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這裡可是崇聖書院的先生們最喜歡的地方,稍微有些錢和名氣的學子都喜歡來這裡。
雖然是要預約,每天也都是滿的。
若是蔣慧慧出醜,今兒下午,他就不要在書院混了。
出了院子,雲舒剛追上蔣慧慧,就見前面夥計引了三人過來。
正是楚錚和他表姐還帶了個丫鬟。
楚錚長得實在是好,一身緋衣卻是穿出了飄飄若仙,引得旁人紛紛探頭觀看。
蔣慧慧看到他本是一臉喜色,旁邊之人讚歎之聲更是讓她心喜。
只想着,這麼漂亮的人可是自個的,帶出來多長臉啊。
要是回去江淮侯府,一準能讓府裡的那些嫡房姐妹們嫉妒死。
可再一看月錚小心翼翼的提醒着那帶着帷帽的女子上臺階,拐彎……
心裡的火便蹭蹭的冒了起來。
“月兄,快快快,就等你們了。”雲舒一看不好,立時上前,也不顧什麼禮貌不禮貌的,直接勾了月錚的肩頭往院子走去。
順便就將蔣慧慧給帶進去了。
顧欣悅的腳步微頓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掛在長廊上的告示牌。
袁子蘇也瞟了一眼,扶住了她的手臂,低聲道:“小心些,前面還有個臺階。”
聲音裡,卻帶了一絲笑意。
顧欣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過帷帽的簾子太厚,想來這傢伙也看不到。
什麼時候這傢伙居然弄了個這麼厚的布帷帽出來?不光厚,它還長。
一直垂到了膝蓋上。
袁子蘇側頭對她抿嘴一笑,只扶着她走進了院子。
這淮安和京城不同,那些學子崇尚以前的魏晉之風,多有放蕩不羈之輩,對於美人,無論男女,都會大膽的讚賞,追捧。
看那什麼雲兄和那些少年郎帶着蔣姑娘一起跑馬,就可以想見都是一幫登徒子。
自家姑娘怎能讓這些人看到真面目!
自家姑娘那麼可愛,那麼漂亮,那麼有魅力,要是引起這些狂蜂浪蝶的興趣,那還不什麼事都敢做。
(其實你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到!)
走進院子,視線在裡面一掃,袁子蘇的眉頭微蹙了一下。
院子裡景色清雅,佈局明朗,中間是個大廳,是按照古禮擺的席位。
(就是一人面前一張桌子,跪坐或者席坐,自己吃自己的那份)
而因爲人多,那位置便擺得很近。
“月兄來了,可以開席了。”見楚錚進來,有少年便叫道。
夥計應了一聲,便往外走,院子裡的少年們也紛紛就坐。
“等等。”顧欣悅擡手擋住了那夥計,柔聲道:“煩請這位小哥,在旁邊那屋子,給我主僕設下位置。”
夥計一愣,轉頭看向雲舒。
雲舒亦愣了一愣,視線在她那厚實得看不出模樣的帷帽上一掃,點點頭道:“如此,麻煩在旁邊再加個位置。”
非親非故,男女是不好同席的,這纔是守禮的淑女該做的事。
“加兩個,我陪姐姐。”月錚忙伸手道。
“假正經!”蔣慧慧低聲嘀咕了一聲,推開了楚錚身邊的少年,挽住了月錚的胳膊,道:“月公子,你不是說了,要和我把酒言歡嘛?你那表姐裝正經便讓她去,別管她,左右,今兒我請客,她想吃什麼便吃什麼!”
她這話一出,不說袁子蘇那目光冷冷的掃了過去,便是其他少年郎也不覺看了她一眼。
“如此,多謝蔣姑娘了。”顧欣悅微微頷首,又對那夥計道:“聽聞你們這裡刀魚做得好,能否給我來上兩條,還有那新出的蕨菜,蟹黃做的湯包,只用牙尖的蒲菜,魚翅熬煮的蹄髈,軟兜長魚……”
她聲音輕柔和緩,可那一個個爆出來的,都是金貴之物。
聽得那夥計一邊記,一邊往雲舒瞅。
雲舒的眼角一個勁的抽,心裡啪啪啪的算錢中。
連說了七八個菜,顧欣悅手輕撫着胸口,對蔣慧慧道:“真是多謝蔣姑娘,要不,小女子也沒有機會吃到這麼多的好菜。”
蔣慧慧聽得她報那麼多菜,心裡就很是不高興,再聽得這話,笑帶譏諷的道:“無妨,你只怕從來就沒有吃過這些稀罕物,小門小戶的,有得吃還不起勁的吃,沒關係,姑娘我有錢,便一次讓你吃個夠,這裡的獅子頭不錯,要不再給你來二十個?吃不完,還可以帶回去,和家人一起慢慢吃,也算是長了一回見識。”
院子裡一下靜了起來,便是那夥計都覺得這話說得實在寒磣人。
要不你就不要請,或者說菜點多了去掉一些都可以。
這麼說人家算什麼事?
“蔣姑娘真是大方。”顧欣悅卻是笑盈盈的轉頭,對那夥計道:“既然蔣姑娘都這麼說了,那小女子自然是要多長見識的,獅子頭就算了,只那刀魚,你們這裡還剩下多少,全都上了來,蔣姑娘請客呢!”
夥計那臉不覺僵了一僵,道:“那個,刀魚金貴,今兒我們也就剩了八條而已。”
你們已經點去四條了!
“啊,雖說少了點,不過也好,便給小女子這邊來四條見識見識,其餘的,給我表弟嚐個鮮。”顧欣悅聲音柔得都能出水了。
說着,又回頭看向蔣慧慧,道:“蔣姑娘,可好?”
雲舒的眼睛都瞪圓了,八條!六百四十兩銀子!
再加上別的,這一頓得要上千兩銀子了!
剛想去提醒蔣慧慧,就聽得楚錚道:“多謝蔣姑娘!”
不等雲舒開口,蔣慧慧便高興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大手一揮的道:“好,本姑娘今兒,便讓她一次長夠見識!”
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想着跟她爭!
什麼表姐表弟的,滾邊去!
聽得她這話,夥計便趕緊的往外跑,到外面去問掌櫃的去。
這一桌可真真是了不得,比原來退掉的那桌可多了七百兩銀子。
只收一百兩的押金可有些少。
掌櫃的聽了亦是一驚,剛想去那小院找雲舒要多些押金,旁邊便伸出了把描金灑雨的扇子。
掌櫃的一回頭,立時彎腰道:“少東家。”
“就按照他們點的上,只是,刀魚送上去的時候,讓那蔣姑娘驗個貨,放心,江淮侯家,還不至於賴這麼一點帳。”
年輕人站在簾子後面,身形被掩了去,清淡若風的聲音裡透着清雅笑意。
只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夥計急匆匆的跑了出來,道:“掌櫃的,雲公子那邊要另外加兩位置,那姑娘說,送往她們那邊的菜,請單獨記好便是。”
掌櫃一愣,簾子後面的年輕人已經笑出了聲,道:“有趣,按照她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