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冰釋前嫌,把手言好
趙禮是個性情寡淡之人,雖後宮佳麗不少,可也並不經常出入後宮,縱然是去了,但也只是會專門去自己比較中意的幾處。
可根據碧瑩的彙報,趙禮幾乎是將後宮打眼的幾處宮裡都溜達個遍;這可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呀!
陳葉青不像碧瑩一根筋,只會看見趙禮又鑽到那個盤絲洞裡玩妖精打架,他看的,永遠都是帝王這顆捉摸不透的心;想他趙禮一項不按常理出牌,這突然在後宮走動如此密集,莫不是……
陳葉青陡然睜大眼睛,雙手一拍頓時恍然大悟!
“我去!他這是廣施雨露、天降大雨啊!”陳葉青一下就站起來,雙眼冒着狼光朝着外面看去。
碧瑩還在哭嚎,黃梨也拿這愛哭的女人沒辦法,正想着要不要找根布條綁了她時,突然聽見娘娘說了這番話,都齊齊擡起頭看向那個一臉高深莫測的女子。
“黃梨!傳本宮的話給太醫院,讓最近給各宮主子請平安脈的御醫們都長點心,多開一些補身子、壯筋骨的湯藥給各宮的娘娘們!”
黃梨不明白的看向自己啊主子,道:“主子,請脈太醫自會調理各宮娘娘的身子,不需要咱們再去叮囑的!”
就說黃梨這小東西跟在碧瑩時間久了,好好的腦袋都快變成漿糊了;連娘娘我這點小心思都察覺不出來,還怎麼當本宮的狗腿子。
陳葉青耐着脾氣,順着和氣,慢慢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咱們皇上好不容易準備大展身手、雨露均沾,不把各宮娘娘們養的如狼似虎,怎麼一口將趙禮吞下,榨的他外強中乾、雙腿發軟吶!”
登時,黃梨站在原地有嚴重石化的現象。
陳葉青卻當做沒看見,接着說道:“難道你沒看出來?咱們皇上這次是真的要下血本,爲趙澈小朋友生弟弟呢!”
陳葉青話音剛落,黃梨就先腿軟了!
哎呦我的娘娘呦!既然你都看出來皇上這是要雨露均沾了,您不防着點偏偏還把御醫和補藥往各宮娘娘身邊送;您這是要累死皇上呢還是要折騰死那幫娘娘們啊!
如果真讓其中的一位娘娘在這個時候有了皇上的孩子,那芙蓉宮獨霸天下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啦!
黃梨看着自家主子越來越不着調的模樣,差點撲過去和碧瑩一起拋頭痛哭了!
陳葉青看着這倆哭神,真是無奈煩躁到了極點;你說他身邊跟着的人,咋就各個都是愛哭的衰樣兒呢?!噯!老子一片真心爲趙禮傳宗接代的決心,沒有一個人能懂我!
只是讓陳葉青沒想到的是,他只是在黃梨面前提了提要給後宮美人們養身子榨乾趙禮的行動計劃還沒啓動,自己身邊不知誰走漏了風聲,立刻就讓住在關雎宮裡的趙禮知道了。
陳葉青不知道趙禮當時有什麼表情,他只知道,當又一個面生的小公公端了一碗菠菜雞蛋湯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臉都變成菠菜了!
“我去你大爺的死趙禮,你要是真有種就摁死老子,別這樣沒種的折磨老子行不行?有本事你把這碗裡的雞蛋去了純給我煮菠菜吃,有種你把這熱騰騰的肉包子換成冷饃饃送到老子面前;哎呦你個膽肥的慫蛋,要是真把你兒子餓成了豆芽菜,你別懷疑老子真的紅杏出牆!”
陳葉青看着桌子上的蛋花湯,氣的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看着被他的唾沫星子狂噴的小太監哭着一張臉跪在地上直打擺子;至於黃梨和碧瑩,更是抱着縮成一團,恨不得一秒鐘變成聾子啞巴,裝作根本沒聽見他家娘娘又在問候皇上的祖宗十八代了。
第一天,還是菠菜雞蛋湯,到了第二天,當一碗純煮的菠菜湯綠油油的端在陳葉青面前時,陳葉青怒極反笑了。
回頭,去看他最忠心的兩個狗腿子。
碧瑩紅着眼眶,眼看着就要以哭明志,黃梨蒼白着一張臉,嘴脣都變成鐵青色。
陳葉青挺着已經很像排球的肚皮一邊把拳頭捏的咔吧咔吧響一邊冷森森、笑眯眯的靠近這倆貨;嘴角,冷冷狠狠地挑起來:“說吧,你倆誰是趙禮的奸細呀?”
碧瑩已經哭出聲了,只是硬是逼着自己咬着黃梨的衣襟不敢大聲;黃梨這下,連臉皮都變成鐵青色。
陳葉青依然讓自己儘量笑的無害和煦一點,看着他身邊最忠心的倆小狗腿:“不肯說是不是?昨天我還在罵趙禮那個慫蛋有種給我送一碗純純的菠菜湯,連油花花都不要有;今天,老子的願望就成真了;不帶這麼邪乎的,本宮記得昨天就你倆伺候在旁邊,那個送飯的小太監是不敢隨便出去亂說什麼,只有你倆,仗着老子的寵愛不把老子當主子;你倆就召了吧,放心,本宮不打你們,就踹兩腳而已!”
碧瑩一看娘娘這是誤會自己了,再也忍不住的哭嚎出聲,從黃梨的懷裡嗖的一聲竄出來,撲到陳葉青的腳邊就大呼冤枉:“娘娘,奴婢這次真的沒亂說什麼啊!”
陳葉青抓住話柄:“這次?那就證明了以前有過咯?”
碧瑩沒想到自己一哭幾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頓時捂着裂開的血盆大口打了個哭隔,再也不敢亂嚷嚷起來。
陳葉青一瞧這丫頭的熊樣,就知道有情況,咬牙切齒的戳了這丫頭一指頭,道:“等會兒再找你算賬!”
說完,就又看黃梨:“既然這次不是碧瑩,那就是你!”
黃梨這下,全身上下都變成了鐵青色,撲到陳葉青的身邊立馬去抱主子的另一隻腳:“娘娘,奴才一位護主,絕對不會幹出吃裡扒外的事兒的;娘娘明察秋毫啊!”
陳葉青憋着嘴盯着瞧黃梨這副哭喪的架勢,抖了抖腿,不奈道:“鬆手,你倆都給我鬆開!”
碧瑩和黃梨不敢違逆,立刻收了手蹲在地上一起打哭隔。
自從上次趙禮從這裡離開之後,他就真的再也沒踏入芙蓉宮半步;別人都以爲是皇上又貪了新鮮,喜歡到其他宮裡的娘娘那裡亂坐了;其實只有陳葉青自己知道,趙禮這是在反感他;因爲這個傢伙已經發現他不是司馬媚,不是他當初娶進府中的妻子了。
說到這裡,陳葉青還真有些懷疑這孫子是不是對司馬媚有情,這才如此在乎那個軟弱好欺負的女子;可若是真的有情,那他爲何當初不對司馬媚好一些,甚至還眼睜睜的看着其他人誣陷她慘死在冷宮之中呢?
哎!果然趙獸獸的腦回溝啊,跟真常人太不一樣了。
陳葉青深吸一口氣,硬是壓下滿心的揣測和疑惑,轉頭去看跪在地上差點和碧瑩抱着一起哭的小太監,道:“皇上讓你送這碗湯過來,可還說過什麼?”
小太監沒在芙蓉宮裡混過,所以不知道現在的皇后娘娘如此彪悍,渾身打着顫兒的回話:“皇上說,皇上說,娘娘若是知道錯了,就去關雎宮請罪!”
我靠!老子做錯什麼了?
老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跟那孫子滾了牀單後還懷了他的孩子,這才讓那孫子以爲老子是個好欺負、好下手的無能孕育袋!
陳葉青氣的磨牙,噴火的眼珠子在瞪着桌子上的冷饃饃時,嘿嘿的冷笑了幾聲;就在他準備硬氣一下,扯着頭皮把那碗菠菜湯喝下去的時候,腦海深處突然閃現出一個黑色的身影;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如夢大醒!
哎呦餵我這個腦子!他咋就忘記了身邊有可能潛藏了這號人物呢?
陳葉青眼神一閃,就仰着頭在殿內踱步走了兩圈,最後,朝着屋頂的某個角落大喊:“影一!你給老子出來!”
“……”
嘿嘿!裝聾作啞啦?你一個優秀影衛軍團老大,啥時候學會戲子的那套功夫了?
陳葉青咬牙,再次大吼了一聲:“你要是真不出來,你信不信我把這碗菠菜湯潑到你的頭上!”
話音剛落!
‘嗖’的一聲!
就看一個黑色勁裝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驟然出現在陳葉青面前,跪在地上的碧瑩和黃梨嚇得‘吱哇’一聲尖叫,簡直能把三裡外的野耗子招來!
陳葉青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熟悉的男子,好你個圓圓臉,好你個大眼睛,你現在水汪汪的看着老子幹毛啊?老子就知道是你給趙禮告的狀是不是?你個吃白飯的,恐怕每天都爬在老子的房頂上偷窺監視着老子吧,老子就知道趙禮能將老子的一舉一動了解得如此清楚,能把老子小瞧的如此徹底,你小子功不可沒啊!
陳葉青笑的像個十足十的流氓,慢慢的朝着影一靠近,然後在走近那哥們的同時,看向小臉煞白的碧瑩和黃梨,道:“別怕!這位樑上君子雖然不是自己人,但不會要了咱們的小命的。”說到這裡,陳葉青拍了下影一的胸,瀟灑道:“喂,給本宮的小的們介紹一下自己!”
專屬於帝王級別的影衛軍團老大頭一次臉黑的如此徹底,垂眸看了下幾乎能讓皇上抓狂的皇后娘娘,內心深處認命的長嘆一口氣,開口道:“屬下是皇上的人,專門負責貼身保護皇后娘娘!”
“聽見了沒?貼身保護!半個自己人!本宮這輩子,除了跟皇上親密以外,就屬跟這位小哥第二親密了;所以,影一,告訴他們,本宮腰上的胎記,是梅花形的還是月亮形的?”
已經臉黑的影一臉一下又紅了,所以他現在是黑紅黑紅的:“梅花形的!”
陳葉青滿意的挑了挑眉,看着已經近乎有些癡呆的碧瑩和黃梨,道:“聽見了沒,這等秘辛他都知道。”說着,陳葉青微微笑着轉過頭看向黑紅黑紅的這位哥們,很善解人意的問了一個問題:“皇上知道你知道的這些事情嗎?趙禮他沒讓你揮刀自宮嗎?”
得!黑紅黑紅的影一,一下就慘白慘白的了!
從知道自己被監視的那一刻起,陳葉青就知道自己後宮的日子比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太平;趙禮那孫子噯,他監視不放心老子噯,他嘴上說着老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婦,背後卻把老子當成階級敵人打擊噯!那個愛兩面三刀的混球噯!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些微妙,陳葉青就要務必儘快解決。
看着桌子上的菠菜湯,陳葉青長臂一揮,指着影一道:“娘娘賞給你喝了,喝完,陪我去關雎宮去見皇上!”
所以,下一幕場景就是,戰場上無往而不利,百戰百勝的影衛軍團老大一臉痛苦、滿眼心酸,渾身抗拒但又不得不遵從命令的走到桌子邊,如英勇赴死的英勇一般,大手一揮就端起那碗菠菜湯,喝的簡直就是蕩氣迴腸、三月飄雪、伏屍百萬、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葉青哥哥的成語課是物理老師教的,大家請諒解)
陳葉青滿意的看着背後告他密的壞小子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心滿意足的帶着碧瑩和黃梨,齊刷刷的往關雎宮的方向走。
關雎宮裡,當趙禮在小貝子通報皇后娘娘來了的時候,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不安的吞嚥着口水,眼瞳都有些渙散:這個女人,變聰明瞭嘛,這次只挺了兩天就來了!
小貝子瞅着皇上那副終於釣上大魚的模樣,忙湊上前勸言:“皇上,這次又是皇后主動投降示好,您可別再甩袖子走人了!”
“朕是那麼幼稚的人嗎?朕就是要她知道,不可以欺騙朕,更不能耍騙朕!”趙禮一把就放下手裡的書,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小貝子,道:“行了,你讓她進來吧!”
小貝子忙應了一聲,就踢踏着小碎步往外奔,小跑到殿門口,果然就看見皇后娘娘一臉輕鬆活躍的對着他燦爛一笑,軟乎乎的喊了他一聲:“小貝貝!”
小貝子被皇后娘娘的愛稱嚇得腳底一軟,硬是挺着湊到娘娘身邊,看着娘娘那端莊秀麗的面容,行禮道:“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陳葉青對愛打哭隔的小貝子公公很有好感,這小太監,生的清秀雅緻,一雙翹翹的眼睫毛跟鐵掃帚似的,齊刷刷的一大片呢!
陳葉青拉着小貝子公公,小聲道:“皇上今日心情可好?”
小貝子知道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不敢怠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娘娘,皇上今天的心情很不錯;尤其是剛纔,聽說您來了,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掉到桌子下面!”
哎呦喂!這不是驚喜的表現,反倒是驚嚇的表現吧!
陳葉青不安的吞了吞口水,懷疑道:“你確定皇上心情不錯?”
小貝子拿出自己伺候了趙禮十幾年的信譽作保證,拍着瘦弱的小胸口,堅定肯定以及一定道:“娘娘放心,皇上真的心情不錯!”
有了這番肯定的回答,陳葉青終於在心裡落實不少。
留了碧瑩在關雎宮門口等他,帶着黃梨就隨着小貝子走進宮內。
趙禮一身騷包的明黃色龍袍,頭頂上的紫玉金龍冠着實將他本就出彩的五官映襯的更加俊朗迷人;哎呦我的小心肝啊,老子前段時間睡的男人這麼帥氣啊!行了,也不算太冤枉啦!
陳葉青眨了眨眼睛,撩起裙袍就盈盈下拜:“臣妾參見吾皇萬歲!”
正在妝模作樣看書的趙禮這次倒是沒端着,直接一雙秋水美目從書後面擡起來,看了眼跪在陳葉青身後的黃梨,黃梨就會意上前,忙小心扶起皇后娘娘。
陳葉青被扶起來後,就盯盯的瞧着趙禮,看這孫子小半個月不見,氣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好,碧瑩不是說他天天在後宮被自己的小老婆們榨嗎?他怎麼這麼多汁,嫺貴妃、黃娘娘那幫如狼似虎的女人們輪番上陣都被把他給搞衰弱了!
趙禮要是知道此刻陳葉青心裡想的是這些問題,想必他也不會穩穩妥妥的坐在龍椅上面色不動了。
“皇后來這裡,所爲何事?”
呦!這是懂卻裝不懂的架勢嗎?
陳葉青嘖嘖了兩聲,又開始揣摩趙獸獸這腦回溝的構造;要說這男人嘛,天生都是深沉悶騷的主兒,別說不說,就說自己,想當初哥還是個男人,一個風流瀟灑,風靡整個娛樂圈,一個微笑就能讓萬千少女集體尖叫懷孕的男人時,哥就是悶騷的典型代表;很多時候,哥都要揣着明白裝糊塗,尤其是在面對自己有過情意的女人面前,哥更是要把自己的智商降低到爬蟲動物的檔次;爲的就是讓對面的那個女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交待一切。
只是,葉青哥哥我生活的那個時代太先進前衛,很多妹子都在社會主義的大鐵爐裡溶出了屬於自己的精鋼戰甲;妹子們深諳: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道理;所以哥在這條路上,走的荊棘遍佈,磕磕絆絆,很不容易啊!
已經深深體會過男人的那點催悲事兒的陳葉青還是不忍心傷害胚胎的親生父親的,所以,決定實話實說,不跟趙禮打太極,直接說出口,道:“皇上,臣妾來只是想問皇上,臣妾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懲罰臣妾!”
陳葉青是個出色的男人不假,可他卻不是個出色的女人這也是事實。
所以,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趙禮的臉一下就黑了;就看這傢伙一把就摔了手裡的書,蹬蹬蹬的幾步衝到陳葉青面前,看着她駭然睜大的不解的眼神時,冷着臉,沉着聲,指着門口就大吼一聲:“滾出去!”
陳葉青被這倆字嚇得小腿肚子一顫,連帶着跟在身後的黃梨和滿宮的奴才們都跪在地上集體打擺子。
陳葉青嚇壞的眨了眨眼,又吞了吞口水後順着他骨節均勻好看的手指看向殿門口,用小小的、微弱的、商量的口吻問道:“皇上真的要讓臣妾滾出去嗎?”
趙禮的臉一青,抿着不悅的嘴脣不說話。
陳葉青摸了摸小腹上的排球,委委屈屈道:“皇上,您要是讓臣妾滾,臣妾絕對會遵從旨意滾出去的;只是這一滾,恐怕咱們的豆芽菜就要沒了啊!”
趙禮順着陳葉青的動作看向那已顯示出形狀的身子,一張臉,陡然變的扭曲掙扎,活似一副氣狠了的模樣。
“司馬媚,你就這樣想要氣死朕?”趙禮近乎是咬牙切齒的從嘴裡蹦出這句話。
陳葉青垂眸,思考着趙禮的這句話,考慮着要不要說實話,最後給出答案,不能說實話!
所以就看陳葉青一把抱住趙禮的一條胳膊,一雙大大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戀戀不捨和虛僞的愛意,聲音可憐巴巴的說道:“皇上冤枉臣妾,臣妾哪裡會捨得讓皇上死一死呢?如果皇上要死,那最起碼還要等上幾年纔會死啊,而且,皇上如果真的去了,那臣妾絕對會跟隨着皇上,一起去地府再當一對恩愛夫妻的!”
他們的皇帝哥哥啊,就是一頭刺毛驢,脾氣雖大,但好哄啊;瞧,陳葉青的幾句話說出來,立刻就讓他炸起來的毛順溜了許多。
趙禮臉色好了一些,垂眸看向抱着他手臂不撒手的女人,聲音突然溫聲問道:“皇后此話當真?你會陪着朕?不管朕去哪裡?”
陳葉青一聽這話,猛點着頭,道:“是啊是啊!皇上要是不信,您可以先試一試;您一駕崩,臣妾立刻跟隨!”
趙禮眉角的井字猛然一跳,本來好不容易和煦了一些的臉色,又變黑了!
陳葉青知道自己現在是說什麼就錯什麼,乾脆撅着嘴低下頭不說話。
趙禮看着站在他身旁連他肩膀都不到的女人,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後,終於主動開口:“皇后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陳葉青依然低着頭,道:“皇上,臣妾愚笨!”
趙禮無奈,搖了搖頭道:“你前幾日告訴朕的話,難道忘了嗎?”
陳葉青眼珠子一轉,立刻反應過來:“皇上是說臣妾得失心瘋的事兒嗎?”
“那是朕說的,明明就是你這樣告訴朕,朕猜測出來的!”趙禮一把將自己的手臂從陳葉青的懷裡抽出來,一臉的聰明和不信,道:“你以爲你那些話能哄騙得了我?那些話說出去三歲小孩兒都不信,你卻拿來欺騙朕;朕知道,你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可朕想要一句實話就這麼難嗎?”
陳葉青聽着趙禮這些狀似痛心疾首的話,心裡卻犯嘀咕:什麼哄騙三歲小孩兒,你信不信,老子把失心瘋的事兒告訴煜王那個缺心眼,他一個快二十歲的小夥子準信!
這話,陳葉青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只是沉了沉眸,聲音弱弱道:“皇上想要一句實話?”
“對!朕想要一句實話!”
趁夜勤爲難了,趙禮啊!你想要一句實話,可老子偏偏不能給你講實話你知不知道呀;如果把大實話講給了你,你纔會得失心瘋的啊!
陳葉青爲難了,看着一臉求知慾極強的趙禮,決定豁出去了:“皇上,那臣妾就跟你說實話吧!其實臣妾……不光得了失心瘋,還得了腳癬、頭癬,牛皮癬,尿毒症,大腸癌,前列腺炎,總之,臣妾得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最後……被這些病症的病毒集體大圍攻,臣妾終於英勇就義,屈服於病魔的淫威之下了!”
趙禮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用顏色來表明了!
“司!馬!媚!……!”
哎!咋辦呢?他已經快要被老子氣瘋了!
陳葉青垂着頭,深深地捫心自問、徹底醒悟;終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蒼天派來專門折磨趙獸獸的終極武器啊!
趙禮被氣得原地打轉轉,他長這麼大,可以肆意的指點江山,可以籌謀與千里之外,文能定國,武能安邦;雖即位時間還很短,可他已經讓那些曾經懷疑他的朝臣們刮目相看,連朝堂上最刁鑽刻薄的史官都在史冊上給他記了一個‘少年天子、驚世之才’這樣的話;他能跟蕭太后的族人們周旋,能和反叛他的人對抗,他能將整個天下治理的太太平平、穩穩當當,可他卻獨獨搞不定自己的女人,那個能讓他氣得原形畢露,咬牙切齒,恨不得揉碎了,捏死了,踩扁了的司馬媚!
趙禮深深地、顫顫的做着深呼吸,他要試着努力調適自己的心情,他不能再被這個女人激怒,要不然他會讓這個女人一屍兩命,徹底的、永遠的閉嘴!
陳葉青知道自己把趙禮氣的不輕,可是又能怎麼辦呢?他不氣他,趙禮就會殺他啊!死道友不死貧道,只有趙禮心裡犯堵,老子才能平安脫險不是?!
既然都拔了龍鱗了,現在就要去安撫安撫;陳葉青又蹭蹭蹭的靠近趙禮的身邊,再次伸出手,一把就將他的手臂又抱緊在自己的懷裡,趙禮現在看見他就煩,剛想要抽回手臂再也不理這個女人,可這個女人卻突然拿肚子頂自己,一瞬間,那小小的、圓鼓鼓的小腹就悄悄地碰在了他的手臂上。
趙禮一下就不敢動了,眼神狠狠地回過頭去瞪陳葉青,聲音不客氣道:“皇后以爲這樣做,朕就不會甩開你?”
陳葉青嘟着嘴,裝作善良無辜,還很瞭解他的樣子道:“你在生我的氣,又沒生豆芽菜的氣;你是不會推開我們母子的!”
趙禮一皺眉,‘豆芽菜’這好像是他第二次從陳葉青的嘴裡聽到這個稱呼了。
“什麼豆芽菜?”
陳葉青忙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道:“就是他啊!皇上前後送了兩次蛋花湯給我們母子喝,第一次差點把臣妾喝的渾身抽筋,至於這次更是恨,居然真的只拿了一碗菠菜湯送過來;孩子被你餓瘦了,就會變成豆芽菜,將來孩子生下來長得不像你,你可別生氣!”
趙禮本來還在生氣呢,突然被陳葉青的這腔歪理一控訴,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怎麼反成了朕的錯?如果不是你忤逆朕,朕會這樣懲罰你嗎?別嫌棄菠菜不好,你下次再敢不聽話,欺騙朕,朕就送一碗土豆湯給你喝!”
陳葉青一聽這話,頓時尖叫了:“不要啊!土豆裡面澱粉太多,吃多了會胖的;臣妾現在是孕婦,不能太胖,要不然會難產的;皇上難道希望臣妾難產死……”
“你胡說什麼?不知道個忌諱!”趙禮一口打斷陳葉青的話,那驟然間唬起來的臉色還真有些嚇人:“就你這張嘴,好的不靈壞的靈,你就不知道盼點自己的好?”
陳葉青倒是有些驚訝的看着趙禮,哎呦!這孫子是在緊張他嗎?
“皇上剛纔還不是說了很多死?”
“朕說跟你說能一樣嗎?沒見過像你這麼傻的女人!”是啊是啊!老子是傻女人,那你知道老子是傻女人的同時還是真男人嗎?
陳葉青癟了癟嘴不說話,只是瞧着趙禮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剛纔大殿裡徘徊的冷冽氣氛頓時消散了不少。
跪在地上的小貝子和黃梨也在此刻相互鬆了口氣的看了彼此一眼,瞧見了沒?現在的皇后娘娘就是有這麼本事,能將皇上一下子氣瘋了,還能將皇上一秒鐘哄好了!
趙禮算是看出來了,從這個女人的嘴裡是再也問不出什麼了;既然她有心隱瞞,那他就不再過問,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一定會親自調查出來的!
陳葉青根本不知道此刻趙禮存了這份心思,只是揣測着趙禮有放過自己的架勢,自然是歡欣鼓舞的!
滿大殿的人都倖免於難,看着帝后又開始和好的模樣,這都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小貝子是個眼尖的,看皇上扶着皇后坐在榻上後,就忙張羅着人送時令最新鮮的水果和堅果上來讓娘娘嚐鮮。
其實,關雎宮裡有的東西,芙蓉宮裡怎麼可能會缺少;只是陳葉青看着趙禮一臉殷切的看着自己,也不好拂了這帝王的面子;拿了一枚橘子就剝開來吃了幾口,只覺得香甜可口,的確是很不錯。
趙禮看他心情不錯,就試探着開口道:“你剛纔說的那些病究竟是些什麼東西,聽着名字就超噁心的!”
陳葉青看着眼前的這位哥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只是聳了聳肩,道:“你只要記住,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得就行了!”
趙禮本以爲她會細細的解釋給自己聽的,沒想到兩句話就打發了自己;剛有些心裡悶悶的時候,陳葉青反倒是開口道:“你把影一給我了?”
影一?哦!對了!影一還隨時跟在她身邊呢!
趙禮臉色一囧,道:“那個……你身邊不安全,派個高手跟着會比較好!”
陳葉青塞了一瓣橘子進自己嘴巴里,毫不避諱的嫌棄影一:“既然你擔心這個,那我要秦戰,不要影一跟着!”
於是,躲在房樑某個角落的黑衣人渾身一哆嗦,剛纔喝了一碗菠菜湯的痛苦再次涌動出來。
趙禮不明白的看向陳葉青,按理來說,影一的武功比秦戰的武功更好,而且更會潛伏掩護自己;秦戰身爲禁衛軍總管,因爲不光要維護整個皇宮的安全,想必也沒那麼多時間隨時在芙蓉宮裡能夠保護她。
所以,爲了陳葉青的安全,趙禮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行!影一比秦戰更適合在你身邊!”
陳葉青倒是沒多掙扎,只是又一瓣橘子塞進嘴裡,口齒不清道:“那行啊!你讓影一去一趟淨房吧,下面疝乾淨了才適合待在後宮嘛!”
趙禮一下睜大眼睛:“淨房?他……”
就在趙禮的話還沒說完,就看一個黑影又‘嗖’的一聲出現,‘噗通’一聲結結實實的雙膝跪在地上,一臉痛苦,滿眼求情道:“皇上,屬下……奴才可是家中單傳啊!”
哎呦呦!還單傳啊!你現在知道自己是單傳啊!那你小子偷看老子腰間胎記的時候你咋就忘記了自己是單傳呢?
趙禮看着最忠心耿耿的屬下跪在面前一臉隱忍的模樣,就知道皇后這是在故意欺負人呢;趙禮是多精明的人啊,也不道破,只是看向陳葉青。
其實呢,陳葉青這麼做也無非就是給影一個教訓,讓他知道皇后娘娘的小狀是不可以隨便亂告給皇上的;皇上日理萬機多辛苦啊,你小子身爲最可信的跟班,不爲皇上排憂解難也就罷了,你怎麼能將皇后娘娘咒罵皇上十八輩子祖宗的事兒都告訴他了呢?
你這麼做究竟是在氣皇后呢,還是在氣皇上呢?
陳葉青瞧着影一似乎被自己嚇得不輕,又看趙禮怔怔的望着自己,就明白見好就收了。
“行了,讓他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多一個人肉盾牌在面前,我還放心呢!”陳葉青將手裡最後的一瓣橘子塞進嘴裡,淡淡的瞟了一眼微微而笑的趙禮,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趙禮會心一笑,就看向終於露出點人色的影一。
影一雖是垂着頭,可也是表情豐富的擰了擰眉心;這個皇后娘娘,可真夠能折騰人的,她這樣隨口一句話,簡直能將他嚇死!
日後關係日漸緩和,這芙蓉宮上下的奴才喝關雎宮裡當值的奴才們自然是最能感受到兩位主子的好心情的;就別的不說,皇上最近都變的好伺候很多。
小貝子覺得在這將要來臨的冬天,將會有一股別出心裁的春意迎面撲來。
陳葉青在精心的調養下,肚子裡的那枚胚胎終於由排球變成了籃球,好在現在天氣漸冷,有厚實的衣服可以遮擋,這要是夏天,那外面的人指不定開始怎麼亂傳閒話了;畢竟皇帝親口對外承認,皇后肚子裡沒貨,可現在皇后的肚子分明就是裝着一件份量極重的東西。
陳葉青有些擔心自己這肚子有一天會露餡,正在心急趙禮什麼時候拿出殺手鐗收拾蕭太后和司馬府的時候;前朝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
新到任的大理寺卿裴毅裴大人接到民衆舉報,說是司馬傳因在上次左都御史孫簡之的彈劾之後,不思進取也就罷了,居然還縱容家奴行兇,私底下徵地斂財;裴毅是個表面上文弱書生,實際上卻也是個狠角色的人物;聽到舉報後立刻着人去辦,不出三天就查到司馬府罪證確鑿,一道摺子遞到趙禮的手中,頓時就惹得天子龍顏大怒。
於是乎,本來就已經不受天子待見的司馬大人在衆望所歸中革職查辦。
楊氏在司馬家遭了大難後,連忙向孃家求助,誰知楊家卻是個關鍵時刻怕擔事兒的人家,楊氏苦求到門口連門都沒進便被轟了出來;一時間楊氏氣急大罵長安街,形同潑婦極爲難看,最後還是被革職查辦的司馬傳趕到硬是將其拽回家中這才免得讓本來就丟的快沒的面子還殘留了那麼一點點。
陳葉青在知道司馬府出事之後,也只是靜觀其變;他自然清楚裴毅這樣發作定是聽從了趙禮的安排,這君臣倆一唱一和,一個扮白臉一個扮紅臉,硬是將司馬傳的官位弄丟了不說,現在還儼然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碧瑩沒有陳葉青那麼寬的心,在知道司馬府出事後倒是先慌亂了一陣,生怕外面流傳出對皇后娘娘不好的傳言,可沒想到事情發生幾天後,百姓口中別說是司馬媚這個名字了,連同皇后娘娘這四個字更是提也沒提。
見百姓們沒講自家主子和司馬家的遇難牽扯到一起,碧瑩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陳葉青看這丫頭一副放心的模樣,淡笑着躺在貴妃榻上:外面關於司馬府的傳聞弄的如此聲勢浩大,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壓制,司馬媚的名號會不被人提起來嗎?這天下之大,能堵得住悠悠衆口的人,除了那天下第一人還會有誰?
算趙禮那傢伙還有點良心,知道顧念着司馬媚的名聲;也不枉他這十月懷胎如此辛苦的份上了。
就在司馬府一案鬧騰的沸沸揚揚時,冬天終於來了!
遇冬的第一場大雪如約而來,在整個京城都被一片潔白的銀裝緊緊地包裹的時候,趙禮的生辰之日終於到來。
帝王生辰,自然是會舉辦萬壽節;先帝的兒子們在趙禮登基之後,大部分都分封了封地分配到了各處,每年只有在帝王的萬壽節和特殊召見的時候才能從封地回京,此次萬壽節自然也是不例外。
被銀白色的棉被覆蓋的京都如沉睡的獅子一般寧靜安詳,在夕陽漸漸遲暮時,萬家燈火依次亮起,炊煙裊裊悄悄升起;這樣的景緻宛若不似人間一般寧靜祥和;褪去了春天的朝氣,化去了夏日的燥熱,隱去了秋季的張揚,冬季的美,總是有一種孤零零中特有的暖暖意境。
此時,在京外的官道上!
一隊豪華的車隊正如老牛拉車一般慢慢行來!
四匹駿馬拉扯的華蓋車座,車轅上精緻雕刻的蝙蝠、葫蘆之類的意圖美好的刻畫入活物一般精緻動容;厚厚的車簾子遮住了外面的冰天雪地,馬車內卻是溫暖如春,香氣宜人。
此刻,就看一個極爲端莊靜美的女子身着華衣寶服,身上的首飾無不是精緻珍貴;此女子正斜倚在身後的軟墊上,手邊打開一副卷軸細細的打量着。
“紫竹,你看這畫中女子可像我?”女子開口,聲音動聽婉轉,如黃鸝鳥兒一般動人。
被喚作紫竹的丫鬟忙湊上前看,在看見畫中之人後,忙開口指正道:“王妃,您可不能亂說啊;這畫中的人明明是皇后娘娘纔是!”
“皇后嗎?我怎麼越看越像我呢?”女子說着,就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那是一張極爲明豔動人的臉頰,不過就五官來看,還真有那麼一點像司馬媚。
紫竹又看了眼自家主子,忙從主子手中將那幅畫收了,壓低聲音小聲說道:“王妃,這話您在奴婢這裡提過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在王爺面前提啊!”
女子垂眸,卻是不做聲。
只是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任由紫竹像個小老太婆似的不停地在她耳邊叨叨。
原來,這個車隊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皇子靖王爺的車隊!
這個靖王爺,說起來也是個真正金貴的主子,因爲他的母親真是先帝的皇后,論身份、論地位,靖王爺纔是真正的皇室嫡長子;當年若不是先皇后身體羸弱,提前病逝,恐怕靖王纔是那個真正繼承大統的人。
趙禮之所以在即位後對自己的這位兄長極爲厚待,最大的原因就是:靖王爺嫡長子的身份擺在那裡!
而剛纔,一直與丫鬟攀談的女子正是靖王妃虞子期;當年名動京都的第一才女,更是當代另一位大儒虞浩然的唯一嫡孫女;說起虞浩然更是天下聞名,而這聞名的並非是他大儒的名頭,而是他曾經身爲太子太保的身份和教育諸位年幼皇子的功勞;就連當今聖上當年還是個小小的皇子時,還曾拜師於虞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