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駐守秦州八百年。
秦家鐵騎亦延續了八百年。
如今秦州的民衆,多多少少的,都可以自稱我祖上是秦家鐵騎一員。
便是不是秦家鐵騎,亦受過秦家的恩惠。
就算沒有受過恩惠,也知道秦家守護邊關三州,纔有秦州如今的富裕。
楚國立國之後,從中原移了許多人到秦州。
便是想沖淡秦家在秦州的影響。
可便是如此,秦家在秦州,那也是神一樣的存在。
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秦家唯二的兩個男丁就那麼死了,只要秦家人振臂一呼,當時,秦州的大門就能對中原關上。
不光是秦家的鐵騎,便是秦州民衆,都會蜂擁相護。
羅戰駐守秦州這一年多,是深刻了解了這其中的意思。
也多是能明白,當年先帝爲什麼要用那麼齷齪的招數滅了秦家。
可是,再是忌諱,再是害怕,對邊關駐守大將,能用這種方法來滅了全家。
卻是他每每想起,便覺得膽寒的。
再加上這次邊關之戰。
雖然他也是做做樣子,但是朝廷和皇帝的態度卻是着實寒了他的心。
秦福將潼關一關,他當時只覺得解氣。
後來也暗自想過,是不是那兩人終於受不了了?
只是,要造反,不光是有兵就行的,還得有糧餉軍需,有後援。
秦陌寒拿下甘州不過三年,秦齊在漠北也才兩年多。
而他在秦州,更是被那些深受秦家影響的人所防備。
要真起兵,勝算着實不多。
而且,他們做武將的,自幼受的便是忠君愛國的教育,這真要起兵造反,從心理上,也有些過不了這坎。
來來回回的想,這一個多月,他真一個好覺都沒有。
最後,在聽得秦福說出楚瑜和楚錚是怎麼對待他們的,聽得說那兩人是活着,但確是九死一生,才下了決心。
反正,他的命是被秦齊救的,還不知道救了多少回。
什麼忠君愛國,管他去死,只要秦齊一句話,他羅戰的腦袋,便交給秦齊了。
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
他以前總是笑說,秦齊有秦家之風,以後秦齊的騎兵,就又是一個秦家鐵騎了。
這特麼的根本不就又是好吧!
這兩人,居然就是秦家人!
看着羅戰那又激動,又糾結,還帶上了特麼的我們這麼要好你們居然瞞得我死死的表情。
秦齊對他招了下手道:“不要這麼激動嘛!”
趕在他出聲之前,又道:“要是以前告訴了你,你能忍住不說嘛?”
呃……
羅戰坐下了。
他忍不住。
他母親家裡,是從秦州遷徙去甘州的,祖上也可以自稱一下是秦州鐵騎,自小,他被母族帶着,便被灌輸了一腦袋的秦家之事。
要知道這兩人是秦家後人,免不得了的會各種狂熱舉動出來。
而……
羅戰深吸了一口氣,道:“那現在,你們準備舉起秦家大旗了嗎?”
話一說完,見秦齊那笑容,腦中一閃的道:“哇靠,你們早就舉起大旗了!”
秦齊的旗幟本就是個秦字。
而秦陌寒的戰旗從來不寫顧,而是一隻囂張的飛鷹。
那不就是秦家鐵騎裡面最兇猛的飛鷹騎嘛!
“當年,我們支持楚瑜上位的條件,便是他要恢復秦家的名譽,將公正還給秦家。”
秦陌寒淡聲道:“可是,他剛得手,便逼死了定國公,然後毀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恢復秦家的名譽,不光如此,這三年,他怎麼對我們的,你也知道,如今,又多了個五皇子。”
“準確的說,是楚家皇族,不管是誰,都不會讓我們好過。”秦齊接了他的話道:“有外敵來了,拼命的是我們,但是一旦戰事了了,我們手上的兵權便成了他們如鯁在喉的忌諱,這一次,說是說安國公世子不甘心,其實,何嘗不是皇族要利用他們,來殺我們呢?”
“殺了你們,便是我了。”羅戰自嘲一笑。
“若是無能,倒還能活得久些,或者,能用錢來買通那些朝廷官員。”秦齊冷笑道:“你我這種不善鑽營,只知道練兵打仗之人,他們又如何放心?如今柔然人被我們打殘了,邊關無戰事,自然我們這種人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算有戰事,亦是一樣吧?”羅戰嗤笑道:“去年打成那樣,不照樣各種小鞋給我穿?”
說着,對秦陌寒拱手一禮道:“多謝了!”
不比秦陌寒在甘州還有說話的權利,他在秦州是受制於人,糧餉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若不是秦陌寒從朝廷要過來的那些銀錢糧草都直接給了他。
別說出兵打仗了,只怕譁變都有。
秦陌寒一笑,道:“自家兄弟,道謝就見外了。”
“行了,那麼這些話,都不用說了,秦齊,你也知道我的,只說,後面要怎麼做就成。”羅戰亦一笑,揮揮手道。
“如今京城是個什麼情況?”秦齊轉頭看向了秦福。
他們從山村出來,這些天騎着大鷹鷲到處亂飛,飛鷹很難找到他們的蹤跡,秦關在甘州,消息到的比較慢,提供的消息也有延遲性。
倒是秦福這裡,應該有最新的情報。
“剛來的消息,紅鷹找不到你,飛到我這裡了。”
秦福從袖子裡掏了個沒有開啓的竹筒遞給了秦齊,道:“前兩日來的信,是說如今朝廷之上,已經有人提出立五皇子爲太子,但是隨後左家便以應該立長爲名請立大皇子,還有,楚瑜已經正式冊封德妃爲皇后,所以,亦有人提出,應該立嫡,立三皇子爲太子,聽說,朝堂之上吵得厲害。”
“哦?”秦齊將竹筒一擰,道:“看樣子,楚瑜還是出手了。”
“是啊,不過,那些混蛋也沒少找我們的麻煩,這關門外,還一天一封信的罵,還有人說,要追究我們一個謀逆罪,要我們全部出去受死。”秦福哼了一聲道。
“你便讓他們進關來好了。”羅戰笑道:“進來一個砍一個!”
“我倒是想啊,可你也看到了,那些兔崽子連關門都不敢靠近。”秦福笑了一聲,看到秦齊的臉色,笑容沉了下去,道:“怎麼了?”
“楚瑜準備免了蘇岑的兵部尚書之位,調蘇岑去接下雁門關和漠北城,同時,讓傅符接任京畿大營副指揮使一職。”秦齊將紙條遞給了秦陌寒,冷笑道:“倒是打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