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之後,宋知暖看着病人被推出去才從手術室裡面出來。
額頭上冷汗連連,身上穿着溼了的衣服,在這一刻放鬆下來身體才感到冷意。
她去脫下手術服,洗了手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她從抽屜裡拿過一套備用衣服換上,又穿上白大褂理了理頭髮才向另一個病房走去。
現在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宋知暖在病房外面看了一眼已經熟睡的許笙,才放心下來,卻仍舊忍不住嘆息出聲,如今他的身體越發不濟了。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要等到她來才肯睡下去。
宋知暖背靠着牆壁,看了眼醫院走廊上明亮的燈光,這一刻她疲憊不已,不僅僅是身還有心,只是她不能放棄。
許笙如今只有她了,如果她放棄就真的沒有人會在意他了。
當初主治醫生本來是宋知暖,只不過宋知暖放棄了,醫生不自醫,也不醫治和自己關係親近的。
一個不留神就是生命的斷送,許笙也許就會消失。
宋家破敗,席淮南離她而去,如今她宋知暖就剩下了個許笙在她的世界裡溫暖過她。
而現在他的生命都是她強制留下來的。
宋知暖也知道,對許笙來說每一天都是新生,每一天也是最後一天。
每天睜眼看一看明天的太陽,是宋知暖對許笙最大的要求,也是最痛的要求。
她強制的想要留下許笙的命,可是現在卻還差一筆錢。
而席淮南根本就沒有打算幫她!
可是身邊所有能求的人都求過了,現在除了席淮南有這個能力,她似乎也不知道該找誰了。
她突然感到心寒,席淮南難道真的一點舊情都不念嗎?
宋知暖靠着牆壁輕輕的呼着氣,裡面忽然傳來聲音:“是知暖嗎?”
剛睡起來的聲音依舊溫柔的不行,只是多了一些沙啞。
宋知暖這才發現,走廊上的燈光拖着她的影子照在了門口搖曳。
她深吸一口氣,腳步刻意放輕的走了進去笑着問:“你怎麼醒了?”
“想起來上個廁所,看見影子,我一猜就是你。”許笙解釋。
宋知暖走過去輕輕的扶着他起來,又聽見他問:“這幾天你去哪裡了?醫院的護士也不知道你的行蹤。”
宋知暖扶他下牀,笑呵呵道:“擔心那麼多做什麼,我這幾天剛好休假,傅教授找我過去有點事,所以就回了一趟學校。”
許笙穿上拖鞋,在她的攙扶下往廁所走去。
他的手掌輕輕的放在她手臂上,眼睛裡有着擔心問:“沒什麼大事吧?今晚你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去值班室休息?”
“能有什麼大事,今年我都要評正教授了,當然是找我過去討論這些事。”她頓了頓又說:“今晚有個緊急情況剛做了手術出來,打算來你這看看就去睡覺。”
許笙點頭,宋知暖爲他打開門,他進去連忙把她關在外面。
宋知暖見他這樣在外面取笑道:“我是醫生,你當初昏迷幾天的時候還是我給你導尿的,你害羞什麼?”
廁所裡的許笙耳旁有淡淡的紅暈,他微微擡頭看了眼窗戶外的夜色。
星子滿天,光芒灼灼,卻沒有一顆是屬於他的。
他內心深處有些翻滾,靜了靜心思對外面人輕聲呵斥道:“胡說些什麼?一個女孩子說話沒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