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語,冷暝寒隨即拿了一張紙巾沾了點水朝她的裙子上擦拭,不一會兒,裙子上的污漬便溼了一大塊,之前紅酒染紅的地方稍稍變淺了點,冷暝寒按耐不住,朝她念了一句,“怎麼這麼不小心,把好好的裙子弄得髒兮兮,待會兒怎麼見人?”
雨煙卻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反正這宴會我也不想參加,正好捲鋪蓋走人,你一個人打圓場不就完了?”
冷暝寒有些氣不過,卻也拿她無可奈何,兩人一同出了宴廳大門,雨煙提出想去看看夜景,冷暝寒便駕車帶她到了海邊。
夜晚的風很大,吹開了她微卷的長髮,冷暝寒拿了外套給她披上,雨煙一直很想來看這樣的海邊,和心愛的人一起來,在這樣美麗的夜色下踏浪,一起躺在沙灘上仰頭看天上的星星,現在夢終於成真,她卻隱隱感覺有些不真實。
“爲什麼想到來這裡?”他微微啓脣,狹長的眼眸如一汪深潭,卻很柔和的望着她的眼睛,雨煙很自然的撇過頭,“我從小的願望。
她看了看天上的一顆閃亮的星星,繼續說道,“爸爸說過他死後會變成一顆星星看着我,我以前一直不相信的,可是現在,有點信了。”說完,她指了指天上一顆比較亮的星星,“爸爸會在天上看着我的,我過得好不好,他也比誰都清楚,暝寒,你能看得見嗎?”
冷暝寒覺得胸口一股腥氣襲來,看了一眼上空的星星,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感,他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可是現在聽方雨煙這麼一說,他的心還是莫名其妙多了幾分恐慌,伸手摟住她的腰,“你看你,又想這些有的沒的,好了,時間也晚了,我們回家吧!”
雨煙沒去看他的異樣,自顧自的說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呆一會兒。”
“天這麼黑,你一個人怎麼行?”他依舊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不放,後頭想了想,又說道:“那這樣也行,我們就在海邊待一晚上,天亮就離開行嗎?”
雨煙點了點頭,沒管他,一個人跑到了岸邊,皎潔的月光映照在她臉上,顯得分外美麗,冷暝寒站在遠處靜靜的看她,她依舊和記憶中的一樣沒變,還是渾身散發着浪漫細胞的女文青,喜歡如泡影一樣的生活,酷愛八卦雜誌,喜歡議論明星的長相,這些東西,早在和她初識起便知曉了。
那時覺得她幼稚,而現在,她的幼稚卻是他唯一能夠緬懷的。
雨煙脫了鞋襪,走到海邊,讓雙足徹底浸泡在海水裡,溫和的感覺確實舒服到了極致,甚至讓她產生一種錯覺,就這樣一直都下去,將身子全部浸在海水裡,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她終究沒這麼做,繼續用腳踢打着海水,手提着的裙子都溼了一大半,冷暝寒在身後叫她她都任性的裝沒聽見,到後來,他無奈下走過去扶住了她的身子,硬是將她拉離了岸邊。
冷暝寒臉色微青,卻還是盡力剋制住自己的脾氣,耐着性子對她說:“你看看,渾身弄得溼答答的,這要感冒的,快跟我回去。”
“暝寒,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雨煙突然返過身子,烏黑的眼睛細細的打量着他,見他懼怕的向後退了一步,她心底愈發的感到一絲快意。
“以前有,但是現在,我已經學會不去記恨。”冷暝寒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回答道。
“哦,是嗎?你真的沒有恨過一個人嗎?可是你絕對不知道恨一個人是要費勁多大的心力,我已經承受過了,這裡~很痛!”說完,雨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蹌踉的向後退去,冷笑了一聲:“冷暝寒,你並不知道,我恨你有多深,有時候,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是你毀了我的幸福,你現在對我窮追不放,我留在你身邊,每天都過得很痛苦你知不知道?”
雨煙猛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她看他就像在看一個仇人,冷暝寒去拉她的手,然而她卻離他更遠了,他有些惱了,不由分說道:“那你想怎樣?”
雨煙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便默不作聲,轉過身朝海邊走去,待冷暝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半截身子都鑽進了水裡,他頓時慌了,連忙跑過去拉她,可她卻像失去反應的木偶,自顧自的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心卻在流血。
她不想死的,她還懷着身孕,就連孩子的父親都還不知道,可是她已經承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她不想做冷暝寒的情婦,不想破壞他的家庭,她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離開,可是就連這一點現在也做不到了,她只有死,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讓之後的一切恢復成平靜的狀態。