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薩拉圖士兵倒下了,艾格瑞斯手持染血的大刀環顧四周,遍地都是兩族戰士的屍體,鮮血將綠意蔥蘢的樹木染成了紅楓的顏色,被火焰焚燒過的草木一片焦糊,斷裂的樹幹上火焰還沒有熄滅,散發出縷縷青煙。
“艾格瑞斯大人,附近的敵軍已經全部清除,各處哨卡的報告顯示,敵人入侵雷霆山的所有部隊已經悉數殲滅!”
艾格瑞斯默默的點了點頭,這個血染徵跑的魁梧漢子,凝望着屍橫遍野的山坡,臉上並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雖然他們收復了整個根據地,但慘烈的戰爭遠遠沒有結束。
“真正的戰爭,從現在開始了!”他用手梳理了一下滿頭散亂的黑髮,將刀掛在腰間,轉身向着大本營走去。
在首領大帳前,艾格瑞斯停下了腳步,他問門口的士兵:“裡面的情況怎麼樣?”
“大族長正在裡面,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士兵的話顯然無法讓艾格瑞斯懸着的心放下來,他沉吟片刻,輕手輕腳的走進帳中,看到艾米莉亞躺在希爾瓦身邊,大族長坐在少女的身旁,看到他進來,老人示意他不要出聲,招招手將他叫到面前。
“她怎麼樣?”艾格瑞斯在大族長身邊蹲下來問。
“這小姑娘不簡單,她救了我們所有人,我們欠她一份情。”大族長輕聲細語的說。艾格瑞斯疑慮的看着他的表情,隱約感覺他的話裡似乎蘊含着某種不祥的暗示。
“不過,親愛的,你也不能因此而讓我們爲你擔驚受怕,那你也太淘氣了。”大族長突然轉變的口吻,讓艾格瑞斯愣了一下,只見少女昏睡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偷笑,繼而睜開了眼睛。
“我們贏了嗎?”她微笑着望着艾格瑞斯,聲音因爲傷口的疼痛,還有些微微顫抖。
“是的,謝謝你,還有你的夥伴。”艾格瑞斯報以真誠的感激笑容。
“山德,它在哪呢?”艾米莉亞掃視了一眼帳篷內,沒有發現沙靈的影子。
“它……”艾格瑞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可愛的女孩兒說明她夥伴的下落,在火巖龜劇烈的爆炸後,他們再也沒有看到沙靈的身影,他相信它已經被那團爆裂的火球所摧毀。
“告訴我,它在哪?”艾米莉亞的眼中閃動着顫抖的淚光,從艾格瑞斯的欲言又止中,她已經預感到了噩耗的來臨,但她不願相信自己的猜測,她希望自己心中的僥倖能夠變成現實。
“對不起,它……”艾格瑞斯咬咬牙,正準備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她,大族長突然止住了他。
老人俯身在艾米莉亞耳邊柔聲輕語的說:“你不必向別人落實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想要見到某個人,只需要閉上眼睛,呼喚它的名字,並堅信它一定會回來,你就一定能夠見到它。”
艾米莉亞順從的照做了,她緊閉着雙眼,在心裡默唸着山德的名字,腦海中不斷地映出它的樣子,一路上與它經歷的艱難險阻躍然眼前,淚水不知不覺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滴落在身下的布毯上。
一隻手輕輕的將她的淚珠擦去,艾米莉亞隱約感覺有什麼東西黏在了自己的臉上,刺癢
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的用手輕拂,卻摸到了幾粒細膩的沙粒,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那個黃色的“自己”正站在身旁望着她微笑。
“山德!”艾米莉亞驚喜的張開雙臂,撲入懷中的沙粒灌入了她的衣服,沙塵弄髒了她的衣裙,但艾米莉亞的臉上卻綻放着動情的微笑,因爲在每一粒散落的沙粒中,都包含着無法言喻的幸福與欣慰。
……
“應該就是這裡了。”雷霆山主峰下方的山澗中,馬丁看了一眼面前通往地下的幽深洞口,背後傳來河流嘩啦啦的流淌聲,麗貝卡和喬治從後面跟上來,小心的避開岸邊奔流的河水,站在他的兩側望着黑森森的洞口。
“來吧,讓我們看看這裡面究竟住着什麼樣的主人。”馬丁率先步入山洞,麗貝卡緊隨其後,當她進入洞內後,好奇的回頭向喬治望過去,他依然站在洞外,那滿臉的遲疑讓麗貝卡感到詫異。
“你到底怎麼了?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麗貝卡迷惑不解的問。
“我……沒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想?”喬治定了定神,快步跟上來從她身邊走過,麗貝卡看着他匆匆而過的身影,總感覺他似乎不太正常。
“嘿,你們快來!”馬丁的聲音傳來,將兩人引向了洞穴的深處,通往地下的溼滑斜坡讓他們必須小心翼翼的前進,當他們下到S形的通道底部時,他們看到洞窟兩側長滿了茂密的奇花異草,五顏六色的光在草葉間迴旋流轉,如同精靈的夢幻。
“它們真美,草葉像花兒一樣嬌豔,花瓣似乎能滴落色彩,真讓人難以置信!”麗貝卡在一片花草前蹲下身來,望着滿眼彩虹般的美景,動情的說。
“這些花草長在這裡,應該不會沒有特別的功效吧?”喬治走到她身邊,俯身打量着它們,冷靜的問。
“當然不會!”馬丁小心翼翼的摘下一片細長的草葉,五色光芒在葉片的脈絡中流淌,他將葉片抿在口中,一動不動的靜立了幾秒,整個人漸漸從兩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噢天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隱形草嗎?”麗貝卡驚訝的問。
馬丁重新顯現了身影,微笑着點頭道:“我想是的,我聽撒西亞說過,他就是依靠這種草偷取冰霜草的,不過並不是有了它就萬事大吉了,我們並非憑空消失,依然可能遭到攻擊,而且不能有任何行動,否則就會顯形。”
“我想這已經夠了,對吧,刺客先生?”麗貝卡微笑着回頭對喬治打趣一句,喬治訥訥的一笑,上前摘下一片葉子,對馬丁說:“既然如此,我們趕快進去吧!”
三人跟隨着彼此的腳步,走過一段狹窄的岩石通道,轉過一個彎,面前突然亮起了一片光芒,已經習慣了黑暗的三人不禁用手遮擋住眼睛,眯着眼從手指的縫隙中看過去,只見一個寬廣的洞窟呈現在他們面前。
“噓!”馬丁回頭向他們做個手勢,兩人默默地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朝洞裡望過去,只見洞窟左側一片奪目的白光,許多如同冰霜雪花一般的植物在輕輕搖曳,而右側則是滿眼嬌豔的紅光,紅色的花朵紅色的葉,讓他們不禁想到了艾米莉亞的血靈裙。
“那是什麼?
”麗貝卡用最微弱的聲音悄聲說。
馬丁和喬治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洞窟深處的中心,一塊巨大的岩石佇立在地上,它的形狀很奇怪,由五個大小各異的球形石頭組成,個頭越小的石頭越貼近地面,而最大的石球反而聳立在高高的半空,讓人懷疑它隨時回倒塌下來。
“我不知道,但我們最好別驚動它!”馬丁用輕微卻凝重的語氣說完這句話,躡手躡腳的走向洞內,麗貝卡發現他的腳步極其輕微,如果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與他從前狂暴兇猛的印象迥然不同。
“很顯然,他是個極優秀的獵人。”喬治從麗貝卡身邊走過,用極輕微的聲音對她說。麗貝卡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步履輕盈且快捷,與馬丁的緩慢接近又大爲不同,心裡不由的暗暗讚歎。
馬丁的腳步已經踏入了洞內,洞頂部垂下來的藤蔓距離他的頭只有咫尺之遙,而腳下的沙石讓隱匿腳步聲變得困難,但馬丁依然輕手輕腳的走向那片白色的光芒,他知道自己並不需要太多,只要摘下一棵就足以救活希爾瓦。
突然,一種清脆的撞擊聲迴盪在了洞窟內,三人頓時停住了腳步,馬丁將隱形草抿在口中,示意兩人也照着做,三人很快從洞窟中消失無蹤。
幾秒鐘後,五顆石球開始移動,它們互相分離,從高到低懸浮在不同的高度,開始在洞窟中迴旋,三人一動不動的看着石球接二連三的從身旁掠過,一次次擦着他們的肩膀呼嘯而過,掀起的氣流將他們的頭髮和衣服吹得四散飛揚。
突然,一顆西瓜大小的石球迎面向着馬丁撲來,喬治和麗貝卡屏住呼吸,看到馬丁紋絲不動的滿對着風馳電掣的石球,心裡暗暗的爲他捏了一把汗。
眼看石球就要撞上馬丁的胸膛,麗貝卡的手不由自主的想要揮劍幫他擊碎石球,卻不料,石球竟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
馬丁依然鎮定的面對着石球,像石像一樣紋絲不動。石球在他面前停息了片刻,轉而回到原位,五顆石球又重新歸位,恢復了原狀。
看到這一幕,三人不由得鬆了口氣。在謹慎的等待了一會兒後,確定沒有異常,馬丁取出了口中的隱形草,瞟了一眼石球的方向,繼續腳步輕盈的走向冰霜草。
三步,兩步,一步,馬丁已經可以感受到冰霜草散發出的凜凜寒氣,白色的光映在他紅色的臉上,爲他的臉鍍上了一層“冰霜”。
紅色的大手伸向了冰霜草,顫抖的手指距離草葉只有幾公分的距離,馬丁突然聽到背後傳來風聲,他閃身急躲,一顆石球與他擦肩而過,撞擊在他面前的洞壁上。
不等馬丁做出反應,第二顆石球直擊他的後心,馬丁下意識的舉起手臂一擋,石球迎面撞上了他的鐵拳,半空中竟化作一個人形,向後退卻。
“希爾瓦!?”
馬丁驚訝的看着半空中希爾瓦的影子,那無疑是她,嘴角還懸着她招牌式的詭秘微笑,還沒等馬丁反應過來,之前嵌入牆壁的小石球從牆壁中呼嘯而出,擊中了他的後背,馬丁向前一個踉蹌,不及穩住身體,半空中的希爾瓦突然俯衝而下,直撲他的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