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洪疇的神色嚴肅,可眼神中依舊輕蔑,“哼!落閒閣的人什麼時候學會了先禮後兵了?”
接不歸出這趟任務之前就耳聞他的事蹟,對他的嘲諷充耳不聞,“前輩那裡的話,您的事蹟一直是落閒閣的典範,歷任閣主都引以爲戒,教底下人不可重蹈您的覆轍。”
“老夫不過是行常人之事,不像你們,一邊高喊存天理,滅人慾,一邊行惡毒之事,只爲自己利益,濫殺無辜!”寧洪疇耿耿於懷,對落閒閣的行事嗤之以鼻。
“前輩,說話還是客氣的些好。您是仇冰山、落閒閣雙方叛徒,雖然仇冰山不顧規矩,對您包容,但我落閒閣的規矩擺在那裡,實在不能讓您成爲我閣笑柄。對不住了。”接不歸不欲和他多說,放下狠話。
韓木飛搶先一步,站在了前方,擋住了寧洪疇,“爺爺,打雜的事情還是小輩來做吧,別您動手再髒了您的手。”
寧洪疇笑着點頭,“好。”
接不歸眼神暗了暗,朝後麪人示意,長生劫拄着竹杖上前應戰。
對於這落閒閣,韓木飛沒有半分的瞭解,他們的武功路數如何,實力如何都是未知之數。可對方,出身仇冰山,對於仇冰山的武功不說了如指掌,但也略知一二。他自知,這場仗,必是硬仗。
長生劫的年紀不小,可招式身法動作,無一不是武林中頂尖之手。竹杖橫在手中,點上韓木飛左肩。韓木飛身形一動,使出寒璃掌法應對。
他心中盤算着,長生劫這個人是落閒閣對外聯絡的主要人物,他的功夫應該不弱,但絕對不是棋府五殺當中數一數二的。既然對方瞭解仇冰山的武功,那麼不如就用對方所知道的去應對。一來能打對方個出其不意,二來,先試試對方的武功路數也是好的。
果然,長生劫沒有料到韓木飛會用仇冰最基礎的寒璃掌法應對,腦中閃過錯愕,手下的招式慢了半分。掌勢繞上竹杖,打在手腕上。長生劫立時後退兩步,穩住身形,提撩舞花,朝着韓木飛橫掃而來。
韓木飛看明白了,這人雖然用的是竹杖,可說到底還是棍棒的打法。竹杖比起尋常棍棒短了一些,單身使用,更添靈活。他彎腰躲過,閃身至他身側,單手抓住竹杖,旋了兩圈,兩人僵持在原地。
長生劫大喝一聲,用上五分力氣依舊沒能從韓木飛手中將竹杖奪回來。他眯起了眼睛,左手一拍杖尾,竹杖頭部竟然憑空炸開,伸出一隻玲瓏槍頭。韓木飛趕緊放手,卻還是被槍頭擦破了皮。
長生劫乘勢追擊,換棒法爲槍法,連刺而來。韓木飛堪堪避過,衝腰間抽出軟劍,挑上槍頭,順着竹杖飛至他身前。眼看右手就要被他斬開,長生劫立即放手,一個翻身,左手接過下落的竹杖,朝他點刺。
韓木飛挽出個劍花,俯下身子,軟劍靈活如蛇,同槍頭碰在一起,兩人皆是退了兩步,不分上下。
回紋徵一把薅過踉蹌的長生劫,手中禪杖舞得如風車一般,攔腰打來。韓木飛不敢硬碰硬,軟劍纏上禪杖杖頂,旋身避過。
兩人各站一邊
,相互對視,韓木飛先開口道:“大師在韋陀寺的良言,晚輩記憶猶新,想不到大師竟然說一套做一套,爲這等無恥組織賣命。”
“阿彌陀佛,沐掌門言重了。我等是爲了維護武林公義,並非爲非作歹。”回紋徵道了聲佛號,如同說的是實話一樣。
“哈哈。大師是在跟晚輩講笑話?”韓木飛大笑,“武林公義?我們這些人,誰違背了武林公義,誰與武林爲敵,誰爲非作歹,誰打着正義的旗號,行欺詐之事!”
回紋徵默默低下了頭,“老僧身份尷尬,的確沒有立場說話,不過,在老僧的眼皮底下,不允許出人命。”
寧穎站了出來,譏笑道:“大師,晚輩再問一遍當時赫連鵬煊問過的話,你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就不是?人有三六九等,命也有富貴貧賤嗎?”
回紋徵看了一眼接不歸,沒有說話。接不歸似乎十分生氣,瞪了他一眼。回紋徵默默站了回去,他站了出來,同時一雙短刀也從背上抽了出來。
韓木飛還要再戰,卻被寧洪疇打斷了,“小子,回來,看爺爺給你露兩手。”
寧洪疇笑着走了過去,對上接不歸。
接不歸看着他,神色無比的嚴肅,不像對着位老人,倒像對上了位大敵。
“別說老頭子我欺負人,讓你三招。”
接不歸幾乎是想也沒想,雙刀出手,劈砍而來。
寧洪疇收斂了笑意,站在原地不動。眼看刀已經快要到身側,在不疾不徐的向後閃了一步,險險避開。接不歸回手再來,一橫劈,一豎砍,招式連貫。寧洪疇依然用同樣的方式,再退一步。
接不歸的臉色不太好看了,兜身轉回,雙刀以雷霆之勢從頭頂劈來。寧洪疇這次沒有向後退,而是向他進了一步,緩緩出掌,印上對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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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木飛眯了下眼睛,心裡大讚一聲好。這一掌也是寒璃掌法,可是比他使出的不止精妙百倍。掌勢緩慢,掌風綿長,最重要的是以深厚內力爲支撐,看似不起眼的一掌,實則威力無窮。接不歸也非等閒之輩,捱了這一掌只是退了幾步,看起來並未有什麼損傷。
寧穎擔心寧洪疇,可她又看不見,急的她死死抓着葉夢的手。葉夢愣住片刻,被手上的疼痛回過神來,小聲將這一切告知,寧穎這才放下心來。
接不歸雙刀再來,勢頭更猛,看樣子是不準備留手了。而寧洪疇嘴角掛着一抹冷笑,掌勢徐徐而來,一招比一招更快,到最後看不清出了多少掌,那方向都是殘影。
這已經不是寒璃掌法了,比之更加厲害。韓木飛琢磨了半天,也沒看出是什麼武功。
兩人分開時,寧洪疇負手而立,有些喘息,可接不歸已然是單膝跪地,用刀撐着身體,搖搖欲墜。
“回去告訴你們現在的閣主,之前跟你們鬥,是我不想回去,中原沒勁。現在,老頭子我要動真格的了,敢殺我兒子,欺負我孫女,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讓他給老子洗乾淨了脖子等着,老子要踏着你們的屍體,一步步走回中原!”寧洪疇底氣十足,殺氣畢
現。
“阿彌陀佛。”回紋徵面色痛苦,拉着接不歸往回走。
寧穎聽着葉夢的敘述,知道今天這事算完事了,“爺爺。”
寧洪疇對着寧穎笑的很和藹,“沒事,沒事,爺爺的身子骨還行。回頭讓那小子好好給你治眼睛,等你能看見了,爺爺把這點本事都教給你。”
“爺爺,您看韓木飛怎麼樣?”寧穎心裡有了計較。
“不怎麼樣。”寧洪疇心裡明鏡一樣,知道乖孫女的想法,“別盤算了,我不教他!”
韓木飛挑了挑眉梢,有些尷尬,剛纔白那麼賣力氣了。寧穎哈哈大笑,她想象得到,韓木飛現在是個什麼表情,邊往回走,寧穎邊問道:“爺爺,您不喜歡他啊?”
寧洪疇上下掃了眼韓木飛,誠實的點頭,“不喜歡。”
“爲什麼啊?”寧穎覺得詫異,按說韓木飛也是一表人才,武功算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配寧穎可沒說的。
“我纔剛認了你,就要被這小子搶走了,不好。”寧洪疇畢竟老了,有些小孩子心性。
寧穎已然樂不可支,“爺爺,誰也搶不走您孫女。要不是這個臭小子,您的孫女早十多年都客死異鄉了。”
寧洪疇揹着手不說話,也不理寧穎了,朝着前方快步走了。
寧穎摸不準老人家的心思,尋着韓木飛,拍了拍他肩膀,“沒事,交給我。”
“應該我說,沒事,不學也罷,別傷了和氣。”韓木飛揉着她的頭髮,心疼的看着她。
第二天一早,寧穎還沒睡醒,就聽見屋外的動靜。
“還不起來,還不起來,這麼懶。”
嗖嗖的石子打破窗戶紙的聲音傳來,還伴着老人的自言自語。
寧穎欣慰的笑了笑,接着睡覺。
可憐韓木飛就沒那麼好命了,一大清早,石子飛進屋子裡,還迷糊中的他,僅憑直覺避過了多數,還是有兩顆打在了身上,疼的他當時就醒了過來。
揉着眼睛,透過破損的窗戶,他看見了寧洪疇,再沒了睡意,興沖沖地走出了屋子,喊道:“爺爺!”
老人家看了看他,還是不太順眼,“喊什麼,小陌還睡覺呢,吵醒她,揍你!跟我來!”
寧洪疇說着,施展輕功,把韓木飛遠遠甩在後面。而韓木飛這邊,幾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功力,還是隻能跟在他身後,超越不了。他一直都沒有小看過這位老人,此時他才明白,他們之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奔了很遠,入了一片林子,老人才停下來。韓木飛的呼吸已經急促,可是寧洪疇面不改色。
“把寒璃掌法打給我看。”
韓木飛不敢懈怠,按照自己的最高理解,打了一遍掌法。此時的他,已經開始覺得疲累,一早上還沒吃飯,就這麼大的運動量,實在讓他招架不住。
不用說話,寧洪疇越皺越緊的眉頭,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不滿意!
“嘖嘖,就你這樣還想娶我孫女,小陌這眼神不好,回頭得讓應冥好好治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