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怎麼變,它都不會太複雜。
但局中人卻不這麼認爲,他們眼中的江湖既血腥又無情,漫無邊際的殺戮,永不停息的戰爭,這不是江湖的錯,那又是誰的錯呢?
江南杏花煙雨笛聲醉人,中原雄偉浩瀚英豪佳人,邊陲聲殘影只卻沉默坦然,多少幅異樣的畫卷,多少種別樣風情,只可惜無人領會。那些看不見的貪慾和念想,屠浮了多少野心和善惡,一念之差,捲入江湖沒錯,不該染上虛幻。
溫楠和天狼十三殺一樣都是劍客,可不一樣的是,一個爲復仇而生,一個爲別人而生,所以在江湖,不可能許諾他們歡笑,他們都必須痛苦的活着。
葉淙本是一浪子,可是有誰願意真心浪跡江湖,所以決定了他最終還是殺身紅塵。
十三殺走了,劍客做事不分對錯,只管隨心所欲,結果讓旁人去思量。
可十三殺卻不知道此時此刻在溫楠心目中那個殺父仇人就是十三殺,他也不知道告訴溫楠自己就是十三殺之後又會發生什麼,但事情總要說清楚的遲早並不會改變結局。
金虹眉頭一皺,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對葉淙說道:“葉大哥,我總覺的讓十三殺前輩前去有些不妥。”
葉淙說道:“有何不妥?”
金虹說道:“之前,我說過溫大哥的父親是與天狼十三殺前輩決鬥,最後不敵被其殺死,十三殺前輩這一回去,以溫大哥的脾氣兩人必定又會打到你死我活。”
葉淙笑着說道:“你不用擔心,以十三殺前輩的性格溫大哥應該會沒事,而溫大哥也傷不了他,他們之間的事也應該早做了斷。”
金虹說道:“好吧,看來我多心了,但願他們都沒事纔好。”
說話之間,背後的藍城咳了兩聲。
又過了一會兒藍城才勉強睜開了雙眼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葉淙走上前去說道:“前輩你醒了,這是客棧很安全,你不要亂動好好養傷吧。”
藍城勉強坐了起來說道:“不妨事,多謝你們救了我,我本就是該死之人,在那裡暗無天日十多年也算罪有應得,如今得以重見天日,也算是上天的恩賜了。”
葉淙也耐心的坐到牀邊,給藍城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和這其中的原委。
聽後,藍城點了點頭說道:“沒想到師兄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而且北孤青巖十九劍後繼有人,師兄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葉淙說道:“前輩對當年的事情和靈石村滅門的事情應該相當清楚吧。”
藍城說道:“沒錯,這世上有着一顆石頭,具體是怎麼樣我也不清楚,據說裡面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是有我們狐劍門的前輩保管,但代代相傳道我們這一代時這個秘密已經不爲人知道了,後來金壽天得知此消息,於是帶人血洗了狐劍門上下一千多口人就是爲了這顆石頭,而恰好靈石村有以靈石爲名,所以才招來這次橫禍,但靈石是否在那也不得而知了。”
葉淙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金壽天還真是罪大惡極,總有一天要除了這個敗類。”
金虹說道:“前輩你有所不知,其實狐劍門滅門的兇手另有其人。”
藍城疑惑的問道:“另有其人,難道不是金壽天,這不可能啊,他親口承認的啊。”
金虹說道:“這也不假,但兇手卻是另有其人,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曾見過義父經常和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會面,二人的關係非同一般,那人總是來去匆匆,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長什麼樣子,我只知道那人好像和關外的清軍有來往,而且權勢極大。”
藍城說道:“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當年那一羣人黑衣人刀法怪異,中原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葉淙驚詫的說道:“難道金壽天通敵賣國。”
金虹說道:“這也不是不可能。”
藍城說道:“眼下先不管這些,還是先去見了溫楠告訴了他事情真相後,再做打算吧。”
於是藍城強忍着傷痛,三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上路去往邊刑魔教。
再說這邊,以十三殺的雷厲風行的脾氣,他已經到了邊刑魔教的山下。
看山的教徒攔下十三殺問道:“來者何人?”
十三殺說道:“在下天狼十三殺,拜見邊刑魔教葉大教主,受令子葉淙之託前來向溫楠解釋事情原委。”
山下的教徒稟報之後回來畢恭畢敬的說道:“剛在多有得罪,我們教主有請。”
跟着教徒一路走,十三殺不禁的感嘆道:“貴教,還真是附庸風雅清世雅俗,如此風景,就算是江南水鄉、蜀中九寨也不所如此。”
談笑之間十三殺來到了總壇中央。
葉贖惡見到十三殺笑呵呵的歡迎道:“貴客遠道而來,我沒能遠迎還望贖罪。”
十三殺說道:“教主哪裡話,在下不過普通的混世劍客,教主肯見已經很給在下面子了。”
葉贖惡說道:“哪裡哪裡,天狼十三殺從來愛劍、十歲練劍、半年幾乎已經超越江湖一流高手,後得天狼魔劍更是在江湖少有對手,如今看來劍法已經登封造極了吧。”
十三殺好奇的問道:“在下年少的一直身在關外,後因比武大敗隱居落雲澗,在中原少有人知道在下的存在,莫非教主也是關外人。”
葉贖惡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於是驚慌失措的說道:“沒有沒有,在是中原人只是從前在關外走動的時候朋友甚多,聽他們說起的。”
十三殺說道:“哦,原來如此。”
葉贖惡接着說道:“閣下,是來找溫楠的吧,他在後堂請跟我來吧。”
十三殺在江湖行走了十多年,對於一個劍客而言,在劍法成熟的同時,心智和明銳的洞察力也會日益成熟,他隱隱約約覺得這位大教主的言談舉止有些哽咽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但他也沒多問什麼,因爲劍客想知道事從不喜歡問來問去,答案永遠是自己找的才最可信。
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後堂,打開門,幾日不見葉夢和溫楠似乎更加甜蜜了,葉夢臉上的笑容和溫楠那溫柔的眼神,這足以說明一切。
見到有人來了,葉夢害羞的說道:“你們聊,我先下去了。”
溫楠看到十三殺來了,連忙從牀上爬了起來跪拜道:“師傅,你怎麼來了?”
十三殺上前扶着溫楠說道:“你先起來,你身上有傷。”
於是扶起溫楠坐到牀邊上,葉贖惡說道:“你們原來是師徒,那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十三殺看着溫楠的眼神,同樣是劍客,看到溫楠就好像是曾經的自己,他身上兼具了溫雲峰的正義和執着也有自己的桀驁和狼性,所以溫楠的每一個思緒都逃不過十三殺的眼睛,溫楠的眼神裡有高興,有質疑,有憤怒和仇恨。
十三殺問道:“你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溫楠坦言問道:“師傅你知不知道天狼十三殺是誰?”
十三殺笑了笑說道:“你的心裡不是有了答案了嗎,還問我幹嘛,還是你已經決定了做些什麼而你內心是不願意的。”
溫楠冷冷的說道:“沒錯,其實我早應該知道,天下沒有第二個人比你更像天狼十三殺,也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會我父親的劍法、手持我父親的劍。就算有些事我不願意去做但必須去做,恩仇不能相抵。”
十三殺說道:“不錯,是我認識的溫楠,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罷,十三殺一躍飛走,溫楠想都沒想就一躍跟了過去。
前面會不會有陷阱?前面是不是有埋伏?這一切的疑慮都是多慮。
這些疑慮用在十三殺身上簡直是蒼白多餘,雖然溫楠不敢肯定此人是不是殺父仇人?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前面沒有陷阱和埋伏,這就是信任,信任不只是存在朋友之間,對手死敵之間依舊可以信任。
十三殺慢慢調整內息,慢慢的降落在一處山的頂峰。
陣陣的寒風迎面吹來,在這裡視野開闊可以看見遠處的關外景象,四周都是荒蕪,一眼望去漫無邊際的都是黃沙,看不到生命的跡象,山峰的盡頭是一片深澗,深不見底。
十三殺道指着前面那天劃破雲霄的深澗說道:“這裡就是落雲澗,你父親就死死在此處。”
溫楠望着這條深深的峽谷,久久凝視眼神似乎極度蒼涼和憤慨,他的眼睛裡沒有眼淚,只有凜冽的殺氣,他知道只有手刃仇人才能告慰長眠在這深谷這下那位江湖傳奇的魂靈,也就是自己的父親。
十三殺也望着深澗沉默不語,他不會告訴溫楠事情的真相,或許死在溫楠的劍下是十三殺爲自己找的最好的歸宿,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後總會大白於天下,但今天或許他已經做好了魂歸深澗的準備。
溫楠回過頭來說道:“師傅,你不需要解釋些什麼嗎?”
此刻,或許溫楠還是下不了手。
十三殺說道:“不要多說撥出你的劍,讓我們好好打一場,你父親在天上看着呢。”
說罷,二人紛紛拔出手中的劍,當劍離開劍鞘的那一刻,決鬥就已經開始了。
他們二人務必都要用盡全力,沒有年齡的界限,沒有劍法的強弱,沒有功力的高低,他們手中都有劍,那麼這就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一場劍客的對決雖不論生死,但古往今來都沒有雙贏的說法,總有一個要死但今日會不會有奇?也許會的,因爲這個世界上有了溫雲峰,便有了北孤青巖十九劍,便有了一招叫做“天地殘,圓月缺,一劍滅絕”的曠世減招,這十個字終究會締造無數個傳奇,一念雙滅,一念雙贏。
或許此時此刻,無論他們誰贏誰輸?都不重要,因爲金壽天才是最大的贏家。
看着十三殺和溫楠的離開,葉贖惡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但是看上去他似乎不那麼擔心,臉頰的笑容似乎有一絲慶幸但一閃即過,沒人知道他爲何發笑?也不會有人看見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