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纔是對的,因爲我們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在什麼情況下兩家仇人要一起合作,共享秘密,甚至交換秘密?只可能是因爲他們兩家聽令的是同一個人,他們的關係是平等的,爲了這個人,他們不能撕破臉。”
墨青瞬間清醒過來,“主子的意思是,許家和李家聽令於一個幕後最大的受益者?”
“對。”雲休雖然搞清楚了至今爲止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原因,但還是覺的不暢快,“這個出去再說,天就要亮了。”
“嗯。”墨青趕緊把木門和木栓放置好,雲休和墨青原路返回,墨華、墨零和墨素三人已經等得有些急了。
看一看窗外,天邊已經發白了。
已經不能耽擱了,雲休說道,“你們快些回去吧,墨素,你記得僞裝成珠兒,不要被發現了,如果李瑞之對你不軌,你也不要客氣。”
“是,主子。”墨素首先回到了珠兒的房間,發現李瑞之還在呼呼大睡。
其餘三人也迅速的離開了李府,雲休銷燬了幾人前來的痕跡,把書架上的書原樣擺回,然後披着披風消失在晨露中。
……
靜兒和玲兒端着白米粥和小菜輕手輕腳的推開雲休的房門,雲休均勻的呼吸從牀鋪上傳來,靜兒放下手中的錦盒,玲兒走近雲休輕喚道,“秀兒姐?秀兒姐?”
雲休一副剛剛甦醒的樣子,起身坐起來,睡眼惺忪的眼睛還沒睜開,“嗯?”
“秀兒姐,你睡了一晚上了,好點了沒?要不要吃點白米粥?”玲兒擔憂的看着雲休。
雲休晃晃腦袋,淡淡的笑了,“沒事了,我很好,熱度也退下去了。”
“真的?”玲兒自然的摸上雲休的額頭,果然不像昨晚那樣的燙手了,“好像是不發熱了。”
“我說的吧,秀兒姐這麼厲害,不會有事的。”靜兒開心的蹦躂着,只差唱起來了。
玲兒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你呀,整日什麼都不想,要是秀兒姐生病了,我也不幹活了,我照顧秀兒姐,其他的事情都是你來做!”
“憑什麼呀,秀兒姐纔不會這麼對我呢!”靜兒嘟着嘴可愛的置氣,雲休看着兩人拌嘴卻覺得好玩。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我還要洗漱,謝謝你們的心意了。”雲休客氣的表達自己的謝意。
兩人察覺到雲休的意思,打着哈哈的退了出去,關上門留給雲休一個靜謐的空間。
雲休從牀上下來,從被子裡撈出自己剛纔進門時穿的披風和外衣,幸好雲休聽出了動靜,及時裝作熟睡的樣子,又把衣服塞進被子裡,不然恐怕會被兩人識破。
把衣服疊好放回衣櫃,雲休洗漱好了坐到桌前,看着白米粥和小菜,雲休感觸良多,換做以前,雲休覺得心安理得,現如今感受過了人情冷暖和底層人的艱辛,雲休分外珍惜這一點一滴的關心。
雲休本就沒有病,昨晚只是特意裝作生病了樣子,纔好騙過兩人,靜兒和玲兒看見雲休不生病了,心情大好,吵着鬧着要去做花酥餅,於是兩人有說有笑的相伴着提着花籃去了花園。
墨青趁着此時進了院子,看着雲休正吃着清粥小菜悠閒的享受着早晨時光,這樣的雲休卻是少見的。
雲休擡眼看了看墨青,下巴擡擡說道,“站着幹嘛,坐下吧。”
墨青楞了一下,然後坐在了雲休的對面,“主子,李瑞之剛纔醒來了,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洗漱之後就走了。”
“嗯,李瑞之就是一個色厲內荏的小人物,他密室裡的東西倒是讓我感興趣。”雲休記憶力驚人,昨晚已經全數記下了關於那間密室裡賬本里的所有內容。
墨青到現在還是驚訝於昨晚的發現的,“主子,那許家和李家的聯繫,我們要不要秘密調查一下?”
雲休放下勺子,搖搖頭,“秘密的查?查到什麼時候?”
“這……”墨青尷尬的看看雲休,雲休的目光犀利,看得他都羞愧的低下了腦袋。
雲休起身收拾碗筷,轉身出門放進小廚房,麻利的洗乾淨,然後又走了回來。
看着墨青仍然摸不清頭腦的樣子,雲休只好輕聲說道,“我們花了這麼久的功夫,都沒查出什麼來,說明這兩家或是這個幕後人的能力是我們不可想象的,再拖延下去,最好的時機都會流逝了。”
“我們要主動出擊?”墨青總算聽明白雲休的意思了。
“嗯,我們要拋出一個誘餌,一個足夠讓兩家內訌的誘餌。”雲休淡笑,覺得現在一切才變得好玩起來。
“誘餌?”墨青皺眉,“要讓許家和李家反目,可以從李瑞之和許家姑娘的婚事着手。”
“太慢了。”雲休不贊同的搖頭,“從兒女的婚事入手,等到兩家因爲雞毛蒜皮吵鬧起來?當年的奇恥大辱李元郎都甘之如飴了,爲了李瑞之的婚事,我看沒什麼用吧。”
墨青顯然也是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並沒有一味的聽從雲休,“可是據我們調查來看,兩家雖然親密無間,但是確實肉中有刺,爲了某一利益合作,兩家之間矛盾不少,若是我們加以利用,肯定會有奇效。”
雲休慢吞吞的展開一本裁好裝訂好的冊子,拿起毛筆,一邊寫一邊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這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呢?是一個月還是三個月?要挑起一對新婚夫婦的矛盾,導致兩家決裂,這可不是一眨眼的事情。”
“可是,其他的線索我們還是要重頭調查,一樣需要時間……”墨青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雲休奮筆疾書片刻,然後拿起那本冊子,仔細的看了看,遞給墨青,墨青疑惑的接過冊子,一本十來頁的賬目明細,竟然是昨晚最後一本賬本的部分明細!
“有了這個,還怕兩家不鬧翻麼?”雲休輕笑,“你派人把這冊子送到許儒風管轄的鋪子裡,務必中午送達。”
“這!”墨青驚喜的看着雲休,果然這纔是挑撥兩家的最好利器!有什麼比秘密被揭露來的快呢?一旦許家懷疑李家泄露了他們的賬本,這其中的猜忌和懷疑就像燒不盡的春草,永遠也不會結束。
雲休淡笑,“我已經厭煩了李瑞之,務必在派人送達賬本時留下李瑞之的名號,我要兩家的聯姻告吹!”
墨青點頭,“是,主子!”
“關於這背後的始作俑者,估計楚離歌最清楚不過了,我也不想插手,若是他派人來問你,你只當做不知,不用過多顧慮。”雲休做事不喜歡束手束腳,楚離歌明知幕後那個人是誰,卻一再的阻撓雲休,雲休也不會硬着來,只是若自然的查到了此人,雲休也不會手軟。
“是,墨青明白了。”墨青把冊子揣在懷裡,然後火速離開了院子。
雲休也不是對盛都的局勢一無所知,昨晚想明白許家和李家的聯繫,又是鹽運又是米麪,這都是楚國民生方面的大戶,誰家生活都要柴米油鹽,若是缺少了其中一味,或是有意哄擡價格,百姓買不起油鹽,過不起生活了,這個國家的百姓也不是吃素的。
如此一來,其實局勢全都掌握在背後那人的手中,如今楚國還沒大亂,真的等到要亂了,卻遲了。
雲休靜靜的思考着,有條不紊的收拾李韻之的屋子,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雲休轉身,卻見是喜兒,喜兒疑惑的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那兩個呢?”
雲休撩起耳邊的碎髮,淡笑道,“去花園了,她們想要做花酥餅。”
喜兒輕笑,“秀兒,你就是太能幹了,那兩個丫頭還小,你就慣着她們,這點事情一個人也就夠了,還要兩個人去麼。”
“這幾天不是閒着麼,左右我一個人慢慢做也行。”雲休並不在意,兩個人嘰嘰喳喳反而效率不高。
“唉,你真是,懶得說你。”喜兒放下一個包袱,拍拍笑道,“這是小小姐的衣裙,我給你們送回來了,再過個一兩天,等小小姐病情完全好轉了,就能給你送回來!”
雲休把包袱解開,一件一件的擺出來,“那還要多謝你了,大夫人肯同意,也是你的功勞。”
“哪兒啊,根本和我沒關係。”喜兒開心的眼睛都在發光,“這不是許家和李家要結親了麼,許姑娘的一應嫁妝都是大夫人在準備着的,事情又多又忙,府裡也有不少要準備的,四姨娘雖然顧着了,但還是事事都要請示大夫人的,大夫人自然管不了小小姐了。”
“哦!原來是這樣。”雲休點點頭,“那四姨娘也同意這門親事麼?”
喜兒陰陽怪調的說道,“哪還由得她說,這三少爺雖然不是大夫人親生的,可是也是養育他長大的嫡母,一個姨娘怎麼可能有權利決定呢。”
“那四姨娘的意思就是不太滿意咯?”雲休想起四姨娘那張圓臉,嬉笑怒罵都十分有活力,如今連自己兒子的婚事都無法做主。
“唉,還不是那麼回事麼,明眼人都知道,四姨娘當然是不想三少爺娶許家的姑娘了。和許家一結親,這三少爺豈不是許家的女婿了,傳說四姨娘恨得牙癢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