住伍文定後背,把自己的下巴擱他肩膀上,多親密,對面倆姑娘瞟一眼居然沒多在意,都拿笑盈盈期待的眼神看大姑娘。
說起來家裡還真是有福氣,徐妃青這技巧也算是專業級以上的水準了,更難得不是那種父母逼着學的技巧,瞎子師傅沒少對她下功夫,她自己也頗有靈性,所以這一演奏起來就完全沒有了那個忙碌在廚房和書吧裡的那種感覺了。
《月夜》其實算是一首近代的曲子,作曲者也是在月下納涼的時候,靈感乍現,所以這幾位聽衆雖然不是什麼行家,也聽得出曲子舒展柔美,委婉質樸,很有一種月白風清的境界,如癡如醉。
一曲奏罷,獲得全家聲鼓掌讚揚,好像在這麼風雅的時刻,大力鼓掌都顯得有點唐突。
徐妃青自己也頓了好一會才從閉目演奏中睜開眼來,展開一個清幽的笑容:“嗯……我也覺得這一曲特別有狀態。”
陶雅玲指揮伍文定:“喏……異性敬酒去……”
伍文定樂呵呵的端上一碗酒過去奉上:“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孫琴笑罵:“這是過生日的詞,你拿來亂用什麼?”
伍文定分辯:“她這麼開心就是難得嘛,要永遠都這樣。”
徐妃青倒是使勁點頭:“對”然後端着碗口喝酒,眼睛上看,笑意滿盈。
伍文定沒回來坐,也一拱手抱拳:“那我就給大家打一套拳助個興,勞煩娘子幫我打個拍子……”
徐妃青就溜回自己座位上,也拿了一支筷子,和其他三位姑娘一起敲盤子邊。
伍文定順手脫下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襯衣,拉出紮在皮帶裡的下襬,站好以後,慢慢的提起右腳,腳尖順着左腿後面慢慢提升到左膝邊,擺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上身似乎在隨着節拍慢慢的搖晃,又似乎在臨風而御……
陶雅玲忍不住就放下筷子鼓一下掌:“好”她就喜歡這種有情調的東西,然後又趕緊拿起筷子回到拍子中。
忽然好像是風大了一點,伍文定就這麼輕飄飄的倒下去,孫琴看得認真,差點叫出聲來。就看見伍文定右腳踉蹌着在土地上一點,上半身居然近乎於平行地面,全靠膝彎和腰部的力量支撐,這就是傳說中的“貴妃醉酒”……
今天就是打的醉拳了,伍文定的狀態也很不錯,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形醉意不醉,動作飄逸灑脫,銀白色的月光灑下來,白襯衫似乎有很好的反射,好似一條游龍,給這片空地平添一番神韻
一套拳打下來,伍文定站個丁字步,雙手抱拳:“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嗯,馬上就有捧人場的,孫琴跳起來一下蹦他懷裡。聲:“我很喜歡”咯咯笑兩聲轉頭:“我也給大家表演一段舞蹈……嗯……名字就不說了,自己看”
伍文定立馬跑過去坐好,陶雅玲也學着剛纔米瑪的樣子抱住他的腰,把頭放肩膀上,不過是在另一邊,米瑪她倆看不見的一邊,偷偷咬伍文定耳朵:“我很喜歡你這個樣子,大氣靈性,纔不是那個只圍着鍋邊轉的家庭婦男。”
伍文定也聲:“那我以後就不婦男了?”
陶雅玲牙齒用點勁:“你敢就這樣,偶爾大氣給我……們欣賞一下就成。”
孫琴還不滿:“你們不專心看我表演”
這邊兩位趕緊坐好:“在看……在看了”
氣氛確實好,有點微微的風,月光淡淡的灑下來,孫琴今天穿了一條長裙,左手拉開裙襬,仰起頭,右手舉起,手腕折彎,拇指和食指尖捻在一起,另外三指展開……一頓,一點,一啄
掌聲就馬上響起了,“孔雀舞”“對的,孔雀頭好漂亮哦……”觀衆們都很專業的捧場。
孫琴的反應也很專業,神情專注,眸子只放在孔雀頭上,手臂……嗯,是孔雀的脖子被月光染上一層淡淡的銀膜,月下舞蹈,更顯靈動。
沒有音樂的伴奏,似乎能夠專注的欣賞舞蹈本身,靜謐的空間裡似乎就只有這隻舞蹈着的精靈在躍動,舞者和觀者都如癡如醉……
跳完舞蹈的孫琴也接受了獻酒,不過就不是異性,是自告奮勇站起來的米瑪,因爲她提出她要爲大家唱一支歌。
上次在KTV就見識過米瑪的歌喉,真的蠻強韌的,現在都滿懷期待的聽她準備起音。
米瑪笑得很開心:“沒有伴奏音樂……我就唱一首最普通的《康定情歌》,希望全家人喜歡。”
伍文定帶頭鼓掌:“越是簡單的東西越難做好哦……”
伍老闆是個識貨的,真是這個道理,米瑪一開始唱,大家就明白了。
不是那種舞臺上四平八穩的腔調,帶有明顯的民族特色,很多高音和花腔的拖長,徐妃青是專業的,點評:“好像帶了一點點花兒的味道……”
可這樣的唱腔,顯得是那麼質樸和自然,米瑪唱起來又自然而然的帶上一點動作,有點藏族舞蹈的特色,長袖甩擺,頓足扭頭,看得幾位姑娘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動起來,似乎挺有想加入進去的感覺。
可米瑪不遂她們的願,只是一頓足一擺手的唱着過來拉上伍文定手,伍文定笑着站起來,傻乎乎的擺手,孫琴一點沒覺得有什麼,還着急的指揮:“肩膀啊扭肩膀,腰部你剛纔腰不是那麼靈活麼……”
米瑪不在乎伍文定的聯動,只仰一點點頭,把目光鎖定在伍文定眼睛裡,片身、背靠、擦肩、擺手,伴隨着歌聲下的動作,一招一式都顯得那麼深情和投入。
伍文定也慢慢的沉醉在那一雙迷人的大眼睛裡,放鬆了身體,隨心所欲的擺動,口中終於輕輕的合上:“伍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喲……”
這婦唱夫隨的場面,真的感動另外仨姑娘,一陣鼓掌加尖叫,歌舞中的二人恍若未覺,只是把目光牢牢的相互鎖定,直到歌罷。
孫琴一邊笑着鼓掌表揚一邊鄙視米瑪:“你犯規明明都是一個人表演的,你搞成了雙人表演,還這麼煽情”
米瑪超級得意:“有規定麼?我怎麼不知道?”
伍文定拉過椅子來坐下,笑得很開心:“很不錯很不錯……感覺非常好”
徐妃青親熱的獻上一碗酒,給伍文定和米瑪一人喝半碗:“這纔對得起那首歌”
孫琴也一個勁點頭……
然後這四人就一起扭頭看陶雅玲……
陶雅玲裝沒事人:“嗯……你們都表演得很好,我看天上的雲似乎要把月亮遮住了,我們也歇息了吧……”
“籲……”這邊四位一起噓她,孫琴和米瑪是主力:“我們都表演了,你要表演個什麼,不然今天就只許睡單人沙發”今天本來是輪她班的。
陶雅玲咬牙:“唱歌跳舞,演奏打拳,你們四個把什麼都佔全了我還能做個啥?何況就是那四樣,我也比不過你們啊……總不能叫我月下畫點什麼吧?”
這下連徐妃青都得意洋洋的笑。
伍文定出主意:“朗誦詩歌”米瑪和孫琴又一起噓他放水
陶雅玲打定主意:“搞晚會這是最常有的節目好不好,富含深情的”
爲了避免觀衆反悔,趕緊跑到空地上,一本正經的報幕:“下面請欣賞,詩朗誦《水調歌頭》,表演者陶雅玲”
米瑪和孫琴這倆文盲,居然不知道是什麼,可是等陶雅玲一開口:“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馬上開始起鬨喝倒彩:“前年青就表演過了,不許重複”
陶雅玲一下就給窘在舞臺上了,急得還怎麼都想不起什麼和月亮有關的詩詞,這邊仨姑娘很少看到她吃癟,高興極了。
伍文定跳過去幫忙,聲起頭:“牀前……”
嗯,這個好,還短一些,五言絕句嘛,陶雅玲高興的伸手就摟住伍文定脖子,滿含深情的:“牀前明月光……”
伍文定趕緊捧哏:“地上鞋兩雙”
仨姑娘一下就笑噴了,氣得陶雅玲毫不客氣的就給伍文定一口咬脖子上
叫你這焚琴煮鶴的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