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飛九天(3) 文 / 夜漫舞
當一紙飛鴿傳書以最快的速度飛往凌國,不久之後,終將颳起一陣難以預測的颶風。
數日後,凌國京師
坐落在京師最中心位置的國相府乃是整個凌國權利頂峰的象徵,這座看似並不大的府邸,卻是出了二後一子;二後則是指凌國的皇后與大夏的皇后,至於這一子,乃是當今凌國的太子,未來的天子凌洛天;但是真正的知情人深知,大夏的七皇子夏鳳輕雖說至今還未被冊封爲儲君,但誰人都知道,這大夏的皇位一定會是他夏鳳輕。
屆時,可想這國相府該是多麼的風光,老國相一生撲在政事上,一輩子都在攀爬,在享受着權利的給予的尊榮和高貴,但是真正讓人們津津樂道的卻是他的兩個女兒和兩個外孫;能夠生出那樣出彩的女兒,老國相也算是天底下的第一牛人了。
只是,這第一牛人也有求之不得的東西,但這一點只有他自己內心清楚,他的慾望,他的奢望,他畢生真正的追求。
所以,當那一紙飛鴿傳書以驚人的速度傳遞到他手裡的時候,那張蒼老如枯皮的臉上該是閃動着怎樣的驚愕目光和貪婪之色。
長生不老?這世間除了鬼醫杜誠當真還有人會煉製這樣的奇藥?
早已白髮的老國相扶着梨木寬凳渾身顫抖的站起來,那雙腥黃的雙目此刻早已被得到消息的驚色所掩蓋;灰白的嘴脣蠕動着,半晌之後才高聲呼人:“來人!”
國相府的大管家吳強第一個出現在吳國相面前,年紀不過四十出頭的他依然精神奕奕,一張還算俊朗的臉能夠看出在年輕時這個大總管也是個極爲出彩的人物,只是那雙極薄的嘴脣顯露出他的陰狠和刻薄。
“大人!”吳強跪在地上,時刻等候差遣。
吳國相顫抖着將手中小紙丟到吳強面前,聲音嘶啞道:“你看看。”
吳強忙撿起小紙,在匆忙掃了幾眼後,饒是他的心性都愣在原地:“怎麼……怎麼可能!”
吳國相看着吳強那震驚的模樣,突然拔聲大笑:“真是天不亡我,杜誠,你寧死都不願意幫我煉製那長生不老藥,恐怕連你也沒想到在這個世上還會有人能夠煉出這樣的奇物吧!哈哈哈哈——”
吳強畢竟冷靜,在看着近乎癲狂的吳國相後,又深思的盯着手中的小紙多看了兩眼,聲音裡帶着懷疑:“大人,這事我們不能完全盡信,屬下認爲應該先派人去查一查!”
“查!是該查!”吳國相忙聲說道:“最好是將這個名叫杜璃的女子也查的一清二楚,調查清楚她的家人,她的所有親屬關係,將那些人全部控制起來,只要這小丫頭敢耍花招,老夫就讓她痛不欲生。”
說完這席話,吳國相腥黃的眼睛裡頓時佈滿了兇狠之色,宛若一頭遲暮的老狼,雖說威風早已不在,但那深入骨髓的陰狠和毒辣,依然讓人膽顫心驚。
吳強得令,立刻下去。
而又過了幾天,大夏。
夏鳳輕是何等敏銳的人,伺候在杜璃身旁的人雖說都是他一手安排,但並不代表這裡面會不會混跡些其他人的眼線,人心隔肚皮,在這個世上除了相信自己以外,對於其他人的信任,永遠都要帶着一份懷疑才能在這個紛亂的世界上活下去。
所以,當他發現小院中有一番異動之後,敏銳如他,立刻就發現了端倪。
杜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太重要,絕對不能在他身旁出現任何閃失。
所以在發現了端倪後,夏鳳輕就親自出手查探,但得到的消息卻是讓他如遭雷轟,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故而,當杜璃又在小院中自己專門開闢出來的一塊藥田裡忙活的時候,夏鳳輕近乎失態的跑來,瞧着一身藥香,臉色平靜的杜璃,他心如刀割,精神幾近崩潰。
伺候在杜璃身側的下人們一看七皇子這臉色,都識趣的退了下去,在七殿下近乎狂暴殺人的眼神下,他們可不敢在這種地方待的時間太久。
而杜璃,也是早已看見胸口不斷起伏膨脹的夏鳳輕,那雙總是癡迷看着她的眸子,此刻佈滿了震怒和慌亂,瞧見這一幕,杜璃心口的那顆大石終於落下,時間過去這麼久,她本以爲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但現在看來,似乎是她成功了?
不怕大魚不上鉤,就怕人家不給機會;只要吳國相還心生貪念,她就有把握讓那個老妖怪提前離開人世,哪怕是拼上她的性命。
拿着藥鋤的杜璃站直身子,看着站在日光下死死盯着自己的夏鳳輕,在這一刻,她忽然有些心軟了,她心知肚明,這個男人是愛她的,爲了她,他已經做了太多太多。
這要本來就十分渴求他人關愛的她早已心生感動,可是怎麼辦呢?殺父之仇、殺母之仇、滅家之仇,要她如何放棄?要她如何忘記?
杜璃的心尖輕輕地顫了幾下,時間似乎已經不多了,看着夏鳳輕那近乎瘋狂苦楚的眼瞳,她也是略微有些心疼的,如果她能夠補償他一些,她……
想到這裡,杜璃終於從藥田中走出來,放下手中藥鋤,拍乾淨身上的塵土,緩慢而淡然的朝着夏鳳輕走過去。
杜璃來到夏鳳輕面前,迎上他震怒瘋狂的眸子,半晌後,紅脣輕啓,剛想說出什麼話,就被夏鳳輕忽然抱進懷中,跟着鋪天蓋地的瘋狂親吻便落到她的脖頸,她的臉頰上。
夏鳳輕的這個動作驚得杜璃都顫抖了一下,在反應過來之後,杜璃慌忙掙扎:“夏鳳輕……夏……唔!……”
嘴脣被他一口封住,那是一股近乎撕扯的親吻,沒有軟語廝磨,也沒有任何的甜蜜之感,杜璃只覺得嘴脣都快疼死了,跟着,一股鐵鏽般的腥甜味道傳進嘴脣,她知道,這是她和他的血。
眼淚,不知帶着怎樣的情緒落了下來,雖然被夏鳳輕野蠻的抱緊在懷裡,杜璃也不再掙扎,因爲她看見了,看見了夏鳳輕眼底暈染的淚光,看見了他倔強的忍着眼淚的模樣。
狂暴的撕扯不知什麼時候慢慢地停了下來,在杜璃的啜泣和顫抖中,粗暴的吻已經慢慢平息,跟着,一股帶着異樣情緒的親吻真正落在杜離紅腫的嘴脣上,這纔是屬於戀人之間真正的親吻,就像遇見水的魚,長了翅膀的飛鳥,自由的、香甜的、纏綿無盡的……
夏鳳輕本來狂怒的心情也在此刻慢慢平靜下來,看着懷中漲紅着臉頰的小人兒,他的整顆心都快疼死了,他抵着她的額頭,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結束了這段親密的接吻,最後用低啞的嗓音苦澀的開口:“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折騰死,才肯心滿意足?”
杜璃心口一驚,慌亂的看向夏鳳輕。
他的聲音太輕太低,似乎早已承受不了她給予他的種種傷害,那種近乎卑微的話被他這樣高貴的人說出來,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心酸和疼痛。
這一幕,如果被大夏的其他人看見恐怕都會驚愕的恨不得眼珠子掉下來,眼前的男子,還是大夏最意氣風發的七皇子嗎?是那個將要會繼承大統、傲視羣雄的七殿下嗎?
在一個較弱的女子面前,他是無助的,是可憐的,甚至是卑微的。
杜璃沉默了很久,然後在夏鳳輕痛苦的眼神下伸出手,輕輕地摸向了他的臉;這個動作本不代表任何意義,可是當指尖碰觸到這個男人的肌膚時,饒是杜璃那本是沒有希望的內心,都輕輕地盪漾起一層奇異的漣漪。
這個男人,他狡猾如狐狸,兇猛如猛虎,有的時候那張嘴皮子能夠氣死人,有的時候眼神兇狠的能夠殺死人;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他的臉頰卻是格外的溫暖和柔細,就像一緞上好的絲綢,讓人流連忘返,叫人心生捨不得。
“夏鳳輕,你不要再喜歡我了,你應該知道的,跟你在一起,我從來不是因爲喜歡你才選擇跟隨在你身邊,來到大夏,我只爲兩個理由;第一,我要償還皇后娘娘對我的恩情,第二,我要親手手刃自己的仇人,而那個仇人,就是……”
“就是我的外公,對不對?”
夏鳳輕一口搶過杜璃的話。
看着面前這明明孱弱的、纖細的少女,夏鳳輕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將自己和他人至於這般境地,好像曾經的那個單純的她就像是裝出來的一樣,現在這樣冷靜安排一切的她纔是她真正的面目。
夏鳳輕痛苦的攥緊杜璃的雙肩,看着她因爲自己的大力而微微擰起來的眉心,卻是依然不撒手:“一直以來你都是在騙我的嗎?單純的、善良的你,都是在騙我的嗎?那個爲了病人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生命的你,都是假的嗎?”
杜璃擡頭看向夏鳳輕痛苦的雙眸,聲音淡淡:“是真的,但是,我的真實被幼時的家破人亡徹底撕毀,被我的仇人徹底碾碎;我沒有權利同情任何人,因爲在這個世上我纔是最可憐的那一個——!”說到這裡,杜璃擦掉臉上的淚,本是脆弱的表情也被她完美的遮掩下去,此刻的她,似乎有恢復到往日的冷漠,神色冰冷的看着夏鳳輕:“你應該慶幸,我沒有把仇恨轉嫁到你的身上,從始至終,我恨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吳國相。”
夏鳳輕心臟狠狠地一擰,疼的他連呼吸都必須張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璃兒,你不要這樣;外公那個人你不瞭解,你會死的!”
“那我也要拉着那個惡魔一起下地獄,讓那種人活在世上,只會有更多無辜的家庭遭受迫害;夏鳳輕,吳國相已經被自己的偏執和慾望驅使了,他那種人,是冷漠殘忍的,讓他活着,是衆人的不幸。”
說到這裡,杜璃粲然一笑,好像已經將心裡的淚全部嚥下,目光輕柔的落在夏鳳輕掙扎痛苦的臉上:“你看,我們的命運這般曲折,還怎麼能夠在一起?你不是一直都懷疑我喜歡其他男子嗎?我告訴你,其實我以前挺喜歡靖王爺的。”
說完這些,杜璃就慢慢放下手,然後一步步的退出夏鳳輕的懷抱,不去擡頭看他臉上驚愕的表情,慢慢的轉過身撿起地上的藥鋤,跟着悄無聲息的離開。
只有在杜璃心裡才知道,她剛纔的那番話沒有說話。
她是很喜歡靖王爺,但是那種喜歡就像是一種依戀,如果哥哥沒出現的話,她恐怕還會認爲自己是愛着靖王的,當哥哥出現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原來在她內心深處一直認爲的那份愛並非是男女之間的愛,而是一種像家人的寄託,想兄妹之情的牽絆。
或許是早就替她看清楚了她的內心,所以靖王纔會將她當成妹妹一樣疼愛着吧;從頭到尾,只有她傻乎乎的隔霧看花,連自己的心都瞧不清楚。
杜璃這一走連頭都沒回,只是那雙悄悄攥緊藥鋤的手泄露了她糾結的情緒。
夏鳳輕,不要再對我好了,我害怕再這樣下去,我好不容易控制的心會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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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天真無邪的小白貓,也是有利爪的,傷害其夏壞壞的時候
毫不留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