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秦齊的威懾之下,蔣峰就有些熬不住,等到青蓮子直接拿手指戳了他身上幾處後,便倒豆子一般的全部交代出來。
袁家油坊真正出油也不過就這兩年,而且,他不過是莊子裡的大管事,油坊是由袁家之人直接管理,怎麼榨油,怎麼出貨,他並不知道。
所以當莊子和油坊突然被封,袁家之人都被抓走,而油坊那裡還有兩萬斤桐油之後,他便動起了心思。
莊子留下的都是僱傭的管事和長工,看管的衙役不過兩人,而且和他還熟,他便買通了衙役,以自己是莊子主人的身份另外找了買家,以一萬兩銀子的價格將兩萬斤桐油都賣了出去。
本來拿了銀子他便想走,可是見莊子一直沒有新人來,想着那桐油可以賣那麼多錢,便起了心思,想自己去買了這莊子。
又想着,如果莊子是自己的,那麼就可以趁機敲詐那些佃戶,以極低的價格將那些油菜籽收進來。
雖然不知道油坊的具體操作方法,還有那些熟桐油到底怎麼出來的,但是,用石磨磨菜籽他還是知道的。
至少,一擔菜籽可以賺二兩!
可他這裡主意是打得好,沒想到還沒等他去京城,莊子的新主人便來了。
他便想着,鼓動那些佃戶給新東家一點苦頭嘗,這樣,新東家便會看重他,依賴於他,在袁家五年前買這個莊子之時,不也沒有換他嘛?
只要得東家看重,他再多說些油坊不賺錢的話,說不定可以鼓動東家將油坊轉賣給他。
只沒想到,他都沒開始證明自己的能力,秦齊便讓人綁了他,問他要錢。
聽秦齊說完,顧欣悅微蹙了眉頭道:“知道那批熟桐油去向和價格的人有多少?”
“你放心,我已經處置完了,不過,收回來的那一萬兩銀票我給了青蓮子,讓他退給他朋友。”秦齊說完後,看了一眼顧欣悅。
“恩,是要退給人家,這錢本就是那筆桐油的錢,不屬於咱們。”顧欣悅點點頭,依然蹙着眉頭道:“秦齊,咱們只怕要另外再建立一個油坊。”
聽得她前面一句,秦齊翹彎了脣角,聽得她後面一句,那脣角又沉了下來,帶了探究的看着她,道:“爲何?”
“你說過,桐油是軍事管轄物品,袁家這個油坊有那麼多買家,如果突然不賣桐油,而又出桐油,不免會要被人追問,不如,這裡的油坊以後只出食用油和少量的生桐油,咱們另外建個秘密油坊,全部是自己人,然後出來的桐油直接運往哥那。”手指在桌上輕點着,顧欣悅道:“其實油坊並不難建,只要找到水量豐沛的溪水旁邊,交通方便但是又隱蔽之處即可。”
說着,又擡頭看向秦齊道:“對了,那青蓮子的朋友是哪裡人?”
“是江南金陵人,青蓮子說,具體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知道那桐油之事,還是他去找那人喝酒,正好碰到他的管家着急找他,說船廠裡面的桐油不夠,如果再不想辦法,就會誤了船舶司的交船時間。”秦齊頓了一下,道:“船舶司是專門管運河漕船和海船製造的,官衙在金陵,直屬工部管理。”
原來是大客戶!可惜了。
搖搖頭將腦袋裡的那點念想揮去,顧欣悅道:“新建的油坊裡用的人,最好都是哥的心腹,這些人你去安排,不過,這裡油坊產的食用油量這麼大,肯定要對京城銷售,我們要找人,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默了片刻,秦齊道:“姑娘是想自個管這些嗎?”
顧陌寒送顧欣悅到莊子來之時,本來說的是住上一年,等京城裡的郡主府邸弄好了就回去,所以他也沒有着急去找人,想着等紀璟帶人到了,人手就足夠了。
“嗯,當然!”顧欣悅擡頭看着他道:“賺錢,是最快樂的事啊!”
再度默了片刻,秦齊點頭道:“我知曉了,這幾天,我會找些中人,買一些人來,對了,袁家那七個人,你準備放在哪用?”
“自然帶回青羚的莊子,你想,袁方費盡心思的讓我們知道新橋有油坊,又費盡心思讓你知道油坊和莊子可以賣,但是煉製卻要有袁家之人,你說,他們想幹嘛呢?”眼角上挑,顧欣悅笑得很是意味深長。
蔣峰和那幾個管事被處理的悄無聲息,但是晚間顧欣悅一行人剛準備走時,卻有人擔了油菜籽前來,顧欣悅便乾脆決定住下,先將油菜籽收了。
連着三天,莊子裡收了將近千擔的油菜籽,顧欣悅見那些佃戶已經穩下心,便提拔了觀察了幾天覺得還可靠的幾人做管事,又在秦齊帶人將油坊後面的爐缸等物撤走後,清理好所有石磨,讓莊子裡的長工開始起磨。
等第一桶油磨出來後,顧欣悅便帶了秦齊留在莊子裡監管的親衛,單獨教他們讓粗油變成精油的方法。
那六個親衛出來後都是一副悲痛莫名的臉,被旁人追問之下,才難忍憐惜的說,姑娘真是可憐,以前被府裡欺負,不給她好油吃,只拿燈油敷衍她,沒法子,她只能跟奶孃兩人自己折騰出這粗油(燈油)變精油的法子。
顧欣悅沒有功夫去注意那些親衛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模樣,她上了農田,開始指導那些佃戶種芝麻。
芝麻和油菜都不算稀罕之物,但是以前那些鄉人也不過是自家在田埂小道邊種點,而且因爲大家都自家種,也沒有形成交易,現在見顧欣悅不要他們種糧食反而要他們種芝麻,都很是擔憂。
直到顧欣悅說,莊子裡負責收,和油菜籽的價格一樣,一擔芝麻一兩銀子之後,纔有些大膽之人開始播種芝麻。
忙忙碌碌,顧欣悅一行人回到青羚的山莊之時,已經是七天之後。
剛進入莊子後不久,便收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皇帝在登基一個多月後,冊封了衛氏女爲皇后,原靖王妃爲淑妃,冊封其餘嬪妃三十餘人,並且大赦天下。
而隨着盛典,一道道的封賞旨意也發了下去。
其中便有新帝接受西北大將軍羅烈的告老,封羅烈爲鎮西侯,回京養老,分十萬西北軍遷往漠北駐紮,剩餘三十萬西北軍,分做三支。
其中最大的一支,便由正式封爲三品鎮西將軍的顧陌寒帶領。
而隨着任命而去的,是對在三王之亂中隨帝攻入京城部隊的封賞,除了提拔了三十餘名將領之外,還有一百萬兩白銀的賞賜和撫卹金。
另外一個消息是,袁正兒子偷入倉庫,被看守的親衛逮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