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衝動,入魔障(3)
跟陳葉青的膽顫心驚不同的是,此刻的凌霜霜卻是撥開雲霧見青天,歡天喜地的準備着與趙煜相見,
只是,她還沒準備兩天時間,就收到太子哥哥凌洛天給他傳遞的消息;大周爲了公平起見,居然相約二人在薊州城相見。
薊州城是大周與凌國的邊境大城,城中有兩國的行宮,更是繁華熱鬧;這要從來都沒走出過凌國京師的凌霜霜歡喜不已,一口便是答應了太子哥哥,帶上貼心宮女冰月和伺候的宮侍們就提前朝着薊州城奔去。
相較於凌霜霜的歡天喜地,趙煜卻是如喪考批;他算是看出來了,皇兄此次是勢必要給他送個女人的,如果說這女人是個一般的貨色那也罷了,可問題是此女乃是凌洛天的同胞妹妹,更是凌國極爲尊貴的三公主;成爲這樣女人的丈夫,雖說他的身份也不低,但爲了兩國考慮,他勢必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性而爲,這要讓向來都自由慣了的趙煜宛若芒刺在背,一刻都無法安生。
而至於趙禮的第二個提議,趙煜是敢想都不敢想的,大周京城中的千金閨秀?哼,皇兄若是想要真的給他找一門這樣的人家,還用的着拖到現在?
趙煜怎麼想心口怎麼發緊,到了最後,甚至都覺得自己快要被這該死的婚事給逼死了。
就在趙煜宛若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動在花廳的時候,伺候在外面的下人風風火火的跑進來:“王爺,賈大人來了。”
話一說完,就看見賈全那個騷包一身華衣錦服的出現在花廳前的迴廊上。
看見此人,趙煜登時回憶起在芙蓉宮裡發生的一切,當下隨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照着賈全那張笑的花開燦爛的臉就招呼過去。
賈全一身風流快活的模樣出現在煜王府,只是要他沒想到的是這人還沒走近呢,就被忽然從花廳裡飛出來的茶杯招呼了。
畢竟是兵部尚書的兒子,更有着另一層不能與外人道哉的身份,賈全的一身功夫那也是相當不錯的;所以,在看着裹着一層凌厲的勁風朝着自己飛來的茶杯時,賈全只是稍稍側過身子,就輕而易舉的躲過了差點被毀容的危機。
趙煜瞧着賈全那貨就這樣躲過自己的招呼,當下就被氣的直瞪眼;至於賈全本人呢,卻是一副嬉皮笑臉的無賴樣兒,啪的一聲打開手中的紙扇,風流瀟灑的對着趙煜說道:“這才幾日沒見你就這麼想念我?還沒進門呢就開始熱情招待了?!”
趙煜氣的直喘氣:“誰他媽想你了,老子要被你害慘了。”
賈全依然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死德性,根本不顧趙煜此刻的火氣,一邊風流無邊的搖晃着摺扇,一邊懶洋洋的走進花廳:“王爺此話如何說起?現如今大週上下,誰不知道王爺你正是春風得意,聽說那凌國的三公主是個極爲貌美之人,真正的金枝玉葉、龍子鳳女,便宜你小子了。”說完,賈全還挑着眉毛用摺扇拍了拍趙煜的胸口,那模樣,甭提有多猥瑣多招人討厭。
可是,這一幕落在趙煜的眼裡確實沒多大的反感,畢竟他與賈全的關係還算不錯,這小子雖說在京城中臭名遠揚,沒幾天就要跟他家老爺子在花柳一條街上演一出全武行,可趙煜卻隱約猜出賈全此人的真正性格並非如此;在這個世上看事情往往不能看表面,有些人藏得越深就證明此人的本事越大,很顯然,這個賈全很有可能就會是這種人。
現在是有很多人都瞧不起他這個賈府的小公子,可是趙煜相信,當有一天真相降臨的時候,一定會讓世人大跌眼鏡。
所以,仗着這一點,趙煜也頗爲喜愛跟賈全接觸,兩個人都是京城之中的風雲人物,一個是官宦子弟,一個是尊貴皇子,性格與秉性都頗爲相似,所以還算投機。
如今聽自己的損友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話,趙煜沒好氣的推開賈全,轉身就做到椅子上,臉色陰沉道:“你要是覺得娶凌國三公主是件美差,那我讓給你!”
賈全一聽此話,饒是城府如他,也是連忙搖手拒絕道:“別呀哥們,我雖然是家裡最不爭氣的那個,但好歹也是爹生娘養,我要是出了事,我老孃可是會哭死的;你總不會想看我家破人亡吧。”
瞧着賈全將事情說的這般嚴重,趙煜反倒是氣笑了:“你也知道與這凌國三公主結親不是件好事,那你還敢來奚落我。”
賈全搖晃着摺扇,烏黑的青絲隨着陣陣清風微微擺動,倒是將他整個人襯得帶了那麼些清貴之氣:“不是我奚落你,而是你在劫難逃。”說到這裡,賈全聲音一頓,眼神玩味的看着趙煜:“皇上做出的決定,你敢真的反抗嗎?雖說平常皇上事事順着你,但是,真的觸及逆鱗,就算是親兄弟恐怕也不敢承受帝王之怒吧!”
經賈全這麼一說,趙煜的臉色也慢慢平靜下來。
其實,他哪裡不曉得皇兄的心思,可是,皇兄這麼做未免也太着急了,不喜歡他去找王八,那他儘量剋制着自己不去找便是了,但爲何偏偏要找一個女人來困住他?難道皇兄真的就如此不相信他嗎?
似乎是看出趙煜的想法,賈全懶懶的靠在身後的靠背上,意味深長的說:“你也別怪皇上在你身上用小心思,要知道當初你與皇后娘娘的關係可是在京城裡招來了不少的風言風語,如果不是看在你是他親弟弟的份上,你認爲自己還能好好地活着嗎?咱們的這位主子可不是個善茬;所以當初我勸你不要隨着皇后娘娘去護國寺你偏偏不聽,現在好了吧,事情惹出來了,疑心也暗中醞釀出來了,自己闖出來的禍就要自己擔着。”
賈全此話更是如一劑悶雷狠狠地打在趙煜的身上,可是就算是如今被皇兄如此猜測忌憚,可趙煜還是不後悔,如果讓他在選擇一次,他還是會堅持陪在王八身邊;那個時候的王八太脆弱了,他無法拋下她一個人去面對宮裡宮外的那些壓力和痛苦。
賈全瞧着趙煜臉上的那一抹堅定,無奈的搖了搖頭;說話這天底下唯一一個敢盯上天子女人的爺們,恐怕也只有眼下這哥們一人吧!
瞧着賈全對着自己直搖頭,趙煜也唯有苦笑,他自然清楚自己如今鬧的這進退維谷的境地還不是自己作的;只是,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如果眼前真的是困局的話,那他也要自己親自動手,務必創造出一個生路給自己不可。
想到這裡,趙煜不懷好意的眼神就落到了賈全的身上;賈全是什麼人,那可是趙禮埋在最伸出的一枚釘子,不到生死關頭萬萬不會隨意暴露他的身份,至今這小子的身份就連他親爹親孃都不知道,京城上下所有人都以爲這小子是個蒙受父母陰德的混世魔王,卻不知這混世魔王的真正身份還真是一尊不好撼動的大魔王。
趙煜雖然不清楚賈全的手裡究竟有多少底牌,可是他早就知曉這小子不一般;如今這局面將他困得死死的,關鍵時刻不妥這小子下水一塊來蹚蹚,還真有些對不起這小子在外面混出來的‘英明。
賈全本來還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逍遙看好戲,忽然瞅見趙煜用一雙看親祖宗的眼神火辣辣的瞧着自己,憑藉多年來出來混的經驗,他立刻察覺到情況不對,剛想腳底抹油開溜,卻被趙煜一把抓住,笑的甭提有多熱火燦爛。
“賈大人?”
賈全被趙煜這聲稱呼激的渾身一個顫抖,縮着肩膀警惕的看向慢慢朝着自己畢竟的趙煜:“我說煜王爺,咱倆雖說是好朋友不假,可我還沒跟你好到要與你同生共死的地步。”
趙煜笑的無比熱情的靠近着賈全,道:“你也說了咱倆是朋友,朋友有難,你幫不幫?”
“幫!絕對幫!煜王,您老師看上小的家裡的哪房小妾了?甭說兄弟不照顧你,瞅上了只管拉走,我連眼都不眨一下的!”
聽着賈全這流氓話,趙煜沒好氣的給他來了一拳頭:“死混蛋,怎麼說話呢你!老子玩女人,還用得着玩你玩剩的嗎?”
賈全立刻擺出快要哭了的架勢,一把抱住趙煜的胳膊就是一通亂晃:“煜哥哥,小的連自己的妞兒都捨得送給你,你還不滿足啊?看來咱倆這緣分也到這兒了,再會了兄弟!”
說完這句話,賈全就轉身要跑。
看見賈全這樣,趙煜也不着急,就看他雙手一環胸,眯着眼睛瞧着賈全將要消失在花廳的背影,慢慢的說道:“我怎麼聽說咱們的賈大人好像有秘密呀!”
已經跨出花廳的賈全身影一僵。
趙煜卻是像沒看見一樣,繼續說道:“比如說,賈大人真的如外界所傳那樣真的是個風流鬼男女通吃嗎?那楚風樓裡的寒玉公子聽說是個絕色嬌客,只可惜這等人兒卻是個苦命之主;如果我派人查查這等人兒的身份背景,會不會知道一個驚天秘密呢?”
嗖的一聲!
本來已經跑遠的賈全如一陣勁風掃過,瞬間面無表情的出現在趙煜面前,對上趙煜那張笑的得意的臉頰,狠狠地咬了咬牙,終於敗下陣來。
“媽的!你贏了!小爺供你差遣!”
聽到此話,趙煜頓時歡喜無比;伸出手臂就圈住賈全的脖子,抱着這個被自己脅迫的臭小子,哥倆好的哈哈大笑起來。
前腳送走了賈全,後腳沒多久裴毅也來了。
趙煜知道裴毅是皇兄的心腹有的時候這隻裴狐狸說的話不能全信,可是好歹他們幾人也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了,知道他如今被卡在這個關卡走不過去,裴狐狸能夠來他的煜王府走一趟,還算是有些良心。
果然,裴毅一出現,就給趙煜帶來了一個消息:“我剛從關雎宮回來,聽皇上的意思是,他會讓影一陪着你一起去薊州城。”
“影一?”趙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皇兄還真是捨得將他最信任的手下從王八身邊抽離出來,看來此次,他是勢必要我將凌霜霜領回來了。”
裴毅聽出趙煜口中的怨氣,苦笑了笑,道:“王爺,皇上這也是在關心你。”
“我知道。”趙煜淡淡的:“所以我不是聽了他的話,準備這兩天就啓程去薊州城嘛。”
裴毅此次前來,其實不僅僅是有他自己的意思,更多的也是充當趙禮的眼睛來悄悄趙煜的動靜,卻不料這前段時間好鬧騰的要死要活的小子此刻卻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難道真的是被虐慘了,不想再掙扎了?
裴毅畢竟是隻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野狐狸,那眼睛賊的就跟能隨便聞出屁味的野狗似得,一下就察覺到趙煜的不對勁:“王爺,與凌國聯姻也非同兒戲,您可千萬不能在這件事上亂動手腳。”
瞧着裴毅那副慢慢露出緊張摸樣的神態,趙煜笑了,眼神古怪的看着裴毅:“既然你們這麼害怕我會在關鍵時刻壞事,爲什麼還偏偏走我這步險棋?”
裴毅的臉色慢慢的沉下來,被趙煜的這句話問的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但是心底深處卻是透亮的跟明鏡似得,看來皇上說的還真是沒錯,煜王爺不是這麼好乖乖聽話的主兒啊。
想到這裡,裴毅不禁嘆息;真不愧是倆親兄弟,不聲不響間就能折騰出這般動靜,一個是強勢壓頭,一個是暗中活動,讓他們這些夾在中間的臣子們簡直就跟得了便秘似得,渾身不痛快的同時還要硬憋着。
兩日之後
一隊裝點簡單的馬隊在城門打開之際,踏着初陽悄悄離開了大周的京師。
京師城樓最高處,陳葉青身披暗紅色的大麾,一手扶着圓滾滾的肚皮,看着那滾滾而去的隊伍,臉上掛着擔憂:“趙禮,你確定趙煜會乖乖聽話,娶了那凌國的三公主?如果他真的不喜歡你何必要勉強他,畢竟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在這個世界上你們倆是最親近的人,你這個當哥哥的不疼他,還會有誰真心的心疼他?”
一側,身披暗金色長麾的趙禮一身京師貴公子哥的打扮,霸氣瀟灑的看着那漸漸消失不見的馬隊,一抹自信的笑容出現在他的嘴角:“正如你說,我這個當哥哥的不照顧心疼他,還會有誰會真心的疼愛他?所以此次前往薊州,若是煜兒真的不喜歡的厲害,我自然是不會再勉強了。”
陳葉青一聽這話,反倒是愣住了,這混蛋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明明是他自己想盡一切辦法將趙煜和凌霜霜拉在一起,現在卻又是這幅態度,實在是要人捉摸不定。
注意到陳葉青的眼神,趙禮眼底的笑容越來越盛:“媚兒,我們來打個賭。”
陳葉青警惕:“什麼?”
“煜兒此次去薊州,等他回來必定會親自前往皇宮,心甘情願的請我賜婚,他——一定會喜歡上凌霜霜。”
陳葉青嗤笑了一下:“不可能,雖說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很容易就會受到影響,可是要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愛上另一個人,很難的!”
趙禮古怪一笑:“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壓煜兒和凌霜霜不會走到一起?”
陳葉青被趙禮這麼一問當下有些噎住,但是面對趙禮那挑釁的眼神,陳葉青內心深處的賭徒因子也被調動起來;當下就狠狠地一咬牙,肯定的點了點頭。
趙禮笑着伸出手輕輕地攬住陳葉青胖乎乎的腰,親暱地在他耳邊說道:“好,那就說好了!可既然是打賭,那贏的那個人應該得到好處纔會有意思。”
陳葉青看着輕輕貼在他身上的趙禮,笑着問:“你想要什麼好處?”
趙禮的目光眷戀的落在陳葉青的肚皮上,想了一會兒後,開口道:“等你把肚子裡的這倆小傢伙丟出來,我們再生上一窩吧。”
聽到此話,陳葉青瞬間渾身僵硬;眼睛睜圓的看着眼前這笑的俊美非凡的臭男人,那模樣,就跟聽見世間最殘忍的話一樣,差點把眼珠子驚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