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看到我的小布丁了嗎?我的小布丁不見了。”一大清早兒,青格來不及梳洗就急得團團轉。她的小布丁不見了,房間裡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每天早晨只要她一醒來,那個小傢伙準保已經蹲在她的牀前,嗚嗚的直叫。
好像她真的給她什麼屈兒吃似的,叫的那叫一個可憐。其實那個小東西是個貪吃鬼,沒怎麼着呢就先餓了,胃口好的不得了。可是今天早上她找遍了小布丁喜歡去的地方,去還是尋不到它的蹤影,喚它也沒有迴應,這倒是真把人極壞了。它到底能跑去哪呢?
張嫂竟然也沒有看到小布丁,那它會跑到哪裡去呢,除了這裡,她沒帶它出去過。不對,她還牽着它去過附近的海邊,也許,它會跑去那裡?
想到這裡青格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她得到海邊去找找,要不是不會安心的。小布丁是她的朋友,陪伴了她這麼久,她不能就這樣弄丟了它,決不能。
夏青格跑的匆匆忙忙,完全沒注意到樓上一抹算計的目光一直伴隨着她。只是,她未察覺,而那個女人卻已經站在那裡很久,就好像在看戲一樣,看着夏青格焦急的模樣。
夏青格沒有坐車,她想着,小布丁太小了,坐車容易看不清楚,所以就乾脆一路走着朝海邊去了,這樣還可以邊走邊找找,說不定小布丁就跑到那個草叢裡玩呢?
夏青格沒想到的是,到了海邊看到的並不是她想象中的冬日的蕭索模樣,反而很熱鬧。海邊的人還真不少,和上一次她來的時候沒什麼太大的差距。她已經很久沒來過了,最近的事情足以讓她焦頭爛額了,根本就沒有心情出來玩。
不過現在,站在柔軟的沙灘上,面朝大海,她的心情也不如在杜家時的那麼沉悶了,變得開闊了一點兒,隱隱的含着一縷哀傷,眉眼之中總是被淡淡的愁緒渲染着。
她的小布丁到底去哪了?沿着海邊一點一點兒的尋找,時而擡目遠眺,時而低頭思索,更像是棲身於山水畫中的跳動的精靈。不知不覺已經繞着海邊一大圈,可是連小布丁的影子都沒瞧見,她失落的坐到沙灘上,不說話也不動,很是疲累的樣子。
是的,她的確是累了,找了這麼久體力早就消耗殆盡了,早上又根本沒吃過什麼東西。她是累了,很累很累,除了身體還有內心。她真的是很沒用,連一隻小狗都看不住,讓它丟了。杜枷辰送她的鋼琴,壞了,杜枷辰送的狗,她給弄丟了,她真的很沒用。
她覺得自己和杜枷辰之間的牽絆越來越少,好像很快就會一個一個的消失似的。
越想越覺得難過,她的頭埋得低低的,生怕一不小心被別人看到她懦弱的樣子。她不是怕被人笑話,只是不想看到同情的目光,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膽小懦弱。
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腦子最近越來越亂,越來越不聽使喚,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要不怎麼會一直這麼難受,壓抑的說不出話來。
昨晚她夢見杜枷辰了,他站在雪地裡,無限寵溺討好的對她說,好好好,我的雪人醜,你的漂亮,你的最漂亮。她看了看那個本就算不上漂亮的雪人,破涕爲笑。明明知道他是在哄她,在撒謊,她還是笑了,笑的開心極了。
他堆的雪人那樣漂亮,還有一個胡蘿蔔的鼻子,可她的就是兩個不分大小的雪球,他竟然也誇她的漂亮,那一刻,她的心溫暖如琉璃。
下一秒,他卻又跟變了個人似的,她深陷地牢之中,他如鬼魅般的現身,不是爲了救她,而是要狠狠的推她一把,狠狠的羞辱她。夢境裡,她泣不成聲,因爲他親口說,她親耳聽到,他說,要我相信,除非你死,他還說,他恨她,他一輩子都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夏青格,你做到了!他說,他要毀了和她相關的一切!
字字珠璣,狠狠敲碎她的心。醒來時,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度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這樣的夢境就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她的心口劇烈的起伏,在黑暗的房間裡,她甚至聽得到自己濃重的呼吸聲,帶着不易察覺的哽咽。
害怕極了,心慌極了,這樣的不安的感覺像噩夢般如影隨形。
杜枷辰,杜枷辰,你知不知道,你讓我過的多痛苦,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麼恭喜,你做到了,我現在已經這樣痛苦。從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嗎?如果真的是這樣,你的演技真的是太好了,令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而你卻在我最幸福的時候,決絕而去……
一雙皮鞋在她的面前停下,夏青格本以爲只是有人無意中路過,卻不想,等了很久,眼前的皮鞋還是沒有消失。
光影重疊,所有的絢爛凝聚在女子把頭擡起,幽靜如蘭的臉上,開始的迷茫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驚奇,酸楚,不可思議……
夏青格也不清楚爲什麼見到他就覺得酸楚,好想把心裡所有的委屈都對他說出來。
“我在想,你什麼時候你發現我,還是即使我站在你面前你也感應不到。”他說的有些落寞和哀傷,夏青格聽了有一瞬間的微怔,因爲她不清楚一個見過幾面之緣的男人,爲什麼會對她說出如此煽情而深情的話。
他若褐色寶石的眸子滿溢着柔情和疼惜,濃的她幾乎不敢直視他了,她微微別過頭。這樣尷尬的氣氛,讓她覺得驚慌而難爲情。這個男人到底想說什麼?
慕慄煦雙手捧起她的臉,極其自然的說道:“我是慕慄煦,你記得嗎?我愛你。”這句話在他心中徘徊了很久,也燃燒了很久,而此刻,他終於說了出來。
他的表白,讓夏青格很是震動,有那麼很久的一段時間,她是處於空白狀態的,腦袋嗡嗡的響個不停,晴天霹靂,呆如木雞,看不清,聽不到周圍的一切。
很久之後,她才愣愣的不可置信的開口:“慕先生,你在說什麼?”
“慕慄煦,我是慕慄煦,不是你口中的陌生人慕先生,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我是慕慄煦。”他的手由於激動扣住她的雙肩,劇烈的搖晃,想要把她搖醒一般。
突然彷彿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似的,他放開她削瘦的雙肩,懊惱的輕聲道歉:“對不起,我……我只是……哎……”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補救的話,面對她的時候,他前所未有的緊張,她一個哀傷的眼神,一皺眉就足以牽動他的心。
可是他要怎樣告訴她,他就是她小時候的煦哥哥,她好像忘記了她的生命中有他這樣一個人。他問過醫生,說她可能是因爲某種刺激,選擇性的失憶。那他要怎麼做,才能喚醒她沉睡了這麼多年的記憶呢?
“我們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嗎?”慕慄煦不死心的問道,他不相信她真的就可以把他忘得那麼幹淨,那麼的徹徹底底,她說過的做小新娘的話,她也忘了?
夏青格迷茫的看着他心痛的眼睛,有一瞬間她突然心疼起他眼中的哀傷和期待,她很想說,她記得,可是,事實上,她記得童年的記憶並沒有一個叫做慕慄煦的人,更不可能是他所謂的青梅竹馬。雖然有一段記憶,她是缺失的,不完整的。
但是家裡人告訴她,那段記憶中並沒有什麼重要的,她只是一個**歲的剛剛大病一場的孩子,也就相信了,而且也相信到現在。漸漸的對於那段缺失的空白的記憶她就漸漸的不去觸碰了,她應該只是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然後忘記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只是個孩子嗎?會有什麼需要銘記的事情,玩纔是它們的天性!
夏青格不忍心打碎他眼中的期待,可是,她真的不記得,最終她還是搖搖頭,誠實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雖然極不忍心。
果然慕慄煦看到她搖頭的動作,褐色眸子中的失望加深,不一會兒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變得堅定起來。“沒關係,你想不起來,我就慢慢告訴你。”他這樣的男子一旦固執起來,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不依不饒的。
夏青格被他從沙灘上拉起來,就勢坐到一邊的岩石上,他脫下外套平鋪在岩石上,才拉着她坐下。察覺到她微皺的眉,他細心的看到她的腳一瘸一拐的,可能是進了沙子的緣故。
他溫煦的好笑的看着她緊皺在一起的精緻的小臉,極其自然的幫她把鞋脫下來,倒掉沙子,在穿上,略帶埋怨和責備的開口說道:“這麼大的人了,自己難受都不知道嗎?還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夏青格聽了她的話臉一紅,調皮的伸出小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有點兒後知後覺,現在纔想起來問他在這裡出現的原因。
“我一直都在這裡啊。”他用手指指不遠處的白色小洋樓,離海邊不是一般的近。“喏,那裡,是我現在住的地方。”這個海是慕氏開發的旅遊項目,當然他要選一個最好的位置了,所以住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