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對着光,這一片山崖比別的地方林子更迷更深,而且下面還有茂密的灌木林。
若不是雪積重了,將樹枝都壓彎了下來,那一片石頭也顯示不出來。
石頭上面的坡勢比下面的更加陡峭,林子也更密。
下面更是密佈着的灌木叢。
掉下去之時,紫蘇將顧欣悅一拉,自己的身子墊在了下面,只想着,下面有灌木叢,而且樹很多,最多也不過是跌進灌木叢,或者撞上樹而已。
可沒想到,這一落,卻是直接砸進了灌木叢,然後,從一個洞裡掉了下去。
紫蘇的臉色不覺微黑,想起上次在這山上也是,和顧欣悅躲青蓮子結果掉入了一個山洞裡。
那個山洞……
腦中來不及細想,人已經落在了實處。
可那實處,卻是一個斜坡,而且,還是溼滑異常的斜坡。
由着摔下來的衝力,兩人沿着那斜坡一路滑了下去。
也不知道滑了多久,噗的一聲,兩人直接砸進了一個溼乎乎的泥塘中。
四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姑娘。”紫蘇輕喚了一聲。
“我很好,你呢?”顧欣悅手在地上摸了摸,輕聲道。
“還好。”紫蘇摸了下身上,不覺黯了眼神。
本是系在腰上的包袱不知道掉到何處去了,在這裡,連光都沒有,又怎麼出去?
剛這麼想着,就見面前一道光點一晃,顧欣悅手中出現了個火摺子。
一點幽光亮起,光線不算很亮,也能將周圍看清楚。
這是一個四方形,很高但並不大的空間,四周都是巨大的石壁,好似是在山石中直接挖出來的地方。
他們掉下來的地方是位於頂上的一個小洞,而腳下,則是冰寒刺骨的泥潭。
雖然這泥潭緩衝了她們掉下來的衝勢,但是久泡在裡面,就算淹不死,也會被凍死。
顧欣悅將火摺子晃了晃,看到石壁上面有個小門,門前是兩級臺階,忙拉了一下紫蘇,往那小門走去。
上了臺階,被那小門裡的陰風一吹,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紫蘇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顧欣悅身上,不等她拒絕,已經拿過她手上的火摺子往裡走,道:“姑娘你等下,讓我先探下路。”
想着上次掉入洞裡這人那副驚懼的模樣,噗嗤一笑,顧欣悅想拉住她讓自己走在前面,可就這麼一晃神的時間,紫蘇已經走了上去。
門口的通道很是狹隘,只能過一人,顧欣悅便是想擠上去都不行,只能跟在後面道:“紫蘇你小心些,你別怕,這裡估計是什麼墓道,都是死人,要是怕,你就回頭,姐姐的胸口借你躲。”
紫蘇的腳步不覺微頓了一下,微微回頭,有些無奈的瞪了她一眼。
什麼叫姐姐的胸口借你躲啊!
顧欣悅呵呵一笑,聽得超腦說這裡面的空氣能流通,並沒有可燃氣體後,又從空間拿出了個大些的火摺子晃亮。
回到京城,除了將銀子珍品放進空間,她還專門整理了個逃生專用倉庫。
裡面火摺子,藥品,繃帶,乾淨水,被褥,衣物,包括食物,都準備齊全。
所以掉下來雖然心驚了一會,她並不慌亂。
在上次看到那個洞時,她便已經有預感,這個山裡,只怕有古墓。
那些人,明顯是盜墓人。
只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盜墓人。
顧欣悅手中的火摺子要比紫蘇手中的大得多,也亮得多,帶了明黃色的光亮,將前後幾米都照亮。
光亮一晃,本是幽暗的通道里突然出現了好些身形高大凶神惡煞般的人影。
紫蘇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手將顧欣悅推了一下,自己完全擋在了她的面前,狠戾了臉色的瞪過去。
等光亮穩住,才發覺,那不過是通道牆壁上的壁畫,因爲畫得太過逼真,被火摺子跳動的火光一映,便好似活了一般。
“這些,是千年前的燕國士兵。”細細看了一下那些畫像的裝飾,紫蘇道。
順便用平靜的語氣掩蓋住剛纔那一瞬間的慌亂。
她可聽見了,剛纔後面那丫頭就發出了輕笑聲。
“燕國?”顧欣悅奇道。
這裡的書籍她也翻越了很多,不知道爲何,那些史記都是從八百年前開始詳細記錄,更加久遠的年代也有些零散記錄,但是從一千三百年前到八百年前,這五百年,卻只留有黑暗世紀四個字,再無別的記錄。
“嗯,那是一個神秘的國家,我也只見過一些簡單的記錄,當時,那個國家很富裕,大家都安居樂業,沒有天災沒有饑荒,可卻毀於一次天地大變。”紫蘇看着那些畫像,慢慢的往前走,口裡淡淡的道。
“簡單的記錄?”顧欣悅更加好奇。
簡單的記錄能讓你一眼就認出這些人的服飾是燕國的?
“是啊,那次天地大變,讓中原變成一片荒蕪,殘存下來的人類,用了一百多年時間才重新恢復過來,由望族寧家,成立了吳國。”紫蘇的手指輕撫上了一個畫像,在那畫像上面颳了一下,將刮下的粉末放在鼻間聞了聞。
“可是,我看的那些書,都從來沒有提過燕國。”顧欣悅亦學着他的動作將粉末刮下來,順手就丟進了空間。
“因爲吳國成立後,便將記錄那段時間的史料全部毀掉,只留了燕國以前的記錄。”紫蘇一笑,回頭道:“我能知道,是因爲袁家亦是流傳了千年的家族,當時,族裡有人拼死留下了一些記錄。”
顧欣悅默了默,微微側頭,避開了她的目光,道:“這些顏料,倒好似新的一樣。”
紫蘇脣角微勾,轉回頭去,道:“是,說明,這個墓地,從來沒有接觸過外面的空氣。”
可是這裡面,卻有空氣流通。
至少,她們並沒有窒息之感。
“看這距離,我們應該到了山腹之處。”顧欣悅沒話找話說。
紫蘇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藉着後面大火摺子的光,將步速提快了些。
兩人默不出聲的再走了兩刻有餘,眼前豁然開朗。
通道已經到了頭。
而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山腹內的深澗。
深不見底,只有流淌的水聲在洞壁間迴響。
而在火摺子那晃動的火光中,從通道出口,有一個狹小的石橋,一直延伸進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