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經過整修之後,不光樹木園林要‘精’致許多,還在很多地方放置了燈籠和琉璃燈。
雲開雪住,星光和月華都正好,那些白雪在柔和的燈光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便是黑夜,亦透着光亮。
將衝出那人身上的四爪蟒袍照得清清楚楚。
微一沉‘吟’,顧陌寒視線在那皇子服飾上停了一下,估計了下面前這少年的年紀,冷冷一笑,躬身施禮道:“臣,西北大將軍顧陌寒,見過大皇子。”
不等大皇子說話,顧陌寒便直起了身子,道:“臣正要出宮,此‘女’子從前面衝出來,自己跌倒在地,殿下,此處可是前廷,多是機密之處,沒有聖上召令,不能擅闖,此‘女’子行爲詭異,穿着亦詭異,哦,臣剛纔好像聽見殿下你喚此‘女’爲表妹?”
大皇子臉‘色’一僵,支吾着說不出話來。
顧陌寒眼帶譏諷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道:“而且,殿下剛纔不問緣由便指責臣行兇,這個罪責臣可不敢當,正巧,這裡亦有禁衛軍守護,想來應該是看到了全過程,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找皇上,將此事審問清楚。”
看到顧陌寒微閃身形之後‘露’出來的跟在後面的兩個禁衛軍,大皇子臉‘色’更加不好,僵在了當場。
兩個禁衛軍亦很是有些尷尬,便是想裝作沒看見也不成,誰叫他們是從御書房開始就跟在後面,而顧陌寒顯然早已經發現了他們,那步伐還帶着等他們之意。
最重要的,就現場來看,顧陌寒離那‘女’子還有五米之遠。
便是想睜眼說瞎話,也得看皇上相信不相信。
“殿下,我等可以證明,是這個‘女’子衝出來,大將軍並沒有碰到她。”腦中思緒不過急速轉了一下,一個禁衛軍上前一步道。
見大皇子的眼角都‘抽’了‘抽’,又加了一句:“不光我等可以作證,那邊的宮人亦看到了。”
大皇子側頭。
呃,禁衛軍後面還跟着個小太監。
小東子心裡將那禁衛軍給罵了個遍。
他本是受皇上令前去御書房拿東西,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顧陌寒在前面,被顧陌寒那身上悄然散發的凜冽之氣給壓着,連路都不敢抄,只能在後面跟着。
這才‘被’看見全程。
想着師父一再‘交’代要照顧和顧陌寒,又想着皇上對顧陌寒的另眼相看。
小東子咬咬牙,上前一步道:“小的見過大殿下,小的亦看見,是這位姑娘自個跌倒,大將軍連衣角都沒碰上。”
大皇子的臉‘色’更加不好,雖然楚瑜對幾個兒子都不親,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一面,但是楚瑜跟前的得寵太監,他還是知道。
這個小太監,不就是常公公的徒弟嘛?
有他在這裡,要真到了楚瑜面前。
大冷天的,大皇子的額頭硬是滲出了一層汗珠。
“小姐,小姐,你怎麼又走錯了路,娘娘還在等你呢!”幾個宮人從後面匆匆跑來,一邊叫着一邊扶起了地上的‘女’子。
將手中大氅給‘女’子披上,當先的宮嬤嬤對大皇子和顧陌寒施了一禮,連聲道:“都怪老奴,老奴臨時有事,一時沒有注意,讓姑娘貪着看夜景而走錯了路。”
說着,對大皇子猛使了一下眼‘色’。
大皇子愣了一下,作勢怒道:“你這個奴才怎麼做事的!姑娘眼神不好經常走錯路你不知道嘛?竟然放任姑娘自己,誰跟着的,都給我拖下去……”
“殿下。”顧陌寒打斷了大皇子的吼聲,淡淡的道:“若是沒事,臣連夜趕路,身體實在有些受不住,這便回去休息了。”
說着,連招呼都沒打,只對那兩禁衛軍和小東子做了個眼‘色’,便繞過幾人往外走。
禁衛軍和小東子們麻溜的跟上,眼神都不敢給大皇子一個。
“你!”大皇子又氣又怒,剛想說話,手卻被宮嬤嬤拽住。
“殿下,殿下!”宮嬤嬤連喚兩聲,低聲道:“殿下,我們快回去,快走,今兒這事便當沒發生過!”
“可……”大皇子指着那已經消失的背影,氣得跺了下腳。
“殿下!”宮嬤嬤再度輕喚一聲,拼命的拽着大皇子往後宮走。
心裡卻是冰涼一片。
從得知大皇子帶了表姑娘到前廷她就覺得不對,連淑妃娘娘都沒有稟告便帶了人來堵,沒想到,還是沒有趕上。
明明淑妃娘娘都已經明確拒絕和反對金夫人的提議,可大皇子卻還是照着金夫人的話來做,如今捅下這麼大的簍子,淑妃娘娘要善後不說,她們這些下人少不得也要受罰。
顧陌寒是什麼人?
便是這一個月來,朝堂之上對他各種非議,甚至有問罪的可能,那也是一方重將,西北大將軍。
更何況,這裡可是前廷!
要做這種故意撞上,以姑娘名聲來要挾人家娶她之事,放在後宮或者官宦之家的宴會上做做就好。
在前廷做這種事,大皇子你是腦袋壞掉了吧!
兩‘波’人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小道之上一下靜了下來。
從不遠處的假山後面繞出兩人,當先的少年滿臉笑意的道:“小圍子,做得不錯,回去有賞。”
身後的小太監躬着身子笑道:“是三殿下的主意好,那大殿下就是個‘棒’槌,一‘激’就上當。”
三皇子輕笑一聲,轉頭便往後宮走去,低聲道:“去查一下,看看顧陌寒住什麼地方,找個機會,結‘交’一下。”
小太監連連點頭。
兩人身影遠去之後,在假山頂上慢慢坐起了一人。
一人白衣和白雪融爲一體,妍麗絕美的臉上一絲表情亦無,良久之後,方從鼻腔裡發出了一聲輕哼,身形微動,便失去了蹤跡。
顧陌寒漫步走向宮‘門’,隨口問道:“那‘女’子是誰?”
兩個禁衛軍面面相覷,退開一步,讓小東子上前。
小東子瞪了兩人一眼,恭敬的道:“聽聞淑妃娘娘的親姐姐,婺州知州金夫人帶了自家‘女’兒進宮覲見娘娘,兩位姑娘,一位是金夫人嫡‘女’,一位是姨娘所生,長得都是天香國‘色’。”
顧陌寒微微頷首沒有說話,只發出了極爲輕蔑的一聲冷哼。
小東子往後退了一步,見那兩個禁衛軍都用你果然知道這種小道消息的目光看他,便用我們當差的容易嘛,不隨時掌控點消息那不死得快的目光瞪回去。
三人正在瞪來瞪去,顧陌寒停下了腳步,回頭道:“各位相助之情,顧陌寒記住了,可否告知姓名?日後有事,儘管來找我。”
“在下週雷。”
“在下趙慶。”
兩個禁衛軍同時拱手道。
“將軍言重了……”小東子還在說着推辭的好話,見那兩人直接報名,忙道:“小的是常公公的徒弟,小的小東子。”
顧陌寒微微一笑,抱拳一禮,大步往宮‘門’外走去。
走出宮‘門’,看到外面牽馬站立的手下們,顧陌寒回頭看了那皇宮一眼。
楚瑜剛登上皇位,這位子還沒坐熱,下面的皇子心思就起來了。
想來,這京城不用多久就又會‘亂’起來。
人啊,總是追逐着利益而走。
人心更是‘陰’險難測。
這宮裡的人,不管是誰,都是帶着面具活着。
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要經過深思。
半日時光,比他打上三天三夜的仗都累。
唯有那人,唯有那個丫頭……
從來不用他‘花’費心思,去想,去探究……
心頭浮起暖意,顧陌寒從秦福手中接過繮繩,翻身上馬,連秦福想要說話的表情都沒有注意,便直接往郡主府策馬而去。
只要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她。
顧陌寒只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便是那堆積的雪堆,都變得異常可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