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杜離的心事
杜離這幾天一直有些心緒不寧外加神經質,她總是覺得自己似乎被人盯着,甚至在她半夜熟睡的時候,都感覺有人似乎站在她身邊,沉默不語的盯着她看;可是,當她掙扎着從睡夢中醒來,看着黑黢黢空蕩蕩的房屋,在放心的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內心深處,隱約間似乎還滲出一股失落感。
而就是這股失落感,讓她倍感疑惑掙扎。
“杜離、杜離!”
“啊?哦!師傅!”杜離從一陣神遊天外間被恩師的喊聲叫回來,在對上師傅不滿的眼神,她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慌忙搗着手裡的藥杵,直到鼻息間全部都是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兒傳來爲止。
徐思眉心緊縮的看着自己的小愛徒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免走上前關心訓誡道:“你這幾天是怎麼回事?前天讓你拿養神丸給秦大人送去,你最後送去了什麼?烏雞白鳳養血丸!秦大人是個男的,年紀都那麼大了,你拿女人的藥給他是做什麼?調經養血嗎?!還好秦大人脾氣還算不錯,沒跟你斤斤計較;昨天要你將藥庫中的何首烏全部補齊,最後你又幹了什麼?你把天麻草當成了何首烏放進藥庫裡,害的太醫院的同仁昨天集體蹲在藥庫給你收拾爛攤子,折騰到天黑這纔回家;大家都辛苦一點這倒沒什麼,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說到這裡徐思痛心疾首道:“杜離啊,我們是大夫,是太醫呀!不管是宮中的貴人還是外面的朝臣王侯將相,他們的性命都捏在我們的手裡,你知不知道當大夫最重要的就是謹慎心細,你這樣失魂落魄的到處惹麻煩,誰還敢將自己的小命交到你手裡?你當大夫是爲了救人不是殺人,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跟要殺人有什麼區別?以前爲師看好你,就是覺得你這孩子有慧根,又是個心細如髮的,可是你最近的表現讓爲師很失望你知道嗎?”
面對師傅痛心疾首的訓罵,杜離羞臊的恨不得找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
師傅說的沒錯,他最近總是闖禍,甚至還總是犯一些特別讓人無奈可笑的笑話;這段時間,如果不是師傅一直小心的盯着她,恐怕她真有可能會害死一兩條人命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裡,從來連雞都不敢殺的杜離嚇得一身冷汗,慘白着臉色看向師傅,聲音小小的:“師傅,徒兒覺得自己生病了。”
徐思正在教訓自己的愛徒,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就在徐思恨不得將杜離的腦袋撬開,看看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的時候,忽然聽見杜離說了這麼一句話,當下便愣住了,然後,又是麻利的伸出手搭在杜離的脈經上。
看着師傅這樣疼愛自己,杜離更是愧疚到不行,乖乖地彙報着自己的‘病情’:“師傅,徒兒最近總是疑神疑鬼,總是覺得有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東西跟着徒兒,徒兒倒不是害怕,就是有些心緒不寧外加憂心忡忡,這才失了理智,總是犯錯。”
說完,杜離就又是愧疚的低下頭,輕輕地嘟着粉紅色的小嘴脣,十分可憐兮兮的模樣。
徐思畢竟是太醫院裡的泰山,在一邊摸着鬍鬚一邊爲杜離搭了幾下脈經之後,就敏銳地察覺出來:“嗯!根據脈象上來看,是有些神經衰弱了;杜離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壓力?”
“沒有沒有!徒兒能跟着師傅在太醫院裡給人好好看病已經是天大的榮幸,哪裡還有一丁點的壓力呀。”杜離忙擺着手說着,可是,就在她將最後一句話說完,腦海深處忽然閃現出夏鳳輕落寞蕭索的背影,剎那間,杜離臉白如紙。
徐思被自家徒兒這難看的臉色也嚇了一跳,忙扶住愛徒似乎站也站不住的身影,心疼着說道:“還在逞強,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今天你就別在太醫院當值了,早些回去休息吧;爲師等會兒再給你開幾幅養神補腦的腰,讓藥童煎好了給你送去,記着一定要喝。”
耳邊傳來徐思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可是杜離連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在夏鳳輕的身影毫無預兆性的出現的那一刻,杜離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開始不好了;因爲她發現自己好像找到了她的病因:一切皆因夏鳳輕。
瞧着小徒兒越來越不好的臉色,徐思這顆心也開始跟着七上八下的揪起來;他還是很喜歡很心疼自己的小愛徒的,杜離雖然平常不愛說話,甚至還是個木訥膽小的性格;但是徐思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是個學醫的良才,不管多難的醫書在他手裡,不出半天就能被他參詳滲透,甚至還能舉一反三;像這樣的天才級人物,徐思多年行醫以來都從未遇見,而今好不容易讓他碰見了這樣一個寶貝,能不讓他由心喜歡嗎?
所以,看着小徒兒這越來越差勁的臉色,徐思心裡有多着急不用想也知道:“杜離啊,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師傅的這句話杜離總算是聽清楚了,就看那雙原本呆呆滯滯的眼神,此刻像是帶了點希冀般的的望向徐思:“師傅。”
“恩!爲師在!你說。”徐思對這個小徒兒的疼愛也算是十分縱容的了。
杜離吞嚥着口水,半晌後,終於用自己略顯乾啞的嗓音說着:“如果一個男人誤以爲自己喜歡上一個男子,而那個男子又拒絕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會想不開嗎?”
徐思被杜離這男人男子的繞的有些發暈,可是,在杜離殷切的眼神下,大致像是明白了什麼。
現在,不光杜離的臉色發白,就是連徐思的臉色都跟着白起來:“杜離,你是不是好了龍陽之癖了?”
杜離面色一囧,看着師傅訝異的眼神忙低下頭否認:“師傅,不是我!”
不是他?那就是別人咯?那這小徒兒爲什麼拿別人的事兒問他呢?難道是……
徐思懷疑的眼神落在杜離的臉上,清秀玲瓏的五官,跟尋常男子比起來過於細膩白嫩的肌膚,還有這小小的身板……難道?
“杜離啊!你被男人惦記上了?”
杜離的臉騰的一下就紅的徹底,然後在對上師傅那雙驚悚的眼神,一下就從徐思身邊溜走,然後背起放在一旁的小藥箱,一邊逃跑似的往外衝,一邊對着身後的師傅喊道:“師傅,徒兒去給皇后娘娘上藥,您放心,徒兒會驚醒着些,一定不會再闖禍了。”
看着一溜煙兒就跑不見的小人,徐思依然驚愕在原地;原因無他,只因他可愛的小徒兒居然被一個老大爺們給惦記上了;那個人會是誰?杜離的交際範圍很小,想來想去他最常去的地方也不過是去芙蓉宮皇后娘娘那處,難道是?……
禁衛軍中的一員?要知道,在這後宮裡,除了皇上是個純爺們之外,也就只剩下當值的禁衛軍是個帶把的男人了。
徐思再一想想那一個個人高馬大、健壯結實的禁衛軍,再又想到自己徒兒那嬌小玲瓏的小身板;徐思狠狠地抽了一口氣,差點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這是要出大事了呀!
杜離一路上就跟逃命似得從太醫院裡奔出來,甚至連頭也不敢擡一下的往前衝;直到她一腦袋扎到一個人的背上,這纔在一陣驚嚇中回過神。
秦戰身着紫黑色禁衛軍總管統領服,正值新婚的他眉眼之間不再似以往那樣生冷沉肅,而是在嘴角都勾着一抹淡淡的笑痕。
杜離怎麼也沒想到會在來芙蓉宮的路上撞上了秦戰,當下便侷促的站在原地,窘迫的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
秦戰似乎是看出他的不安來,再加上在皇后身邊他也是見過這位小太醫的,所以也不爲難他,而是隨和的開口問道:“杜太醫這是要去給芙蓉宮嗎?”
杜離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怯怕的看了眼秦戰,聲音弱弱的回答:“娘娘前些日子受了傷,小臣是來換藥的。”
秦戰對眼前這個很是善良又十分膽小的小太醫頗爲友善,在聽到他這麼說之後,乾脆直接相邀:“正好,我也正準備去芙蓉宮接煙兒回家,杜太醫,咱們一起吧!”
杜離對上秦戰善意的眼神,本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平緩了許多;又想到她曾經總是聽別人說禁衛軍總管秦大人是個多麼硬冷可怕的人,但今日一見,杜離立刻覺得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的;秦大人明明是個很不錯的人嘛,怎麼會被他人傳的如此可怖?!
杜離跟在秦戰的身邊亦步亦趨的走着,不時地還偷偷的擡起頭覷一眼身旁的秦大人,再又想到自己前天給錯要的那個‘秦大人’正是這位總管大人的父親,杜離就是一陣汗顏。
“秦大人,不知令尊的身體可還好些?”
秦戰看了眼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太醫,又想到在前天吃飯時父親給他說的那個小插曲,一時間,眼波揚起溫柔的漣漪,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杜太醫不用擔心家父,家父的身體還算硬朗。”
“哦!秦大人,小臣前天真的不是有意給老大人難堪的,小臣只是最近身體不適,這才疏忽了;等下次小臣再給老大人送藥,小臣一定會小心謹慎,不讓老大人爲難。”
還要再送?哈哈!恐怕就算是送對了,他爹也不敢吃。
這話,秦戰自然是不會跟杜離說的,只是對着杜離不安的眼神和善的點了點頭,腳步不停地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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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寫一章杜離的內心活動
爲以後鋪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