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拐走當紅明星, 簡直是一項不可能完成任務,但如果你屬於業內人士,而且有一點點勇氣, 還是有操作性的。比如錢宇就沒有花多大力氣進了範妮妮幾個粉絲羣, 有意無意假裝工作人員放出了內幕信息, 把範妮妮活動結束要走的貴賓通道位置和時間公佈給了粉絲, 並且表示有粉絲福利, 可以贈送禮物哦。
一時激起千層浪,範妮妮當天幾乎寸步難行,不斷有瘋狂的小女生手裡拿着禮物盒子向她衝來, 因爲是常規活動也沒有配備那麼高的安保,單憑藉商場幾個沒見過應援場面的小保安, 範妮妮能全須全尾出來就算阿米豆腐了。明明低着頭, 拖着腳上的高跟鞋也要艱難挪動, 演員上鏡正好實際生活中風吹吹就倒的身材實在是沒有戰鬥力,偏偏還不能皺眉苦笑, 被拍到一張醜照影響形象不談,面對粉絲黑臉換誰都是要被經紀公司唸到耳朵發麻。
範妮妮一身白色長裙,像是人羣中的孤島,痛苦的被黑壓壓的人羣包圍,無路可逃。
這個時候有神兵天降, 一名幹練的女性帶着一隊統一制服保安擠了過來, “妮妮姐, 這裡!”沒來及看清哪位神仙朝她伸出了偉大的友誼之手, 範妮妮氣都不敢喘, 踩着小碎步跟着人家跑了,如果換個環境, 範妮妮肯定橫挑鼻子豎挑眼,危機關頭,完全顧不上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有些顫抖。
慕卿子走在範妮妮前面,只有自己聽得見心臟砰砰跳,自己才混了幾年演藝圈,演過幾部流量劇的女二女三而已,只要劇情能夠流暢的表達,臺詞不太錯,表情動作到位,導演基本都讓過了,大不了卡了重來幾遍,反正自己不是墊底的。但這次不一樣,機會幾乎只有一次。
她內心很慌張,步子卻很穩,帶着範妮妮通過了早就熟悉的員工通道,在通道盡頭,等着她們的是汪甜開的保姆車。
上了車剛剛緩過氣來的範妮妮,車一腳油門發動了,才發現身邊的人不是自己助理,“你們想幹什麼?”她有了一種不大好的預感,掰了一下車門鎖,沒有打開門。後視鏡裡汪甜戴着大墨鏡,笑的燦爛,“妮妮姐,有人找你,我們只能把你請過去啦。”旁邊慕卿子適時打開手裡早就準備好的錄音筆,裡面徐少聰緊張的說,“不是我,都是範妮妮主謀的,從一開始讓廖芸芸入套,到後來出了事情擦屁股,都是她在策劃,這次車禍是她找的人!我只是負責出錢買平安,我算她的馬仔,我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們放過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後面帶着哭腔嗚咽,聲音越來越低。
範妮妮臉紅了白,白了紅,玉手捏着裙襬幾乎要扯破裙子,她不怒反而笑,聲音冷如冰,“你們不會不知道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個什麼罪名吧?”
汪甜看了看後視鏡裡範妮妮緊張顫抖的手指,笑了笑,沒有回答,知道她遠沒有她看上去那麼鎮定,“我們敢帶你走,當然是做好了準備的。”
醫院,病房外,王小炳拿着電話彙報着封嘯近況,恢復情況良好,已經換到了普通單人病房,就是情緒極度不穩定,一會兒認爲許修遠沒有出意外,一會兒在研究追悼會。
“封老闆,你們什麼時候結束啊,我估計再拖一兩天,嘯哥姓封得變成真瘋了額。”王小炳大吐苦水,得到回答很快就好了以後,他掛了電話,轉身開門進病房,病房裡空無一人,窗戶大開,窗框上有一個清晰的腳印。他探出身看向地面,還好,沒有人。王小炳癱坐在地上,大喘氣,內心如同亂麻。
那頭的籌備卻也是緊鑼密鼓,當年廖芸芸跳樓的大廈早已廢棄,汪大小姐花錢都找不到開門的物業,封子傑二話不說用根地上撿起來的鐵絲,花了五分鐘就打開了鎖。衆人目光狐疑,他老臉紅了紅,喃喃自語你們忘了我演過天下有賊了?
當他打開門天台門,慢慢走向欄杆,手顫抖的撫摸着生鏽的扶手,他的頭髮被風吹亂,他閉上眼睛,耳邊響起了廖芸芸的笑聲,彷彿下一刻,一雙手又一次矇住他的眼睛,壓着嗓子問他自己是誰。
“封大哥!”熟悉的聲音響起,封子傑回頭,差點被來人嚇得從天台上跳下去。
許修遠帶着單晨雪,小雪梳了芸芸喜歡的中分,穿着幾年前風格的高腰紅裙,臉上粉卻是雪白,眼睛發紅,眼下青黑,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彷彿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
爲什麼,爲什麼她會被帶到這個地方,封子傑痛苦的抿着嘴,目光注視着單晨雪身邊的許修遠,兩個男人隔着幾米無聲的對視,終於封子傑打破了安靜。
“是你。”
“對,是我。”許修遠沒有迴避,拉着單晨雪站在原地,毫無畏懼。
封子傑上前兩步,一拳重重打在許修遠臉上,許修遠下一瞬應聲倒地,跪坐在地上,捂着出血的鼻子喘息,單晨雪發出淒厲的尖叫聲。封子傑捏緊了拳頭,“這一拳我是替嘯嘯打的,你算計我我不在乎,因爲我也對不起芸芸,但是你利用嘯嘯不行,如果讓我知道你是逢場作戲,你信不信我——”話還沒說完,被衝進來的錢宇打斷了,“大家快準備準備,範妮妮要來了……”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粗線條如他也意識到了現場氣氛的不對勁,他狐疑的兩頭看着。
許修遠用白襯衫的袖口擦着臉上的血,踉蹌的站起來,“沒事,我們排練呢,人到樓下了?”
範妮妮是被蒙着頭帶上樓的,她記得自己轉了16個彎,至少應該是8樓,沒有坐電梯,要麼是電梯有監控要麼是電梯損壞。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一點,從進門沒有遇到任何人,空氣裡有灰塵的味道,高跟鞋真皮底沒有踩在地毯上而是硬邦邦的瓷磚地上。
她終於呼吸到了冰冷的空氣,頭套被粗暴的拿開,天台上空無一人,身後的門被重重關上,噹啷一聲,上鎖的聲音。
範妮妮立刻蹲下身,脫了高跟鞋,在天台上走了幾步尋找其他的出路,回頭拍打天台門,鐵門上鏽跡斑斑,無人迴應。她沒有任何通訊工具,天越來越黑,她不知道幾點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恐懼把她包圍了。她們要把我餓死?不可能,範妮妮咬着牙,萬一不行了自己在裙子上用血寫上她們的名字,她們一個人都別想跑!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大廈的霓虹燈漸漸亮了,範妮妮沒有認出熟悉的建築物。不知從哪裡飄來了一陣白色霧氣,她生怕有毒,又蹲下身從裙子上刺啦撕了一角捂住口鼻,重新站起身的時候,她的目光凝固在天台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一個紅裙女人身上。
“廖芸芸?!不可能,你已經死了!不是我,我沒有害死你,我只是坑了你一點錢,你和封子傑快要結婚了,無論如何你都能還清錢的!”範妮妮尖叫着後退,那個紅裙身影,揹着身,一步朝她靠近。
“我沒有!不是我!”兩行清淚劃過她的豔麗的臉龐,她尖叫着十指用力抓着門,發出刺耳的聲響,很快她的十指上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