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就在同時,藍漠卻一伸手,抓住了藍魔的雙腳。於是這兩個人搖搖晃晃,倒掛在天路上,彷彿盪鞦韆一般。
“藍魔,你若是跟我回去認罪的話,我就拉你上來。”藍漠說道。
藍魔此時卻發出了仰天長笑:“我藍魔做了就是做了,何須要認罪?”說完就見他一揮手,揮刀向藍漠的手臂砍去。刀鋒在藍漠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傷口,鮮血滴落到了無盡的深淵。藍漠的手一鬆,藍魔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身子飛旋着向下墜落。
“藍魔!”藍漠發出了一聲驚呼,雙手無力地在空中揮舞着,但是除了一些帶着煞氣的空氣以外,藍漠已經無力抓起任何東西了。
在這一瞬間,身下的無盡深淵彷彿泛起了一個個深邃的漩渦,想要將藍漠的身子往下吸,有那麼一刻,藍漠想要跟隨自己的兄弟墜落到這無底的地獄之中。
然而就在此時,藍漠卻突然聽見耳邊呼嘯的風聲中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呼喚聲,如此遙遠,又如此親近。一瞬間,一個華貴而冷豔的女子形象出現在了藍漠的心中,藍漠那冰封的眼神之中有稍縱即逝的溫情閃爍。
“月兒!”藍漠的口中喃喃地說出了這樣的一個名字,眼前浮現出了那個自己想要親近,但是又必須要回避的女子形象。
是她!將藍漠從那無盡的深淵中硬拉了回來,藍漠的雙腳一使勁,身子在空中一蕩,雙腳重新站立在了天橋之上。
藍漠緩緩地向着天橋的一段走去,他隱隱約約地看見,在天橋的那邊,站着一個女子,衣袂翩翩,長髮飄飄,是她嗎?一時間藍漠覺得這有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越來越近了,藍漠走到了那個女子的身邊,她的手中拿着一盞燈籠,她對着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碧霄,是你?”沒有欣喜,也沒有失望,一切都平淡如水。
碧霄的眼底閃過稍縱即逝的落寞,旋即說道:“宮主,我擔心你的安全,四處找你,不想你卻在這裡。”
“帶路吧,我們回去。”藍漠淡淡地說着。
“是!”碧霄的心在這一瞬間釋然了:我本來就只是一個引路人,宮主需要我,僅僅只是讓我引路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向着密室走了過去,誰都沒有說話。而此時在密室之中,君玄狂的眼中卻露出了狂喜的神色,獨孤沐月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她的呼吸也逐漸變得平緩了起來。
過了沒多久,獨孤沐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眸上似乎是帶着一層朦朧的霧氣:“狂!是你嗎?”
“月兒,是我,是我,從來都是我,一直都是我,我壓根兒就沒有變過。”君玄狂的鬍子輕輕地摩挲着獨孤沐月的耳垂,讓她感到微微發癢,如此熟悉的感覺,是他,是那個獨孤沐月熟悉的君玄狂,他又回來了。君玄狂依然自稱“我”,而不是“朕”。
“你!你是記起我來了嗎?”獨孤沐月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試探着問道。
“不,不是記起。”君玄狂的嘴角露出了一聲淡淡的笑意:“既然從來都沒有忘記,又何談記起呢?”
“從來……都沒忘記?可是……你……不是……”獨孤沐月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好。
君玄狂緩緩地說道:“好吧,也是到時候告訴你了。其實,我並沒有失去記憶,只是那個時候時局動盪,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你知道的,按我自己的性子,我自可不去管那些傢伙,一切由着性子來。但我知道,作爲一國之君,我關係着大宇國的江山社稷,爲了權衡各方面的勢力,我必須要改變自己。”
“可是,你又不願意改變自己。”獨孤沐月有些明白了。
“沒錯,所以我只有想辦法讓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失憶是一個最好的辦法。由於失憶,我可以選擇一些和平常不一樣的處事方法,有的時候,可以做得更加圓滑而不惹人懷疑。”
君玄狂說着嘆息了一口氣說:“你也知道,玄雨和玄機兩個,一直都是我心頭的病啊,爲了不讓他們有所懷疑,所以我……”
獨孤沐月卻嘟嘟囔囔地說道:“哼,說得好聽,弄得自己好像很爲難是的,不過我看你失憶倒是失得很開心啊,又是迎娶西突厥公主,又是天下選美,真是享盡齊人之福啊……”
獨孤沐月還想繼續說下去,君玄狂那溫潤的嘴脣卻已經霸道地將她的嘴堵上,從臉頰一直吻到了耳朵根。君玄狂在獨孤沐月的耳根邊輕輕地說道:“你也知道,由着我的性子,是不想這麼做的,但迎娶耶律雅,完全就是爲了緩和與西突厥之間的關係……”
“那秀女呢?你就敢說,這裡面沒有一個會讓你動心?”獨孤沐月一側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撇起。
君玄狂微微一愣,旋即卻笑了:“原來,你也會像普通的女人一樣吃醋啊,那很好啊,吃醋,說明你在乎我。”
“誰吃醋了?你,你就沒有吃醋嗎?”獨孤沐月嘟着嘴巴說道:“我可是聽說,你老是針對陸大人。”
“月兒,我要你知道,我縱使在百花叢中過,卻片葉不沾身,只爲守候你這世上唯一的牡丹,我願意用我的鮮血來澆灌。縱使我的身邊有再多的妃子,但能讓我用心頭血來喚醒的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月兒。”
若是在以前,聽見君玄狂說這麼肉麻的話,獨孤沐月定然會吐的,說不定還會在君玄狂的身上踢上一腳,說聲“去死”,但是現在,獨孤沐月渾身酥麻麻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百鍊鋼早就化成了繞指柔,她眼中的淚水也在這個瞬間洶涌而出。
“誰要你的血啊!”獨孤沐月柔柔地說道:“都說人的眼淚是鮮血化成的,那麼我就每天爲你流淚,將血還給你好了。”
獨孤沐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君玄狂那溫熱的舌尖已經舔
在了獨孤沐月的眼睛上:“從今天起,我要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我不會再讓你流一滴淚。朕以大宇國皇帝的身份發誓,不會再讓朕心愛的女子,流一滴眼淚。”
藍漠此時已經來到門外,想要推門覲見。密室的門本來是緊閉的,但以藍漠那深厚的功力卻還是能夠聽見裡面的細語之聲,他的身子一下子定住了。
鳳,自然是和龍一對,她和他是一國的,而他藍漠,始終只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個過客而已。
月兒,如果先遇見的是我,那麼結局會是怎樣?藍漠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靜靜地在門口站着。
陸鑫跑過來,笑着對藍漠說道:“皇上在裡面,你是要覲見皇上嗎?”
可是藍漠卻只是低着頭淡淡地說道:“今天太晚了,不妨礙皇上休息了,還是,還是明天再稟報吧。碧霄,我們先回去。”
引路燈在前面一閃一閃,在隱約的燈光之中,碧霄隱隱看見,藍漠的臉上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閃耀的,不只是鑽石,還有眼淚。
第二天一早,藍漠就起來了,準確地說,其實他是在屋子裡坐了一夜。當藍漠走出屋子後,就看見君玄狂帶來的禁衛軍正使喚着傲雲宮的人在池塘裡撈魚。
藍漠詫異地說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陸鑫無奈地說道:“是皇上突發奇想,他聽說這種鯉魚有生肌止痛的功效,所以着急要撈魚給娘娘熬湯喝呢。”
來到密室外,藍漠隱隱聽見裡面傳來了低低的對話聲。
“月兒,乖,將這魚吃了。”
“我纔不吃呢,這魚的嘴巴里能放出煞氣,吃了它,一定會肚子痛的。”
“誰說的,陸鑫都說這是好東西呢,吃了它你的傷口就不痛了。”
“還是不要,這麼噁心的魚,我不吃。”
“那至少將湯喝了!”
“那,除非你先喝,我纔會喝。”
“好,那我含在嘴裡,一口口餵給你,這總行了吧。”
陸鑫在門外大聲地咳嗽了一聲,對着門裡頭喊道:“傲雲宮宮主藍漠求見!”
君玄狂這才重新恢復了正經,清了清嗓子道:“傳!”
藍漠進入屋中,君玄狂又恢復了正襟危坐的樣子,問了藍漠關於藍魔和夜闌天的情況,隨後就嘆息道:“這件事竟然會弄出如此大動靜,也是朕始料不及的。”他說着就對陸鑫道:“西北侯獨孤絕雖然之前曾經有錯,但是這一次,護駕有功,功高莫過於救主,所以朕加封他爲一等護國公,重禮下葬。西北侯之位,由其子獨孤御繼任。”
君玄狂說着又對藍漠道:“你對於西突厥下一步的做法,有什麼想法嗎?”
聽到這裡藍漠微微皺起了眉頭,旋即緩緩地說道:“皇上,事情不妙,這一次我們可能惹了大禍了。耶律純不管怎樣,都是西突厥的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