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了張嘴,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勇氣,汝說:“既然少主不想讓十三爺走爲什麼還要這麼做?他現在腰間恨透了你。”腦海中浮現十三爺離開的畫面,那殺氣騰騰的模樣和強忍着怒火的表情,溫和的眼眸中閃着的無奈與受傷……
一切的一切都是無法淡忘的。
畢竟,當初是十三爺救了她。
“少主你就真的忍心讓他走嗎?若是在前往荊州的路上他碰到北冥王的人,那他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且韓木飛也說過,他看不爽十三爺很久了。
現在正是準備逮着實際除掉十三爺。
這會兒仇復一把人送走,那不是遂了韓木飛的意?
格外擔心北末軒的汝似乎聽到有個人再說話,那聲音就飄在自己耳邊,她以爲這都是錯覺。“過河拆橋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做。”
“北末軒的生與死又與我何干呢?就算是死那他也只能認命,誰讓他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誰讓北末軒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干預朝政,跟仇殤一樣,想要獨自稱王。
“可十三爺他幫過你,少主……”
汝又欲說些什麼,仇復卻打斷了她的話:“我會給他準備豐厚的冥幣,讓他下輩子高枕無憂。”
“是比以前老了嗎?”
“哈哈!”汝笑出了聲來,想要點頭,可看仇復這張帶着點滄桑的臉才發現這些年她並未改變得太多,看在汝的眼裡仇復是更多了幾分女人味。
這是第一次汝第一次笑,是汝第一次在仇復面前笑,才發現向來冷漠的汝笑起來也很漂亮。
其實女人並不需要太過美豔的臉蛋與完美的身材,只要時不時能勾起嘴角,都是美的。
“我說過,將來木羽山莊會是你的,也答應過會給你一個荊州。”
汝聞言顫了顫,扯起的嘴角僵住了:“可現在看來我在乎的並不是這些。”也許能就這麼留在仇復身邊也好。
四目相接,將汝一身灑脫而隨意的性子盡收眼底,曾幾何時開始,仇復發現這個冷漠的女子多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賢惠,不如往日的不食人間煙火。“我曾以爲木羽山莊的人都是冷血動物。”可沒想到還是有人被自己感化了。
汝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在仇復溫和的臉上,良久她言:“不得不佩服少主的演技,當初我還以爲少主是真的被我馴服了。”可沒想到如今被馴服的是自己。
“我還記得那一場火後回到木羽山莊的場景。”那一個場景可謂是永生難忘,就算是有韓木飛的夜中,仇復也會覺得恐懼。
一語道破所有,汝慚愧的低下了頭,卻不敢再多言。
那是她遵循仇殤的旨意將幾十顆人頭掛在木羽山莊門口,而昏迷中的仇復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些放大的面孔,瞪大的眼珠和猙獰的面容。那時候仇覆被嚇尿了,哭着喊着要回去找韓木飛,可仇殤說來力道也是夠大的,一巴掌跟拍蒼蠅一般拍昏了仇復。
之後的日子……
“如果有以後,木羽山莊將不復存在。”如果真如仇復所說,她能把木羽山莊給汝,那麼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
是毀了它,毀了那裡的一切。
“爲什麼?”揚了揚眉,卻聽到汝似有似無的話語,“哪裡殘留着的回憶只有痛苦,對於我來說就是折磨。”世上又有幾個女人甘願雙手沾滿鮮血,又有幾個女人願意日日夜夜與屍體作伴。至少汝不想,至少她不喜歡。
可生活中又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殺手是高傲的,是不會輕易在別人面前低頭,可在汝看來,仇復已是她這輩子癡心效忠的主人,她比任何人都想毀了木羽山莊。
“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忽然抓住了汝的左手,才發現她的身體很冷很冷沒有一點熱量,就跟冬日中沉睡着的毒蛇一般,內心卻是脆弱的。
汝不言,而是深深的看着仇復,她相信,很相信這個女人。
時間拖得也久,鹿邑本根仇復說會跟北蕭借人馬截下北冥王他們的糧餉,然而現在卻久久沒有動靜。
已經是第三日了,遊移在懷州附近的南蠻士兵還是跟土匪一般畏首畏尾的不敢見人,仇復疑惑,還真以爲鹿邑是膽小怕事。可事後才知道是北蕭那邊出了差錯,是北蕭不願意借人給鹿邑。
他就說過,不到最後誰也看不透誰的心,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是敵是友。
快步走到鹿邑的住所,當仇復推開門時看到他獨自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當中,仇復揚了揚脣。慢步走上目光落在四周,才發現這周圍空無一人。
“你猜得不錯,他不願意冒險。”並未擡頭鹿邑便知道來人是誰。
走近鹿邑,瞥了眼他左臂後漫不經心的坐到鹿邑身旁,雙腿摺疊而放樣子倒是有幾分悠閒,微啓紅脣,她嗤笑道:“我就說過北蕭並沒有把你當兄長看待,就算有,那種感情也是可有可無的。”就如同她跟仇殤一般。
“他有他的苦衷,畢竟北冥王現在生死未卜,如果他貿然出動着了北冥王的道,那我們就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思考,鹿邑也無奈。兩次遭到追殺的他已是傷痕累累,軍隊也是千瘡百孔,剩下的五萬人根本掀不起風浪。
更讓鹿邑奇怪的是,他明明帶有三十多萬大軍,爲何會死得這麼快?
可事實卻是殘忍的,鹿邑又怎麼會相信他的人大部分都是死在仇殤以及十三爺的手中,最可笑的是他們自相殘殺後居然還沒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仇復笑得迷魅,該說這些人太單純了,還是說他們太可愛呢?
“依我看截不下北冥王的糧餉那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贏,且你以爲三十二重劍的毒真的這麼好解嗎?就算北冥王身邊有個神醫那又如何?”仇復還得了解藥都能昏迷上幾天幾夜,那北冥王呢?想必早已一命呼呼了吧。
好說歹說鹿邑就不是原因出動最後那五萬人馬,無奈,仇復只好哼了哼直接選擇悶頭。冷硬的氣氛讓仇復喘不過氣來,就在兩人僵持之時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緊接着汝快步走上目光落在鹿邑身上,她欲言又止。
“說吧,自己人。”撇了撇嘴仇復不緊不慢的說。汝揚了揚眉然後說道:“京都來的人,是護送那一批糧餉的,要不要截下。”
聞言,兩人齊皺眉,良久後仇復冷嘲熱諷的道:“想必是北蕭的人吧,你那麼信任他,可他現在居然半路反水倒跟北冥王,殿下,你不覺得自己很好可笑嗎?又或者你纔是那個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她的話,很輕很輕,卻是堅定無比。
任鹿邑再怎麼信任北蕭聽到這話後也不禁起疑,更何況是北蕭不願意借人給他現在,若說保存實力也就算了,可現在居然倒幫北冥王……
簡直是忍無可忍。
“我說過這個世界上的感情都是建立前錢與權的基礎上,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我看來你當初就不應該帶人攻打明國,畢竟你們當時剛吃了敗仗,實在該休養生息。而如今一來,傾巢而出的你以失敗告終,回去後你的父王還會重用你嗎?”
步步緊逼,她的話卻如地獄閻羅吐出的警告一般,鹿邑心中一顫,背部發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站在一旁的汝看鹿邑那糾結的表情想要笑,奈何仇復的表情太過認真,汝也強硬的忍下心中的笑意。
他是被嚇到了嗎?
應該不會吧。
南蠻人不是自稱是世界上最具威能最有見識的國家嗎?怎麼就這麼容易被嚇到了?
可看仇復的表情倒是不像是在騙人,靠近鹿邑之後的仇復直視着鹿邑的雙眼,同情的道:“依我看你還不如想辦法把北蕭手上的人也弄到手,就算得不到毀了也好,至少不用威脅到自己。”
“毀了?不,不可能,他的人還有用不能毀。”
仇復聞言笑得迷魅:“那些人才多少?真的起得了作用嗎?還是那句話,人少還可以將就,人多的話那麼等你跟北冥王鬥得你死我活鬥他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明國無兵,南蠻無軍,那他可是一下子就能當上兩國之主。這麼好的事情我想是個人都不會錯過,又何必爲了手中一顆棋子而毀了自己的前程?”
“仇復你夠了,別再說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嗎?你不就是想要看我跟北蕭自相殘殺嗎?”鹿邑還真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北冥王派來自己身邊,左右他思想來的。
“不知好歹,你還真以爲我有閒空跟你廢話?若不是不想看到你被人輪着宰最後拉我下水,我也不會跟你說這麼多,狗咬呂洞賓。”
莫名其妙的就被罵了一句,鹿邑拍案而起臉爆青筋:“仇復你找死?”
汝見狀快速護在仇復身前,森森殺意一覽無餘:“少主說的是實話,北蕭的人已經抵達風雨城了。表面上他是去爲你探得軍情,可事實他卻是去跟北冥王共謀大計。”
“不可能,他不會這麼做。”北蕭跟他說過只要探得北冥王生死的消息,他們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
目光落在左臂之上,若是他沒有輸給北冥王,那麼如今的風雨城也已經被他佔領。可惜風雨城是被人攻破了,但他卻是得不償失。
“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誼他都能拋之腦後,你認爲他會對一個掛牌兄長真心嗎?如果是我,定然不會。就算是笑着,誰又能保證那絕美的笑容中藏着的是刀?還是刀。”清晰的話就跟針一般紮在鹿邑的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