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人馬迅速趕往麒麟關。麒麟關前已經是一片火光沖天,殺聲震耳。三千大秦精兵正和麒麟關城內駐守的野天士兵打鬥,而就在他們以爲自己此次是難逃包圍圈命喪麒麟關時,大秦忽然趕來五萬人馬,讓現場情勢立刻發生了變化。
前方野天王率領的大軍還在跟南宮湛的大軍交鋒,而此刻麒麟關也是打得熱火朝天。
蕭武一方面派人立刻去尋找皇帝和雷萌,一邊幫助麒麟關的三千人馬想要攻入麒麟關城。
眼看眼前情勢不對,耶律烈連忙吩咐城外的野天士兵立刻回到麒麟關內守住關城,而他此刻也沒心情再跟南宮羽纏鬥下去,虛晃一招,奔回城中,打算先守住關城再說。好不容易打下了麒麟關,哪能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南宮羽見到蕭武,連忙道:“一切就請蕭將軍安排,我現在要帶人去尋找皇上,他們現在可能還沒回到紫金關,皇上受傷了,得立刻醫治。”
蕭武臉色沉重,立刻調了三百人給南宮羽,讓他務必找到皇帝。
不用他說,南宮羽也會拼力找回皇帝和雷萌的。
南宮羽帶了三百人馬往紫金關方向尋去,他心急如焚,只是一路尋去,還是沒有看到雷萌他們的身影。
此刻,雷萌正和皇帝在樹洞之中躲避追兵,皇帝幾近昏迷,是雷萌連忙給他輸了真氣,才維持了他的生命。
“大人,這裡有血跡!”忽然一個士兵叫道。
南宮羽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發現路邊草叢上染了幾滴鮮血。如果再仔細看看就能發現那血跡順着草葉下去,一路引入坡底。
“下去看看!”他首先跳了下去,運足內力叫道:“雷萌,你在哪裡?”
正心急如焚的雷萌一聽這聲音不由驚喜萬分,連忙掀開簾子,看到外面南宮羽帶着人舉着火把在尋找他們。
“南宮,我在這裡!”
南宮羽驚喜道:“終於找到你們了!”他急忙趕到大樹旁,跳上樹洞,一看裡面的皇帝,不由臉色變了:“皇上現在怎麼樣了?”
“很不樂觀,必須立刻趕回紫金關醫治,他這箭位置敏感,我不敢在這裡隨便給他拔箭,怕會不慎害得他……南宮,我們現在就回去!”她扶起了皇帝,南宮羽連忙一邊扶住了昏迷的皇帝,將他小心帶到了樹下。
“這裡到紫金關還有多久?”她問。
“約莫十里路。”
“十里,好,南宮,他不能騎馬,我帶他用輕功回紫金關。前面有路野天的士兵尋找我們,你們可能會遇上他們,只要幫我攔住他們就好。”
“那你……”南宮羽的話被她打斷了:“事不宜遲,再晚點他性命難保!”說完,她立刻抱着皇帝凌波微步一起,瞬間消失在衆人面前。
“回紫金關!”南宮羽立刻下令急行軍,果然沒過多久,他們就在路上遇到了往回趕的野天士兵們。
雙方交手,由於大秦人數衆多,很快將這些野天兵俘虜了,一併帶回麒麟關。
十里路,此刻卻變得如此漫長。
雷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控制住此刻沸騰的情緒了。
他的身體溫度漸漸低了下去,血腥味一直沒有從她鼻端消失。
“皇上,別死!你死了我就永遠不理你!”她壓住從心底躥出的強烈恐懼,從不曾如此驚懼過,而此刻,她直面他的冰冷,幾乎要發狂。
別死,別死!
紫金關已經近在眼前,關城之上,秦穹靜靜等待着遠方的迴音。
夜風吹起了他的髮絲輕揚,伴着那雙邪魅勾魂的挑花眼,更顯得致命誘惑。
忽然,他睜大了眼睛看着夜色中一個窈窕的身影帶着一個壯碩的身影向紫金關飛了過來。那兩人越來越近,直到近得他看到了那窈窕身影臉上爬滿的眼淚。“開城門!快!”
是雷萌!
“快開城門!”他立刻下令,然後迅速衝下關城向城門跑了過去。
城門打開,雷萌摟着昏迷的皇帝衝了進來:“快叫大夫!”
秦穹衝了上來,一看皇帝的樣子,也不由變了臉色:“怎麼會傷這麼重?我已經叫了康御醫在南宮府裡等着了,現在立刻回去?”
他叫了人擡了軟榻把皇帝放了上去,急忙向南宮府送去。
雷萌渾身狼狽不堪,滿是血跡污跡,她滿臉淚痕,自己都無法控制眼淚肆意流淌。
秦穹看着她狼狽的模樣,再看看躺在軟榻上生命垂危的皇帝,心情頓時十分複雜。皇帝衝冠一怒爲紅顏,而紅顏現在是不是已經心歸皇帝?
他自認自己無法做到兄長這地步,就算他愛上了哪個女人,他也不會爲了她而捨棄江山。要,就是江山美人共有,要就是隻要江山,不要美人。
可是秦厚德做到了他永遠無法做到的一步,不愛江山愛美人。
終於趕到了南宮府,隨軍侍候皇上的受人敬重的太醫院院首康太醫立刻早已焦急等待,如今見到被擡起來的皇帝,也不由變了臉色。
皇帝傷勢嚴重,如果再不醫治,只怕性命不保。
整個南宮府都忙碌了起來,秦穹下令不準任何人將皇帝受傷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則殺無赦。
康太醫給皇帝把脈,一張和藹的面孔也不由得漸漸沉重起來。他檢查完傷勢,搖頭道:“這箭傷得位置很敏感,一不小心就可能會……”他沒有說完,但誰都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這拔箭非常重要,不小心就會要了皇帝的命。
南宮老夫人聞言皺眉道:“康太醫,那這箭難道不能拔?可是皇上現在……”
康太醫嘆息道:“老夫行醫數十年,各種病狀都見過,現在這拔箭,因其傷在要處,而且皇上失血過多,若是擅自拔箭更可能導致皇上氣血不支然後……”
“夠了!”雷萌怒道:“你不就是怕不小心害死他然後背上弒君之名嗎?好,你不拔箭,我拔!一切都準備好了是嗎,好我親自來!他死了,我賠他一命!”她推開康太醫,拿起小桌上的麻沸散捂住皇上的口鼻,不一會兒他就陷入麻藥的藥性之中,睡得更沉。
康太醫連忙道:“娘娘,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夠了,我自己給他拔箭!”她怒道,一邊低頭從桌上的各種器具中拿出一袋銀針“啪啪啪”幾針封住他傷口附近幾處穴位,防止血噴。
皇帝臉色慘白,而她的臉色也不比皇帝好到哪裡去。
她低頭在他耳邊道:“皇上,現在我給你拔箭,你聽好了,我不準,不准你死!如果你死了,我雷萌一命賠一命!”說完,她下定了決定,堅定地伸出手,緩緩握住了長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她的手,她深吸一口氣,忽然運勁於臂,“嘶”的一聲從他胸口把箭拔了出來!
鮮血四濺,噴上了她的臉頰衣襟,而她顧不得自己什麼模樣,連忙把裹了止血藥的厚布蓋住他的傷口!
她手也沒閒着,“啪啪啪”點把他全身幾處救命大穴點住,怕他會承受不住這劇痛和失血雨直接喪命。
皇帝的臉色更加蒼白,忽然一口氣上不來,沒了氣息!
他沒了氣息!
雷萌一震,忽然像瘋了一般低頭扳開他的脣給他渡氣。
他一定只是一時提不上氣來!
他一定不是就這樣死了!
可是,他還是沒有任何氣息!
雷萌如同被人澆了一盆涼水,心口頓時拔涼拔涼的。她顫抖着低頭再度給他渡氣,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到後來,她不由紅了眼眶,哽咽着大哭起來:“你給我醒過來!”
她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他就這麼沒了!
“不准你死!我不準!”她滿面淚痕,和着眼淚的呼吸渡進了他嘴中,那眼淚是如此悲傷,幾乎讓人不由哭泣。
“不要死,我討厭你,混蛋,討厭你,你爲什麼要替我擋那一箭!我討厭你……”她一邊哭着一邊像瘋了一般拼命給他渡氣,在場所有人都不由紅了眼眶,他們無法說話,因爲他們都說不出話來。
皇帝,看來是沒救了。
“秦厚德,你給我醒過來!”她對着他怒吼。
可是,他沒有反應,像一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的冰冷雕飾,靜靜地躺在牀上。
好多的鮮血,幾乎染紅了她的眼睛。她不知道爲什麼,此刻她心中忽然像破了一個大洞,讓她覺得涼颼颶的。
“秦厚德,你騙我!”她哽咽着,吸了吸鼻子,眼眶紅腫,鼻子通紅,再沒有這麼狼狽過。“你騙我!”她忽然聲嘶力竭地嘶吼起來:“說好了會好好活下去的,你騙我!我再也不理你了!你就是想讓我陪你下去是不是?好,我陪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你去!”
她忽然從袖中抽出匕首,眼看就要往脖子上劃去,衆人驚呼,秦穹連忙上前要打掉她的刀子,卻聽一聲細微的,低啞的聲音從皇帝口中傳了出來:“不要……”
雷萌一驚,幾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眼睛:“不……要……死……”
“皇上!”她扔掉匕首,一時間驚喜過度,千思萬緒種種滋味在心底交匯,五味雜陳,從極悲到極喜,她幾乎快要承受不住這強烈情感的衝擊。
康太醫給皇帝把脈,鬆了口氣:“皇上撐過去了。只要這三天小心些,想必他能衝過這關!”
雷萌已經聽不到他說什麼了,她的一切注意力始終都在皇帝身上。“混蛋,你嚇死我了……”她又哭又笑,自己都快覺得自己像個瘋子。
他翕動着嘴脣,聲音極低極細,不仔細聽根本都聽不清。“別……死……”
“我不死!你也不準死!”她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哽咽道。
“不……死……”他呢喃着,再度昏睡過去。
這次只是昏睡過去,但他還是有呼吸的。
雷萌一直緊繃的心終於在瞬間鬆了下來。她連忙給他換上藥包住傷口。
她猛然起身想去拿東西,可是這一站起來,她眼前頓時一陣黑霧襲來,頭腦一陣昏眩,直接昏了過去。
秦穹一把抱住了她軟倒的身體,低頭看着她:“她太激動了,需要體息?”他望着康太醫:“照顧好皇上,若再有閃失,本王格殺勿論!”
他抱起雷萌走進小室,將她身上染血的衣服除去,輕輕放上牀。
他從來不曾爲女人做過這些事情,而此刻,他笨拙地拿着溫熱的手巾笨拙地爲她擦拭臉上的污跡,彷彿一個丈夫爲生病的妻子守在牀前。
她累了。
他靜靜凝視着她秀麗的面龐,不由迷惑了。
這個女人,她讓皇兄迷戀,讓沐陽迷戀,讓不少男人迷戀的女人,她這副美麗的軀體中,埋藏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不平凡的靈魂?
她總是這麼讓人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因爲,這一切發生在她身上,所以一切都變得那麼自然了。
雷萌啊雷萌,是否你真是一個擾亂天下的紅顏禍水?
真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更誇張的事情。
他蹙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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