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他的仁義拯救了一個失落少年的生命,他用他的方式拯救了一個絕望少年的信仰,他用他的博愛拯救了一段執着的愛情。
重曲和慈蕊闊別已久的重逢,或許是他們信仰的堅守,但如果沒有溫楠,這一切都不會成爲現實,沒有溫楠重曲還是那個冷血殺手,慈蕊還是寡婦村的一個無人問津的寡婦。
可上天只給這個世界許了一個溫楠,可讓不公和眼淚佔據了整個世界,一個再強大的力量和信仰,在浩瀚自然面前永遠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它的盛開,總會感染周圍的花朵。
狐山很美麗,也很安靜,溫楠也很喜歡這兒,但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他不可能停留在一個地方,始終要離開,江湖還需要他,那些承諾還沒有兌現,該見到的人還沒見到,該找的人還沒有找到。但狐劍門這裡的點滴,這裡善良的狐羣,也會成爲這位劍客心中永遠的美好片段。
黃昏時分,又是黃昏時分,或許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習慣在黃昏時分告別,習慣在黃昏時分離去。
藍城一直把三位年輕人送到狐劍山腳下,似乎有些不捨,卻又不能不捨,碩大的狐山,一個人難免寂寞,可是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他們應該出去遊歷江湖。
溫楠回頭望着藍城,年幼時在邊城見到藍城的時候,那是藍城還是一個意義風發的少年,如今再次定睛回首,兩鬢已經長滿了白髮,可目光還是那般和藹慈祥。
溫楠默默的說道:“藍城叔叔,我們得走了,這次回來都沒有好好的陪陪你,一個人在狐山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藍城微笑着說道:“楠兒,你和你父親一摸一樣,外表冷峻內心赤誠。放心的去做你應該做的事吧!叔叔身體還健朗,你不用擔心,以後要是倦了累了,記得這裡還有你一個家!”
這番溫暖純真的話語,句句刺痛溫楠的心,他經歷太多生離死別,經歷過太多人情冷暖爾虞我詐,享受過太多的孤獨,畢竟他也是人,他也需要一個家,但是似乎上天並未準備讓他安定,他只有揹負着希望和承諾默默的前行。
溫楠微笑着說道:“叔叔保重,楠兒一定會回來的。”
說罷,三人轉身便離去,望着三人遠去的背影,藍城溫暖的笑了笑,這可能也是這世間已經少有的笑容了。
金壽天再也按耐不住了,心中的疑慮和十三殺的封殺,像一把利刀一樣時刻攪動着自己的心扉,他不安他迷茫,他不相信十三殺說的話,但是又忍不住懷疑,他怕自己的努力白費,他怕自己的君王夢落空,他怕有一天自己會死在十三殺那可怕的劍下,雖然十三殺已經死了,但在金壽天心中那個恐怖的劍客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隨時準備取自己的性命。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葉贖惡問個清楚,同時自己也不敢再呆在這個地方了,隨便也去邊刑魔教待上一陣子。
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葉贖惡匆匆的來到了山頂,四周環視了一番確定沒有人了以後,才慢慢的打開了木屋的門,走到了密室之內,此時金壽天已經在那裡坐着等候了多時。
金壽天連忙起身道:“葉兄,你終於來了,我在這裡等候你多時了!出大事了。”
葉贖惡坐下來不慌不忙的說道:“我不是說過,不要到這裡找我嗎?我們現在的身份,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那麼我們所組建的正義之師也會瞬間崩塌,你明白嗎?”葉贖惡帶着質問的語氣,責罵金壽天。
金壽天聽到葉贖惡這樣的語氣,心中的壓抑本來以積壓多時,他再也不想隱藏自己的憤怒和不安,金壽天怒道:“正義之師!正義之師!你總在嘴邊提起,可是從未見到響動,你一直讓我等,我也很相信你一直等,你讓我做的事情我沒有半句怨言,可是到現在你卻總是敷衍我。你到底有沒有真心想和我合作,還是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葉贖惡被金壽天突如其來的疑問弄暈了,或許葉贖惡是在利用金壽天,葉贖惡自己心裡也清楚,但是他只是沒有想到金壽天爲何會突然問起,於是葉贖惡道:“怎麼了金兄,你何出此言?我們之間的合作不是一直很愉快嗎?爲何你會這樣說,還是有人挑唆,我們新元族可都是以誠信爲主的。”
金壽天雖然兇暴殘忍,可是沒什麼腦子,被葉贖惡兩句話也就忽悠住了,金壽天慢慢的說道:“葉兄,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最近我看到了一本書,書上記錄着我們新元族的故事,說什麼我是大金族的後裔,而大金是被元朝所滅,我一時想不明白,所以纔會有此疑問。”
葉贖惡其實也不知道新元族的秘密,於是好奇的問道:“什麼書?你又是怎麼看到的?”
金壽天說道:“是什麼叫做五個朝代的故事的書,是天狼十三殺拿給我看的。”
葉贖惡笑道:“金兄啊!我看你是糊塗了,天狼十三殺的話你也相信,這很明顯是在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怎麼天狼十三殺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嗎?
金壽天慢慢的說道:“那倒沒有,他來找爲主要是想打聽你的下落,但是我沒有說。”
葉贖惡道:“那麼證明金兄還是相信我的,又何必庸人自擾呢?快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金壽天嘆了一口氣道:“哎,我可能得在這裡待上幾天了,那個地方我可不敢回去了。”
葉贖惡不解的問道:“金壽天何處此言?”
金壽天道:“葉兄你有所不知,前些天天狼十三殺來過將神秘人打成重傷,還放出話要取我性命,我還怎麼敢回去?”
葉贖惡似乎有一點不敢相信,這世界居然還能有人能傷得了重曲,雖然天狼十三殺劍法登峰造極,這葉贖惡也是知道的,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於是說道:“不可能,沒人能夠傷得了我的殺手,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金壽天一本正經的說道:“還有更糟糕的事情,溫楠沒有死,還救走了重傷的神秘人,我是怕這對我們很不利。”
說到這裡,葉贖惡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來有些不安的說道:“溫楠還沒有死,還救走了殺手,你沒有和我開玩笑吧!”
金壽天說道:“千真萬確,絕無半點假話,而且溫楠的劍比從前更快,內力也比以前更深厚,居然還能躲過我的死亡弩陣,那個地方我真的不敢回去了,不管是溫楠還是十三殺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取了我的性命。”
葉贖惡焦慮的說道:“不好!我只是擔心溫楠從那個殺手口中得知一點什麼,那我的身份立刻就得暴露,全盤計劃就得泡湯。”
說罷,葉贖惡沉默了,他似乎在思考什麼,但是始終沒有想出好的應對辦法,金壽天也在一旁陷入沉思。
突然葉贖惡似乎想到了什麼,高興的說道:“有了,這對於我們來說或許不是什麼壞事?”
金壽天很不解的問道:“葉兄你有什麼好辦法?”
葉贖惡自信滿滿的說道:“現在江湖上不是都在找我兒葉淙尋仇嗎?正好藉此機會爲我兒洗刷冤屈,將矛頭指向溫楠和神秘殺手,以溫楠的性格一定不會去辯解,他也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這樣反倒能讓我們藉此機會籠絡江湖人士之心。”
金壽天一聽也覺得是好辦法,於是問道:“那葉兄你告訴我具體怎麼做?”
葉贖惡說道:“很簡單你就在京城登起皇榜,上面寫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若不從,我必獵盡天下英雄,胡王兩位英雄就是下場,八指殺手天下無敵!以你的口吻昭告天下,相信沒有人會去質疑。”
金壽天道:“好計策,好一招借刀殺人。可是如今我不能回去,這件事誰去做?”
葉贖惡說道:“不,你必須必須回去,這件事關係到我們的生死存亡,你必須親手去操辦。”
金壽天似乎有些爲難道:“可是。。。。。。。”他吞吞吐吐的沒有說出口。
葉贖惡說道:“你不必擔心,你放心溫楠既然沒有殺你,一時之間你還是安全的,十三殺那日沒有殺你,那是個很好的機會他卻沒有殺你,只能說明他也受了很重的傷,你不必擔心。”果然是老謀深算,又淡定不驚,幾句話就把情勢分析的清清楚楚,他也說的沒錯,溫楠的確還不敢動金壽天,而這世界上已經沒有天狼十三殺這個人了。
聽了這番話,金壽天似乎恍然大悟,慢慢的說道:“好,既然如此,我馬上星夜兼程的趕回去,明天一大早我就會讓八指殺手的事際公開於世,到時面對江湖天下英雄的誅殺,我看他溫楠怎麼應對。”
葉贖惡道:“那好,事不宜遲,你趕緊上路吧!”
金壽天臨走的時候囑咐道:“葉兄,你這邊可也得加快手腳,我已經快等不及了。”
葉贖惡安慰金壽天道:“你放心吧,只要天下英雄形成了誅殺聯盟,我也會一併起勢,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說罷,金壽天轉身便離開了,每次遇到難題,總是能被葉贖惡一語道破,這讓金壽天不得不相信這位足智多謀的朋友,因爲在他眼中要得江山,沒有葉贖惡不行。可是他怎知道,他也是在將自己一步步往火坑裡推,他的罪惡必將會引起江湖天下的公憤,而且一切罪惡的矛頭都指向自己,這樣的人又怎能得天下。
望着金壽天離開的背影,葉贖惡邪惡的笑了笑,念道:“對不起金兄,每一段歷史,總得有人來扮演罪人,你無勇無謀得了天下也沒用,還是讓我來做吧。”
這番話語沒很明顯了,在他的眼中金壽天只不過是一個棋子,一個替身,一個用來爲自己扛下罪惡抵擋天下的盾牌。可是葉贖惡又陷入了沉思,默默的念道:“看來曾經在關外聽到的謠言,並不是全是假的,他們說新元族裡有金族後裔,有元朝後裔,有南宋後裔,看來也不是憑空捏造。不管是真是假,天下都是我大元的,毫無爭議,我稱霸天下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說罷,葉贖惡轉過身默默看着那些靈位,什麼大金勇士?什麼元朝勇士?究竟新元族是什麼樣子?那都不重要,葉贖惡的眼中只有如今的江山,他也沒有退路了,葉淙的正義之師已經蓄勢待發。
溫楠,重曲和慈蕊三人離開了狐劍門就一直往西走,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如果是溫楠一個人他一定會選擇自己趕路,可是如今是三人行,他也得考慮別人的感受。
前面似乎燈火比較密集,應該的一處集市,於是溫楠對着重曲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在這裡找個地方住下吧!”
重曲和慈蕊也點了點頭,於是三人朝集市裡走去,這個鎮子人不是很多,但是很熱鬧,這裡離蜀中的地界已經不遠了也就兩三日的路程,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或許也只有這樣的小城鎮才能如此的寧靜祥和,歌舞昇平。
看着周圍美麗的燈火和熙熙攘攘的人羣,溫楠笑了笑道:“這裡的人們還真是會享受,不過也好,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開開心心總是好的。”
望着周圍熱鬧的景象,重曲的眼裡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或許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繁華寧靜的地方,以前在他的眼中只有殺戮和孤獨,此時此刻眼前的美麗夜景和人們歡快的笑聲,不得不讓重曲感受驚訝的同時又感到美好。
重曲笑着對慈蕊說道:“沒想到外面的世界如此美好。”
慈蕊望着重曲道:“嗯,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陪你走遍人世間所有美好的地方。”
重曲和慈蕊相望一笑,緊緊的拉着對方的手,自從離開狐山到現在似乎從來都沒有鬆開過,或許也永遠不會鬆開。
回頭望着如膠似漆的重曲和慈蕊,溫楠笑了笑,最主要是慈蕊那美麗的微笑,只要慈蕊能微笑,或許就是溫楠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看到他們倆的恩愛,溫楠沒有一絲的妒忌和不快,他笑的很溫暖很真誠,只要他們過的好,這就是溫楠努力的最大回報。
慢慢的走在街道,夜已經很深了,街道上行人也就很少了,他們找了一家客棧便住下了,以前溫楠都是開一間房,今日差點說錯話,還好及時收回,開了兩間房,收拾了一下大家都睡下了,明日一早還得趕路。
明天他們又會趕去那裡?或許明天他們就無路可走,因爲快意恩仇的江湖不會給他們出路,溫楠能原諒重曲,可是江湖不能原諒重曲,同樣江湖也容不下溫楠。
面對天下英雄的誅殺他們又該何去何從?又該怎樣去解釋?或許正如葉贖惡所言,溫楠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