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趙禮,你就撩蹄子吧
趙禮果然穿着那一身明晃晃的上朝時的龍袍,只是那一身明晃晃的龍袍都沒辦法將他陰沉的臉色照亮啊好看的小說!
哎呦呦!這是個什麼情況啊?瞧這臉色倒不像是爽過的模樣,倒像是被其他人爽了架勢啊!
陳葉青本來還坐在軟榻上不動,一瞧這走進來的趙禮臉色,自然是坐不住的;扶着後腰就慢悠悠的站起來,朝着面前這孫子就盈盈下拜:“臣妾參見吾皇萬歲!”
這情況,要是照以前趙禮心情好的時候,別說是他盈盈下拜了,就是這剛一起來,趙禮都會箭步上前,扶着他說一聲‘媚兒不必如此’。
可是今日,陳葉青這拜都拜下去了,趙禮還是沒有走近不說,就是連句‘起來吧’這樣的話都不吱聲一下。
瞧瞧吧!瞧瞧吧!這情況聰明人一看就知道是天子心情不好了,只是趙天子啊,您心情不好乾毛要欺負老子這懷胎十月的孕夫啊;你就算是不心疼心疼他這個正宮皇后,也該心疼心疼那顆快要誕下的肉丸子吧;這顆肉丸子可是你日以繼夜、不懈努力的璀璨結晶啊!
現在雖然這胎位已經坐穩了,可是還是必須要小心着比較好吧。
陳葉青眼珠子到處亂轉,心裡迫切的想要知道趙禮這是怎麼了,如果是真的生氣了,那是生了誰的氣?總不該是從別的女人那裡受了火氣,跑到他面前來撒火泄憤吧;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那他可就真的看錯這渣貨了!
疑問的目光輕飄飄的朝着趙禮身後的小貝子瞟去,果然就見貝公公一臉驚顫之色,太監總管的帽檐下,淺淺滾出的冷汗顯示着他此刻也快被趙禮這孫子側漏的霸氣震得快扛不住了。
哎!別的女人懷孕,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睡軟的看樂的,日子堪比皇后級別;可爲毛老子懷個孕,不是被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嚇得一驚一顫,就是被丈夫和小三的感情弄的焦頭爛額,明明是真正的一個正牌皇后,過的卻連一個普通女人都算不上全文字小說。
趙禮不讓他起來,那他還是自己起來吧;頂這個大肚子,蹲跪的時間若是太久了,受苦的人還是自己。
陳葉青由碧瑩扶着慢慢的又站起來,擡頭看着趙禮那一雙幽寒之目,不由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就想不明白了,趙禮怎麼會有一項如此熟能生巧的看家本事,那就是不管是生氣還是開心,永遠都是一張面癱臉;就拿現在來說,若不是已經跟他生活了一段時間,陳葉青還真看不出來這孫子是又不高興了,你說你不高興也就罷了,你爲毛又跑到老子這裡來撒蹄子呢?你說你撒蹄子也行,那總該給個多餘的表情來個提示吧?好歹讓老子知道你小子不高興,是因爲昨天晚上在藍妃娘娘那裡縱慾過度了還是慾求不滿了呀?!
男人啊!真他媽難伺候啊!——陳葉青作爲一個曾經當過男人的真爺們,終於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皇上……”趙禮不告訴他,那他只能靠猜測了,於是就看陳葉青挺着個大肚子慢慢的靠近趙禮,難得主動伸出手輕輕的去拉趙禮的手,誰知他這手剛碰到趙禮,那孫子卻像是甩開髒東西似的,一把就將他的手丟開!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都不嫌棄你昨天晚上用這隻手摸了藍妃娘娘多少輪,你現在倒是開始嫌棄老子礙着你了是不是?行!你行!不拉了行了吧,以後老子都不再拉你了!
陳葉青心裡將趙禮這副鬧小性的模樣簡直是鄙視到了極點,可是想到自己未來的太后之位,還是忍了!
“皇上早朝辛苦了,要不要讓宮裡的奴才做一碗雞絲麪填填肚子?”根據科學解釋,人在吃飯的時候血液都會流到胃部,腦子會出現短暫的罷工歇息狀態,往往這個時候是最好忽悠的;趙禮這一來火氣就這麼大,不管他這個大人不說,連肚子裡的肉丸子都不管了,看來他已經不能用小心伺候這四個字能擺平的了;現在唯一能讓陳葉青成功身退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這小子立刻張口吃飯,力求讓這小子能笨蛋一分是一分全文字小說。
對於陳葉青的這個提議趙禮並沒有做出反對,只是冷哼一聲走上前,坐到他剛纔在坐的軟榻上,一雙眼睛依然冷冷幽幽的盯着陳葉青瞧。
陳葉青真心是有些恐懼這孫子的眼神,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人的心有多幹淨,那雙眼珠子就會有多澄淨;可是在看見趙禮的那雙幽目後,陳葉青不禁痛苦的仰天長嘯:這孫子的心該是有多黑,才能將自己心靈的窗戶薰陶成這副駭然的模樣。
“皇后就沒什麼想要跟朕說的嗎?”呦呦呦!這是要主動開口的架勢嘛,嗯!這個現象很好,總比兩個人乾坐着沒話聊的強。
陳葉青眨着無辜的眼神看趙禮,揣摩着他這句話裡的意思;根據趙禮話中之意可解爲,應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趙禮的事兒,這孫子現在來興師問罪來了!
嘿!這是個什麼情況,陳葉青有些鬧不明白了,要說誰對不起誰,根據男女關係來說,也應該是趙禮先對不起他在先吶,你說昨天晚上的事兒,這混蛋做的有多過分吶,先是偷偷被着衆人去幽會藍妃娘娘,接着在酒足飯飽後去和藍妃娘娘玩妖精打架,讓整個後宮裡的人都在背後笑話皇后也不過如此之云云。
事情都發生到了這種地步,身爲正宮的他都沒說這孫子的一句不是,怎麼到頭來,卻被人倒打一耙了?!
陳葉青在心裡嚴重鄙視趙禮這歪曲事實的混蛋心理,可就算是再不憤,他也不能亂說什麼,畢竟人家是皇帝,說讓他進冷宮他還不得乖乖的進冷宮;所以,陳葉青在頂着一頭的明火闇火之後,還是硬扯着一股笑,力求溫和謙恭的看向趙禮,問詢道:“皇上認爲臣妾應該跟您說些什麼嗎?”
得!一句話剛問出口,趙禮這臉黑的,已經跟鞋底板似的了。
陳葉青的頭頂上也開始冒虛汗,腦子開始飛速旋轉,最後,當一道亮光嗖的一下從他眼前飛速劃過之後,陳葉青終於知道趙禮爲毛是這副欠抽的表情了全文字小說。
既然想明白了,陳葉青也就心裡踏實了不少,臉上的笑意鬆活了些,溫聲碎碎念道:“皇上可是在爲藍妃娘娘之事憂心忡忡?”
果然,此話一出口,趙禮頓時就正眼看了下陳葉青,就是這個眼神,一下就給了陳葉青一身的力量和自信;看看吧,快來看看吧,真的是在後娘那裡惹出來的幺蛾子啊!
陳葉青在心裡暗罵一句趙禮這個不是東西的混蛋,也順帶着把藍沫兒狠狠地問候了個遍,等心理舒爽了,這才慢騰騰的開口問道:“臣妾在話其他事情前,想要先問皇上一個問題;請皇上據實以告!”
趙禮倒是頗爲意外的看了眼陳葉青,只是輕輕地擰了下眉,道:“你問!”
好,只要這孫子積極備和就好,“臣妾想知道,皇上在心裡是怎樣看待藍妃娘娘的?”
其實這個問題,很早以前陳葉青都想要好好的問一問趙禮了,按照趙禮平常對待藍妃的態度來說,那受寵的程度絕對可以和後宮之中的嫺貴妃相比,可是,就是如此受寵的藍妃,卻偏偏是被趙禮藏起來的;如果趙禮真的如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看重藍沫兒怎麼會委屈到只讓她當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三呢?可若是不看重,他之前的表現又怎麼說明?
關於這一點,陳葉青一直都是糊里糊塗的;雖然曾經同爲男人,可他還是無法理解這哥們時常變態的內心。
趙禮眸光幽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聰**黠是他早已知曉的,只是她又如此大膽直接,卻又有些讓他刮目相看了;要說實話嗎?還是說,繼續瞞着?
趙禮在心裡小小的掙扎了一下,最後當目光落在陳葉青身後的碧瑩身上時,終於開口說道:“藍妃,朕不想虧待她!”
靠好看的小說!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陳葉青隱藏在長裙下的手微微一攥,好不容易忍住的怒火已然有了將要噴發的姿態;這混蛋是被藍沫兒那個狐狸精給徹底迷暈了嗎?這種話,他還真的有臉能說得出來?啥叫不想虧待他?藍沫兒是在琉璃宮玩一哭二鬧三上吊了還是真把你伺候開心了,讓你連天下江山都不要了?趙禮啊趙禮,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替後宮裡的美人們考慮考慮,有沒有爲你的江山社稷考慮過?甚至,有沒有爲你唯一的兒子考慮過?
陳葉青臉色僵硬,一雙眼睛裡迸射着恨鐵不成鋼的怒意,只是,氣到極點的時候,他反倒是笑了:“真是沒想到,這帝王之家果然是個出情種和怪胎的地方!”
“什麼?”趙禮一皺眉。
陳葉青冷笑道:“你不是要給藍沫兒名分嗎?好啊,你給啊!趙禮,老子這輩子算是徹底看透了你,你丫就是個風流無道的多情鬼,根本就稱不上一代明君,你瞧瞧你剛纔那話,你就不怕先帝從棺材裡衝出來找你拼命啊,你就不怕別人戳着你的脊樑骨說你喪心病狂連自己的後孃都敢玩啊?趙禮你現在是真的想找先帝下棋去是不是?行,你去下!但是,在你嗝屁之前趕緊立下遺囑,說要把皇位給澈兒,老子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你是靠不住的,現在我只能靠兒子才能活下去了。”
聽着陳葉青這陰陽怪氣、古里古怪的話,趙禮整個人幾乎都僵硬在原地,瞪大的眼睛裡帶着駭然的驚怒,像是看一隻怪物一樣看着眼前的女人。
可陳葉青現在早就不管不顧了,反正趙禮都想給藍沫兒名分了,他還在這裡混個屁啊,只要藍沫兒的身份一公開,恐怕蕭家那邊就會有動靜,到時候揹負着一個尤爲倫常罪名的帝王,還有什麼前途和威信可以講?而身爲這種皇帝的正宮皇后,他還有什麼前途和希望可以拼?
“趙禮,你不知道現在你和蕭家已經鬧騰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了嗎?你不知清楚蕭太后恨不得捏死你給她兒子償命嗎?可你在做什麼?你居然在這個時候要讓藍沫兒正大光明的站出來給天下人看,你他媽是摔傻了吧,還是藍沫兒給你灌了什麼**湯讓你已經昏頭轉向了;今天,我就把實話給你撂倒這兒,不管你和藍沫兒將來是要廝守終生還是抱着齊齊下地獄,我都不會管;我只要你在這個時候把那個女人給我摁住,別再讓她有事沒事就出來跳騰,什麼想念,什麼愛意,跟生命比起來都是些屁話,你死了她還能愛嗎?你埋黃土裡了她還能想念嗎?那個女人要是真的聰明點兒,就這段時間放乖一點,等蕭家和前朝裡的佞臣真的都被你擺平了再放出來,到時候,她想當什麼妃老子就給她賜什麼妃位;可是這段時間,她要是再敢這樣鬧出什麼亂子來,真別怪我派人將琉璃宮一把大火給燒了好看的小說。”
介於上次已經有過類似經驗,所以此次在陳葉青又一次指着皇上的鼻子一通大罵的同時,伺候在宮裡的奴才們都只是一臉驚慌的跪在地上,倒是沒有上次來的那麼震撼。
趙禮也是在這一輪接着一輪的咆哮聲中慢慢平靜下來,一雙狹長的眸子輕輕地眯着;就像是在打量着眼前的獵物,窺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陳葉青早就被趙禮的一句話點的炸了毛,沒想到他吼了老半天,罵了老半天,看趙禮卻是一副盯着他使勁瞧的模樣,儼然沒有一點動靜和表示;這不動不說的,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莫不是趙禮真的是狠了心,真的決定要將藍妃昭告於天下了?
想到自己罵也罵了,喊也喊了,這個混球卻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陳葉青又是氣又是急,眼球一轉,乾脆用別的法子。
“皇上啊,我的天子啊!你是真的想要美人不要江山了?那藍沫兒有什麼好?腰有嫺貴妃軟嗎?腿有曹貴人長嗎?胸有老子的大嗎?趙禮啊,做人要有良心的,別的不說,當年你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時,我可是一心一意的跟着你,現在還爲你生了兒子,肚皮裡還裝了一個,你不會是真的爲了一個女人不要我們母子了吧;我說兄弟,你也太會卸磨殺驢了,你知道女人是什麼嗎?你富貴的時候,女人是你的衣裳,咱們要在一大堆的花衣服裡挑出最好看的穿在身上,她藍沫兒是最好看的嗎?你頹敗的時候,女人要是你的精神支柱,她們會溫聲溫語的安慰你,她藍沫兒能在先帝還屍骨未寒前就跟你滾牀單,這種女人不在你將來落魄之後踩你一腳都已算是仁至義盡了;不能與你同甘共苦,更不能與你琴瑟和鳴,說白了這種女人只是一種消遣的玩意兒,爲了一個玩意兒你現在要拿自己的江山開玩笑,要拿我這個皇后的位置開玩笑,趙禮你市真的瘋了嗎?”
趙禮這下總算是徹底明白過來,原來這個女人先前對他百般好,原是圖了這個全文字小說。
看趙禮的眼瞳只是一縮,陳葉青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繼續再接再厲道:“你聽我說,男人喜歡刺激這我能理解,可是刺激過頭了就會惹禍上身;藍妃娘娘是個尤物這是事實,我更不否認,可是這等尤物放在普通人家那是罕見,但放在皇宮裡那就是普通;嫺貴妃、黃娘娘哪個不是尤物,曹貴人、衛貴人哪個不是絕色?你現在只稀罕藍妃那是因爲她能讓你感受到某種刺激的快感;你懂那種快感嗎?那種感覺來的快去得也快,你現在覺得喜歡的不行,可將來一旦膩了就會想甩開;俗話說,這女人家裡的不如外面的,外面的不如偷着來的,這偷着來的卻又不如偷不着的;小三兒小四兒爲什麼這些年如此猖獗,那就是因爲一個字‘偷’,你說你現在都要把那個偷着來的東西放到家裡來了,那滋味準會變,所以說稀罕的女人還是藏着掖着比較好,一旦拉出來準得見光死;而我也會裝作什麼都不知情,更會幫你瞞着後宮裡的其他嬪妃;皇上,三思而後行,你難道真的要爲一個將來會變味兒的女人斷送了咱們的美好將來嗎?”
陳葉青簡直說的唾沫亂飛、眉飛色舞,說到最後只覺得自己的喉嚨都快乾了,簡直已經到了嘔心瀝血的地步;可趙禮這人呢,卻是聲色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使勁兒的瞧。
陳葉青揉着已經發乾的嗓子眼,一臉愁苦的看着這位大哥,他今天算是徹底服了這混蛋了,他都在這裡點炮仗了,這傢伙還能在一邊歇着喝茶呢。
“皇上,您能給個反應嗎?臣妾這話說的是對還是錯,你總該有個表示不是?還有剛纔,我都那樣罵你了,你這麼冷靜,我害怕呀!”瞧,人就是賤!趙禮撒火的時候他嚇得慌,趙禮冷靜的時候,他更是膽兒都碎了全文字小說!
趙禮遮在長袖下的手早就攥了好幾個來回,終於看眼前女人有說累的趨勢,這才長舒一口氣,慢慢問道:“皇后的話,可真叫朕大開眼界!”
現在要你大開眼界有個屁的用,關鍵是你現在能不能想明白了纔是關鍵;如果這個時候將藍妃放出來,這前有虞子期,後有藍沫兒,一人一口撲上來,他這個孕夫還有沒有好活的日子可以過了。
陳葉青已經神經疲勞了,眨着無神的大眼睛,看着趙禮:“皇上,臣妾知道自己冒犯了天威,只是,這個時候臣妾不冒犯皇上,將來就有一幫子傢伙扛着菜刀來要我們的小命啊!”
趙禮嘴角撇過一絲冷笑,在陳葉青盼望的眼神中一下站起來,沉着眸,斂着濃重的神色,在最後一眼深深地盯着陳葉青狠狠地瞧了一陣後,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哎呦喂!他叉叉的!這是什麼情況?這傢伙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被驢糞蛋兒給塞住腦門了嗎?感情他廢了這麼大的勁兒,又是撒潑又是罵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忙活了這麼久,這傢伙是一句話意見都不發表,直接轉身走人吶!
趙禮這麼一走,跪在地上的奴才們這才長長的吐了口氣;總算是能繼續活下去了呀!
碧瑩早已爬到了陳葉青的腿邊,眼淚嘩嘩的往下墜,跟個小瀑布似的到處亂噴。
“娘娘啊,您這是怎麼了呀,怎麼如此跟着皇上說話啊?!”
陳葉青現在還火着呢:“怎麼不能這樣跟他說話,你剛纔又不是沒聽到,那孫子他要造反了他。”
“那也不能啊娘娘!”碧瑩已經哭的直達哭隔了。
“爲什麼不能,萬一神不知鬼不覺的被藍沫兒這枕頭風把咱們又重新吹回到冷宮裡,到時候連當面罵醒趙禮的機會都沒有;反正他現在又不會動我,發泄一陣是一陣全文字小說!”陳葉青現在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自從知道藍沫兒有望從琉璃宮中出來的那一刻,他的世界早就顛三倒四、一片凌亂了。
趙禮從芙蓉宮陰沉着臉出來,只是並未直接走出宮門大步離開,而是隻帶着貼身心腹小貝子在一個迴廊的轉角處一個轉身,悄悄地拐進位於正殿最近的小暖房中;此處往常只是用來做伺候在正殿中的宮人的歇腳之處,只因主子們都是住在正殿之中,有的時候不需要那些奴才們伺候在身邊時,爲了防止主子們突然傳喚,這纔在正殿旁邊留下了這間小暖房,爲的就是主子們一召喚他們就能立刻聽見。
只是如今此處,卻無一個奴才敢靠近一分,趙禮親自動手撩起簾子直接走進小暖房,回頭時看了眼欲要跟進來的小貝子:“你站在這兒守着,不許讓任何人打擾。”
小貝子剛纔被帝后這一怒一吼早就嚇得魂不附體,此刻聽到皇上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忙聲應道,不敢有任何忤逆之意。
趙禮走進小暖房,就看這間通常只是下人們呆的地方倒是顯得極爲乾淨,因爲好歹也是芙蓉宮裡的小房間,裡面的擺設和該有之物倒是一樣不缺。
而早已等候在此處的人,在看見趙禮一走進來就忙站起身,撩起身前的衣襬便跪在地上:“臣裴毅見過吾皇萬歲。”
“起來吧!”趙禮看不出喜怒的走過裴毅,坐到早已被火龍燻蒸的極爲暖和的軟墊上。
裴毅神色平靜,慢慢的站起身,接着就親自爲眼前的天子倒了杯茶,將青白色的茶杯送到帝王手中時,開口說道:“皇上可是在生皇后的氣?”
“朕氣她做什麼?明明就是朕故意惹得她火氣亂冒,被罵成這樣也是咎由自取!”趙禮接過裴毅遞上來的茶水,淺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裴毅,朕要你留心在這裡等着,經過剛纔那一番,你怎麼看?”
裴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天子的神色,心裡揣摩着這話究竟要怎麼說;說實話,剛纔在他聽見皇后用那樣大逆不道的話怒斥皇上的時候,他差點都在小暖房中坐不住;要知道這天下間,敢在眼前這個男人面前放肆的人,不是早已發配邊疆就是已經變成鬼魂,縱然皇后再得寵,那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是再一想他們的用意,裴毅終究還是穩住了好看的小說。
“臣想先問皇上一個問題。”
趙禮側目:“你怎麼開始跟皇后學了?什麼話都沒說就先讓朕回答你們問題。”
裴毅笑了笑,不做他語。
趙禮沉眸看着裴毅,長舒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行,你問吧!”
裴毅站定,道:“皇上爲何要這樣故意試探娘娘?在臣看來娘娘雖然有時言語無狀,可她終究只不過是個口直心快的人;皇上若是真的信得過娘娘,何不親口去問她自己心中的疑惑,想必娘娘定會替皇上解答。”
“你認爲朕沒試過問她嗎?每每提及此事,她不是藉口拖延就是找個話題叉開,從來不告訴朕實情;朕心裡看重她,想要知道一句實話,她究竟是誰?真正的司馬媚到底去了哪裡?”
裴毅眼角一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裡在爲這個幾乎已經無所不能的天子默默地嘆了口氣:原來就算是能呼風喚雨的人,也有屬於自己的無奈。
看裴毅一臉同情的看着自己,趙禮不覺有些苦笑,何時他趙禮竟淪落到這種地步,爲了一個女人憂心至此。
“朕讓你好好觀察着她,你可看出從中的古怪和線索?”
裴毅看皇上問起此事,自然是不再隱瞞,仔細分析着說道:“臣覺得,一個人的心性就算是受再大的刺激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完全不論不類的狀態,甚至有些離經叛道的感覺;皇上一直懷疑真正的皇后娘娘已經去了,可又苦無證據,但眼前的皇后又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不管是容貌還是身上的胎記幾乎是一模一樣,一個人再像也不可能像的如此巧合;所以臣認爲,現在的皇后依然是過去的那個皇后,只不過……”
“只不過像是性格換了個人好看的小說!?”趙禮迫切的追問出聲。
裴毅聲音一頓,肯定道:“像是性格換了個人。”說到這裡,裴毅看向有些不解的皇上,接着問了句:“皇上可相信這世上會有鬼怪?”
“裴毅你不要告訴朕,朕的皇后被鬼怪附身了?”
“臣不敢!”看着趙禮驟然乍變的臉色,裴毅連忙跪在地上,道:“臣只是覺得如今皇上的現象根本不能用任何醫學根據和生活常識來解釋,想來想去倒是跟中邪或者是其他人的魂魄附體之類的很像;雖然這些話很荒誕,但一切都是猜測,只要拿出證據來證明便是了。”
趙禮深沉的眼神猶豫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裴毅,眼前的男子,是他至今爲止見過的幾乎最能稱得上天才般的人物,如果連裴毅都無法看清楚媚兒,那還有誰能真正給他一個解釋呢?
媚兒在隱藏什麼秘密?她的言行舉止根本不像一個妻子,卻會心甘情願的爲他生兒育女,她不喜歡他,卻有時會爲了他身邊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生氣着急,她的心思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難捉摸的,他越是琢磨越是不安,不安到害怕失去她,不安到時不時的喜歡拿另一個女人去刺激她,提醒她應該關注他。
什麼時候,他趙禮也能困陷與如此境地,進退維谷,去無可去!
裴毅跪在地上,他知道剛纔自己給出的答案並不能說服眼前的帝王,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真的無法說明爲何一個人能夠一夕大變;不過好在皇后並無不臣之心,這纔是他唯一放心和肯爲皇后說好話的地方所在好看的小說。
“你起來吧!”趙禮聲音有些茫然的對着裴毅說道:“你接着在皇后身邊好生待着,偶爾看着她些,有的時候你說話比朕跟她講的話都來得管用。”
裴毅驚訝的擡起頭看向眼前這位永遠意氣風發的帝王,就連當初他們齊齊被蕭太后設計,差點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都沒從皇上口中聽過如此自傷銳氣和不自信的話語;卻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芙蓉宮裡聽見了一回。
“皇上,您何不跟娘娘說實話?告訴她其實您和藍妃娘娘並非她想象中的那樣……”
“朕做事,何時向任何人解釋過?!”趙禮知道裴毅要說什麼,就看他一臉凝重的站起身,打斷了裴毅接下來要將出口的勸諫;接着在臨走前又深深地看了眼芙蓉宮正殿的方向後,就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看着那個冷漠離開的背影,裴毅一臉的同情之色;是啊,就是您什麼都不解釋,所以才讓煜王殿下白白誤會了您這麼多年,就是您什麼都不說出口,有些人才看不出您的真正用心。
陳葉青自然不知道趙禮離開後還跟裴毅見了面,更不清楚裴毅從頭到尾都是趙禮的人;想當初在塗虎城裡,他第一次看見裴毅的時候就從當時還是刺史身份的裴毅身上聞見了比趙禮還要危險的味道;只是隨着時間過去,當一切危機盡數解除,他也跟着鬆懈下來,認爲自己真的能將一頭猛虎徹底馴服了;卻不知猛虎假寐,讓他看走了眼。
送走了一臉猝鬱之色的趙禮,陳葉青的心情怎麼想怎麼糟心;他就鬧不明白了,依照自己對趙禮的認識,這孫子可不是那種爲了紅顏不要江山的混球啊,連小孩子都知道,有了江山纔會有美人,到時候不光是胖瘦環肥、婀娜多姿,想要什麼類型的沒有;可這小子今天不知道是哪根勁兒犯抽了,居然就死磕在藍妃這隻爛木頭上了。
碧瑩在一旁哭嚎了老半天,無非不是因爲他剛纔對待趙禮的態度實在是太放肆撩蹄子了點兒,小丫頭心眼小,很多時候都看不明白;也不想想,現在他不撩蹄子,將來等藍妃真的騎到他的頭上,那他還會有好果子吃嗎?
本以爲藍妃娘娘是個軟妹子,先擱在一旁晾一晾沒什麼大礙,卻沒想到軟妹子內心深處種了一棵霸王花,現在霸王花荷爾蒙分泌過多,不霸王趙禮反而來霸王老子來了好看的小說!
陳葉青不甘心的閉上眼睛,一張被這段時間養尊處優的養出來的胖乎乎的臉蛋上浮現出幾分焦躁和不耐之色。
可就在這時,小豆子又跑進來,看着皇后娘娘那張早已經不悅的臉色,硬着頭皮回道:“娘娘,大夏七皇子前來覲見!”
看見了沒?又是一個要命的傢伙!陳葉青就想不明白了,就算他是個花樓裡的頭牌姑娘,那該讓他歇歇了吧。
一大早兩隻眼睛剛剛睜開,這口氣還沒徹底喘均勻呢,就一連接待了三撥客人;第一撥客人裴大大,好歹也是跟他站一條陣線,應付起來得心應手這還好說;可這第二撥客人可是讓他大傷元氣啊,趙禮那不驚不辱、不言不語的態度至今讓陳葉青回憶起來都極爲火大,明明身爲原配妻子,自己的丈夫要將養在外面的狐狸精扶正,他按壓不住不說,還大有和老公談崩的架勢;至於這第三撥,陳葉青嘴角僵硬的抖了抖,夏鳳輕是吧,你小子自己往槍口上撞可怪不了哥哥對你辣手摧花了。
小豆子看着臉色古怪的主子早就嚇得小臉煞白,一看主子讓他將人帶進來,立刻轉身拔腿就出去找七皇子。
夏鳳輕依然拿着他那把金骨折扇,一身風流瀟灑的味道簡直和凌洛天如出一轍,不愧是倆表兄弟,連受虐的氣質都是如此相似。
陳葉青臉色不佳的坐在鳳椅上,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圓鼓鼓的肚皮上,眼睛懶洋洋的帶着一股賊壞賊壞的笑意看着夏鳳輕。
已經見識過夏鳳輕那股痞壞勁兒的陳葉青早已做好了強大的心理建設,上次跟這混球比耍流氓沒耍過他,最大的原因是因爲陳葉青沒料到這世上還存在着比他更無恥的混蛋;今天狹路相逢,再次遇見平生罕見的對手,陳葉青自然是不會再放水了好看的小說。
“鳳輕覲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夏鳳輕身爲一朝皇子,自然是不會下跪的,只見這小子雙手抱拳,金骨折扇被他合在掌心之中,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突然一擡頭,一張俊美邪氣的臉上掛着詭壞詭壞的笑意,盯盯的朝着陳葉青看過去。
見識過明目張膽的,真他娘之沒見過如此明目張膽的;夏壞壞呦,瞧你這猴急的模樣呦,你這話還沒說兩句就敢擡起頭明晃晃的對着老子玩眼兒媚呦!你這是當這滿宮上下伺候在側的奴才們是擺設呢?還是當老子的男人趙獸獸大混球已經嗝屁了。
扛着夏鳳輕那一對邪魅的眸子,陳葉青繃着臉色,嚴肅道:“七皇子不用多禮,免了!”
夏鳳輕一聽這話,可是相當不客氣,一下就站直了腰板,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火辣辣的盯着陳葉青細細的看:“昨夜在萬壽殿中初見娘娘便是覺得極爲出彩,今日白天一看更是驚爲天人吶!”
哎呦喂!這就誇上了;夏鳳輕啊夏鳳輕,當你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昨天晚上一同參加過宴會的其他盛裝出行的皇親貴女們?
你當那些既漂亮又年輕的姑娘們都死了啊,老子一個頂着大西瓜的孕夫走路都必須要人扶着,再加上這段時間身上養出來的膘,你咋就在老子的臉上看出驚爲天人了?應該是驚悚嚇人還差不多吧!
陳葉青實在是不想跟這個渾身上下哪兒都虛僞的傢伙廢話,臉色一黑,就冷着聲音說道:“你來找本宮不會就是爲了誇讚本宮美的花容月貌,驚得地上難尋吧?!”
這下,夏鳳輕那張嘻嘻笑的臉終於繃不住了;嘿你這臭小子,你這表情是哪個意思?咋了,你剛纔閉着眼睛裝瞎子誇讚老子美的無法無天時就說的那麼順嘴,老子只不過是又將你的話重複了一遍,你小子一臉吃屎的模樣是玩的哪個意思?
陳葉青本來對夏鳳輕極度不待見的心現在更是不待見到了極點,看着這撥客人,陳葉青忽然開始想念難伺候的第二撥客人了,雖然趙禮也讓他渾身不舒服,但好歹心裡還能勉強過得去,可夏鳳輕的威力,已經開始嚴重的影響到了他的身心健康發展了全文字小說。
似是察覺到了陳葉青的不耐和反感,夏鳳輕也不繼續端下去,只是又湊近了陳葉青幾分,忽然壓低嗓音,對着面前的女子說道:“皇后娘娘,我來只是替我表哥給您稍一句話。”
凌洛天?那傢伙還活着呀!
陳葉青眼神一凜,看向夏鳳輕:“你說!”
“表哥說,娘娘當日說的話可還算數?”
“什麼算數?”
“看來娘娘真是忘了,不過沒關係,我現在給娘娘提個醒!”說到這裡,夏鳳輕更是將聲音徹底降低了到極點,幾乎是用嘶啞的嗓音在陳葉青耳邊嘀咕:“就是當太后的事情呀!”
我去他的!這下陳葉青算是看明白了,凌洛天那隻夜壺啊,果真天生就是禍害他的人吶;你說哪有戰友多日不見,一見面就託人帶來這樣造反的話;凌洛天啊凌洛天,上輩子跟你有仇的人不是趙禮是哥哥我吧,你這是成心不讓大家一起過好日子吶;你不會是到現在還嫉恨着趙禮把你陰了的倒黴事吧,你現在是想要從老子這裡下手,沒事找事找趙禮總算賬呢吧!
快拉倒吧!就你小子那智商,不是在這方面上老子偏袒自己的男人,而是趙禮的那些本事,真心不是你能玩的過的。
看着一臉散發着有奸計表情的夏鳳輕,陳葉青很皮笑肉不笑的對着這熊小子笑了笑,然後像是有什麼疑惑似的,開口問道:“七皇子,本宮想要問你一句,大夏是不是特別的國富民強?”
夏鳳輕一愣,有些鬧不明白的看陳葉青:“自然是,論國力大夏可算是能完全凌駕於三國之上全文字小說。”
嗯!看來真的是頭肥羊!
“本宮再問皇子,如果剛纔你給本宮說的那些話,被有心人聽見了傳到我朝皇帝的耳朵裡,你才,趙禮會怎麼樣?”
夏鳳輕臉色一寒,忙站直腰板四處打量這都垂着頭的宮人們,在一陣小心臟亂撞的情況下,又忙長舒了口氣:“娘娘真是愛說笑,剛纔我距離娘娘如此之近,沒有人會聽見咱們究竟說了什麼。”
“是嗎?你肯定嗎?”陳葉青一下就樂了:“影一,出來嚇唬嚇唬咱們這位遠道而來的好客人!”
話音一落,就看一個黑色勁裝‘嗖’的一聲從不知哪處的房樑處躥了出來,就看那英挺精壯的背影瞬間就出現在夏鳳輕的面前,一雙冒着絲絲駭然之氣的殺氣雙眸,盯盯的看着驟然間便臉色大變的夏鳳輕。
看着夏鳳輕滑稽的表情,陳葉青往身旁的軟墊子上一歪,舒舒服服的靠上去的同時,一隻手無辜的支起下巴,對着夏鳳輕眨了眨純淨的眼睛,笑了:“七皇子,你說說看,依照你對趙禮的瞭解,如果讓他知道你此次前來先是對本宮存了不軌之心,接着又冒着天下之大不韙攢搗着本宮和你表哥再次穿一條褲襠,按照趙禮那種人畜都懼的魔獸性子,他是會將你軟禁在大周永遠都無法離開呢還是讓你嘗一嘗你表哥當初享受過的某種過程,把你當成質子跟大夏來一場談判,從中敲詐一些封地啊,城池啊之類的?!”
這下,詭詐如夏鳳輕,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